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渲染真實的面孔,不如抽象出無形的情感,然後再將它塑成一幅幅靜美的側顏。雖然脆弱,卻也繁華。
——金泰一(Taeil Kim)
有多少擁抱,在錯過之後已尋不到當初交叉的手臂;有多少沉默,因為害怕再次分離而變為無聲的嘶吼。哭泣的臉,只能模糊自己的視線;即使期待,仍舊無法逃避記憶之光的幻滅。所以,韓國藝術家金泰一更願意用理想化的形式來呈現現實的女性肖像,並以此來轉述她們的心靈故事。
無名的側顏
儘管創作一幅生動而獨特的人物肖像對於金泰一來說只是日常的工作,但“如何觀察與重塑”這一理念卻始終貫穿於他的藝術創念之中。由於深受倫勃朗和19世紀印象派作品的影響,金泰一善於運用傳統油畫的技法為作品增添戲劇性的元素,富有深度與表現力的筆觸結合大量使用明暗對比,也讓他的作品在靜美之餘,更有著非凡的凝聚力。
以“美與愛的和諧”的主題,金泰一創作了“Castrato”系列肖像作品。畫中的女性沒有具體的姓名,沒有特定的故事背景,只有一張幾乎無法辨識的側臉。她們是畫者在長年的與生活互動、與自然互動之後抽象而出的角色,也是融溫柔與悲傷於一身的靈性集合體,更是一種對“現實與理想相互擾動”的感性傳達與理性思考。
如奶油般甜美的色調,芬芳而溫馨;大膽的凝脂式紋理,醇厚而果決。這不可撼動的美感寄於一幅幅女性的側顏之上,不僅僅是源於內心的節奏使然,更是金泰一反覆內觀自心與雕琢靈感的必然結果——不動的側影,卻被筆觸和色彩所啟用,畫中半面之人也隨即有了律動的靈魂。
“相同”與“不同”
在幾乎相同的構圖設計中,金泰一弱化了對角色五官的刻畫,卻用更多的筆觸去勾勒她們的頭飾與衣著。極具表現力的筆觸引導著觀者的視線聚焦於面孔之外的空間裡,這是用以區分角色的視覺特徵,也是畫者強調情感細微差別的外投方法。
粗放中帶有精緻的敏感,精緻中又有著粗放的歡愉——簡單的背景上幾抹厚塗的油彩,調色刀與筆刷刮擦出幾種看似隨機的形狀,絲絨般的質感有著鮮明的顏色選擇。差異化的裝飾之後,觀者又會自覺地將目光投於角色的面部,然而那裡卻大多隱於暗影之中,平滑的色彩過渡幾乎失去了所有能夠辨識的可能性。
在一幅規格確定的畫作中,“被刻意忽略的面部”與“被著重刻畫的飾物”形成了強烈的反差,金泰一的“Castrato”系列側顏作品似乎在用同一張臉來表達萬千女性被抽離出的同一情感,再用紛繁的裝飾來區隔彼此的差異。“相同”與“不同”成為這一系列作品的整體訴求,逐幅品讀之後,不但沒有審美上的疲勞感,反而多了一些對畫者心靈故事的渴求感,這皆是單一作品所無法感知的觀賞趣味。
未完結的“女人故事”
1991年,金泰一畢業於韓國首爾國立科技大學平面設計專業。2012年,他在舊金山藝術大學拿到了藝術碩士(MFA)學位,並於同年成為美國肖像畫協會會員,其作品也入圍了當年藝術家雜誌舉辦的第29屆年度大賽。2018年,金泰一榮膺“國際人物肖像大賽全球50強”,隨即其個展“現實與理想”以及“女人故事”也在世界範圍內開始了巡迴展出。
在作品遠銷北美與歐洲之後,2021年,憑藉在“Castrato”系列作品的不斷積累,金泰一在韓國的“P for Y”當代藝術畫廊開啟了他的新一輪作品展。當然,截止到目前為止,“Castrato”系列仍未完結,金泰一也仍然在一幅幅淡然而靜默的側顏中尋覓著他心中的“女人故事”,待故事成章,或方可終結。
側顏之上,側寫生活——也許,失去五官的半影並不完美,但在不完美的生活中重塑一個個無須刻畫的面孔,這本身就是金泰一對於完美生活的解讀吧。
眼緣藝志 第824篇獻給生活的藝術禮物。
文字撰寫:眼緣藝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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