有個老頭中年喪偶,靠他嘔心瀝血,才將三個兒子拉扯大,讓他們娶妻生子,獨立門戶;當他老的時候,油榨乾了,三個兒子就將他一腳踢開,誰也不願意盡贍養老人的義務。
老頭走投無路,想去尋死。走到馬路上,想一頭撞死在賓士的車輪底下,但覺得這樣做很對不住開車的人。於是他走到大運河邊,想從橋上跳下去,淹死在河裡算了;但橋上的人不斷,他們關切的目光讓他心軟,再說他投河的事情若是上了電視報紙,這不是給兒子們丟臉嗎?他左想右想、徘徊來徘徊去,等他停下腳步時,發覺自己站在老友家的門口了。
老友將他請進屋去時,他頓時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老友問清楚情況後,給他想了一個辦法,並塞給他一些錢。
第二天,老頭在一家酒店設宴請這位老友。因為有一項重要的事情要宣佈,所以老頭的兒子、兒媳婦和兩個孫子都去了。
老頭突然又有了錢的感覺,讓兒媳婦們疑惑不解。酒菜點得相當的高階,全家人其樂融融。老頭不停地叫兒子、兒媳婦向老友敬酒,要他們謝謝他。而老友海量,來者不拒,他一再謙虛道,小事一樁,應該的。這更加讓後輩們感到莫名其妙。
酒過三巡,在孩子們再三的催促下,老頭終於開口了。他說他們的母親在去世前夕,從她孃家偷出一隻箱子來,寄存在這位老友家裡,並叮嚀老友,不到他們家揭不開鍋的時候,不準將這隻箱子送過去。現在他也老了,老友覺得應該是交還箱子的時候了。隨後,當著大家的面,老友將三把箱子的鑰匙交給他,至於那隻箱子,他請大家散席後一起去他家取。
老頭上衛生間時,將鑰匙偷偷地丟進了酒店的垃圾桶裡。
老頭和三個兒子在老友家裡,見到了那隻古色古香的箱子,黃銅包角,三把銅鎖,抬起來頗有些沉重。三個兒子都叫囂著要老頭開啟來,看看少了沒有?老友說,這隻箱子我從未開啟過,所以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更談不上少不少了?老頭說老伴從未提到過箱子的事,他也不知道裝的是什麼,不過她孃家過去是個資本家,這箱子是從她孃家弄來的,應該錯不了。老頭說他相信老友,我們要看也回了家再看嗎。於是,老頭和三個兒子歡天喜地地載著箱子回家了。
三個兒媳婦都求老頭住自己家,但老頭決定住在大兒子家裡。老頭和箱子就歡天喜地地住進了大兒子家,箱子就放在老頭的床上,他夜裡都抱著它睡覺。大兒媳婦天天好菜好飯招待他,二兒媳婦也隔三差五地跑來,給公公洗衣洗褲、擦身搓背;小兒媳婦送來的水果、營養品不斷,笑容和笑聲不斷。從此老頭抱著箱子,倖幸福福地度過了他生命中的最後五年。
老頭死後,三個兒子找遍了地方,都沒有找到鑰匙,就找了個鎖匠,開啟來一瞧,裡面有一包紅綢裹著的東西,竟是幾塊石頭。裡面還有一張紙,上面寫著:
石頭不是老頭,有了石頭才有老頭;
老頭不如石頭,沒有石頭餓死老頭。
(作者:許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