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2月初,新中國剛剛成立兩個月,毛澤東乘坐專列,首次出訪蘇聯,多年後,在回憶起住在莫斯科姐妹河別墅的那段日子時,毛主席意味深長的說出了一句話:“老虎口裡的肉還是可以拿出來的”。
而此次毛主席的為期兩個月的國事訪問主要有兩個目的:第一,為斯大林祝壽,第二,為新中國尋求蘇聯的幫助。
1949年10月2日,新中國成立的第二天,蘇聯帶頭向中國發來了第一份外交賀電。
“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熱烈慶祝新中國的成立,並正式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
在蘇聯的影響下,許多歐亞國家也開始與新中國建立外交關係,因此,不管斯大林之前的功過如何,蘇聯的這一舉動,使得中國在國際地位上獲得了一席之地,所以在與超級大國蘇聯,建立友好的合作關係,對當時的中國而言是十分必要的,
中蘇友好交流嘗試
其實中蘇兩黨高層之間的秘密接觸,早在1948年就已經開始了,1947年12月,解放軍已經進入全國規模的進攻,國共兩黨的雙方力量對比已經非常明顯,為了爭取蘇聯的支援,1948年4月,毛澤東通電莫斯科,“希望就政治經濟問題向蘇聯請教”。
斯大林曾經預測,中共的力量不足以打敗國民黨,然而現在中國的革命形勢發生了根本變化,事實與他的猜想大相徑庭,所以他不得不考慮改變對中共的策略。
剛接到毛澤東的來信時,斯大林明確表示,“我們當然會給新中國一切可能的援助,如果兩國走了同一條路,那麼社會主義的勝利就是有保證的,我們將不再受到任何偶發事件的威脅,因此我們會不惜財力和物力,全力幫助中國共產黨。”
1949年,蘇聯派遣特使米高揚秘密訪問中共中央駐地西柏坡,當時中共中央提出廢除國民黨與蘇聯簽訂的《中蘇友好條約》,但是米高揚的權力有限,這次會談除了獲得蘇聯的3億貸款和派遣專家來華援助的承諾之外,再沒有任何收穫。
1949年6月21日,新中國成立前夕,中央再次派人到蘇聯訪問。劉少奇率領中共中央代表團訪蘇的將近兩個月的時間裡,與蘇聯高層進行了多次秘密會談,雖然劉少奇多次暗示,希望蘇聯考慮廢除與國民黨簽訂的《中蘇友好條約》,但是斯大林對此事一直是閉口不談。
毛主席訪蘇
11月12日,開國大典結束後,斯大林正式發來電報,邀請毛澤東訪蘇。
為了確保毛澤東此次行程的安全,周恩來特意找來國公安部部長羅瑞卿和副部長楊奇清,對他們兩個交代,公安部務必保證毛主席的絕對安全。
在毛主席出行之前,國內做了大量準備,東三省的土匪已經被清剿了好幾遍,中央軍委還下令,毛主席出行期間,全軍進入一級戰備狀態,滕代遠等人對鐵路職工進行了挨個盤查,凡是上車人員都要有通行證,要確保每一位鐵路職工的政治底子乾淨。
當時毛主席乘坐的列車是9002次專列,這是美國送給蔣介石的禮物,蔣介石一次都沒有坐過,就被解放軍繳獲了,除了幾節軟臥,高階車廂之外,這輛車上還有會客室、浴室、臥室等,一應俱全,臨行前,羅瑞卿還帶人對整個專列進行了檢查,並派遣工兵用雷達對沿途鐵路進行易燃易爆品排查。
在公安部進行安全檢查的同時,毛主席也開始籌備給斯大林的七十大壽禮物,這份禮物不僅是是斯大林的生日禮物,更是新中國給蘇聯的第一份外交禮物,意義非常重大。
當時很多人認為,這份禮物必須凸顯出中國特色,最好是能選一些國寶級別的禮物,彰顯誠意。然而毛主席卻不這麼認為,當他了解到蘇聯國內缺少新鮮的水果和蔬菜之後,便親自給山東分局發了一份電報。
電報內容寫道:
“斯大林今年12月21日大壽,現中共中央決定送出山東生產的,大黃牙白菜,大蘿蔔,大蔥,大梨作為賀禮。請務必於12月4日前,每樣東西分別購買5000斤,共計2萬斤,注意挑選最好的,中央將派專機前往濟南接運。”
除了這些之外,毛主席還準備了另外一些特產,有江西景德鎮青花瓷瓶,湖南湘繡的被面,以及江西蜜橘1000斤,冬筍500斤,還有浙江的龍井茶,貴州的茅臺和上海的名煙等等。
除了準備禮物之外,毛主席的衣服也要重新定做,當時周恩來和羅瑞卿都勸他按照國際禮儀,穿一套黑色的。但是毛主席更喜歡灰色,周恩來勸他,“這是咱們國家第一次以主席的身份出訪,還是要與外交禮儀相適應為宜。”最後在眾人的軟磨硬泡下,毛主席才答應,做一套黑色做一套灰色。
一切準備就緒後,毛主席就踏上了去蘇聯的旅程,在臨行的前一天,他向一同前去蘇聯的中央領導人和工作人員下了三道命令。
第一,此次出行為秘密訪問不得對外,張揚也不能攜帶記者。
第二,沿途可以允許各地的黨政機關人員上車看望,但其他人一律不許來。
第三,在中國境內,沿途不許下車,更不許向地方要東西。
1949年12月6日早上8:30分,毛主席身穿銀灰色中山裝,頭戴呢帽,在周總理的陪同下,登上了9002次專車。車站裡極其肅靜,站臺上也沒有一個閒人,由於此次行動的保密性,除了周恩來以外,沒有一位領導人前來送行。
9002次專列共有三節,前衛車專列車和後衛車,每個車廂共有50位士兵和工作人員,後衛車裡還放著毛主席為斯大林準備的壽禮。
負責安保的羅瑞卿,楊奇清和滕代遠等人,每到一站都要下車檢查。為了保證毛主席的正常工作,列車始終以80公里每小時的速度行駛。公安部早就開始在鐵路兩旁執勤,從北京到滿洲里幾千裡的行程中佈滿了站崗計程車兵,解放軍出動了三個軍的兵力,為此次旅程護航。
這麼嚴格的安保工作,在當時是非常有必要的。在後來的解密檔案中,有關人員發現,毛主席訪蘇途中,國民黨特務曾安排了精密的暗殺計劃。檔案記載,毛人鳳曾指揮下屬,要在東北地區採取ABC三種方案。
第一種方案是從兩側攻擊毛澤東的專列,佔領制高點,採取突然襲擊。
第二種方案是大肆破壞東北鐵路的重要部位,破壞毛主席訪蘇計劃。
第三種方案是直接炸燬長春14號鐵路涵洞,並在哈爾濱雙城鐵路集中埋設,炸藥,將專列直接炸燬。
而在所有的事情交代完之後,毛人鳳更是興致沖沖地對美國顧問布萊德說道,“炸了毛澤東的專列,就相當於製造了第二個皇姑屯事故。”
這些暗殺計劃報告給蔣介石之後,蔣介石咬著牙說道:
“中共訪蘇很明顯就是針對我們,如果他們與蘇聯簽訂了新的條約,那我們的條約該往哪兒放?所以不管蘇聯的態度如何,你們一定要先發制人,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阻止這次訪問,不能讓毛澤東活著到蘇聯!”
負責安保的公安部門知道,蔣介石一定會趁此機會搞小動作,所以他們每一次排查都盡心盡力,十分認真。據負責勤務的陳全有回憶,當時他們正在鐵路兩旁巡邏時,突然發現鐵路上有一塊巨石,正在清除時,山上突然打來冷槍,有一個戰士被當場打傷。後來部隊立刻組織圍堵,最後在山上擊斃了三名間諜。在鐵軌上,公安部門還發現了美國製造的微型地雷。
由於安保人員的盡心盡責,國民黨的陰謀最後沒有得逞,毛澤東一行人也安全到達了蘇聯。
1949年12月16日,莫斯科火車站插著滿滿的五星紅旗和蘇聯國旗,儀仗隊整整齊齊地站在道路兩邊,月臺上,站滿了蘇聯的高層領導人員和記者,大家在寒風中盼望著。
終於,隨著汽笛的一聲長鳴,一輛列車緩緩駛入了車站,火車停穩後,克里姆林宮的鐘聲突然響了起來,原來這是剛好是正午12點,伴隨著一聲聲洪亮的鐘聲,一位身材魁梧,身穿中山裝的中年男人走了下來。
看到前來迎接的人群,毛主席的臉上洋溢著笑容,蘇聯部長會議副主席莫洛托夫看到毛主席走了下來,趕緊迎了上去,兩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記者也在旁邊瘋狂按動快門,記錄下這激動人心的一刻。
由於毛主席在旅途中身患感冒,當天的天氣又十分寒冷,所以蘇方只是準備了一個簡單的歡迎儀式之後,就安排毛主席去休息了。
當時毛主席被安排在距離莫斯科27公里的姐妹河別墅,這個別墅共有三層,是斯大林的第二所別墅。
當晚6點,斯大林和蘇共全體政治局委員會成員在克里姆林宮接見毛主席一行人,雙方展開了第一次會談。在斯大林辦公室的門口,中蘇兩個社會主義國家領導的手第一次緊緊地握在一起。斯大林仔細端詳了毛主席之後說:
“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年輕,更健康啊!你為中國人民做出了巨大貢獻,是中國人民的好兒子,我祝願你永遠健康!”
聽到斯大林的話,毛主席卻沒有顯示出過多的激動,而是略帶委屈地說道:“我是長期受打擊的人,有話無處說啊!”
可是沒等毛主席的話說完,斯大林就打斷了,他說道,“勝利分清了是非,勝利者是不應該被譴責的,蘇聯和中國都是勝利者,都不應該受到譴責。”
斯大林的這番話,表面上是稱讚毛主席,實際上卻是在為蘇聯與國民黨簽訂《中蘇友好條約》開脫。
毛主席也沒有太在意,接著說道,“我這次來蘇聯,一是祝賀你的70壽誕!二是,想好好看看蘇聯,從東到西,從南到北,我都想看一看。”
斯大林內心也有自己的想法,作為東道主,還是要對客人禮貌一點,他說道:“你這次來,我們要不要搞一個什麼東西?”
見斯大林先提出了這個主意,毛主席接著說道,“是要搞一個東西,這個東西不僅要好看,還要好吃。”
在座的人有些不能理解,毛主席說的好看又好吃的,是什麼東西?他解釋道:
“所謂好看,就是形式上的需要,做給世界人民看的,所謂好吃,就是要有實際內容。”
但是毛主席始終沒有將這個問題點破,他的真實意圖很明顯,他這次來不單單是祝壽的,他想要在中蘇之間簽訂一個新的友好條約,然而,斯大林卻對此裝作不聞不問的樣子。
1949年12月22日,斯大林七十大壽的第二天,毛主席與斯大林又開展了長達五個半小時的談話。期間兩人談到了越南,印度,日本問題,但始終沒有談到中蘇兩國要簽訂友好條約的事情。
訪蘇前夕,毛主席就曾對《中蘇友好條約》問題與蘇聯進行過多次對話,但是斯大林的態度始終很強硬。據俄羅斯檔案館記載,當時斯大林的原話是,“我們內部暫時決定不修改條約的任何條款。”很明顯,斯大林不願意放棄與國民黨簽訂的《中蘇友好條約》中的利益,即使知道這是不平等的,這次他們也不願意對條款做出任何改動。
知道斯大林的態度之後,毛主席非常失望,期間他與蘇聯領導人再沒有任何的接觸,也拒絕參加任何公開活動,而是選擇每天在別墅裡“睡大覺”,其實這是兩位政治強人之間展開的一場對峙,毛主席的“無所事事”,也是在表達抗議的同時,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1949年12月30日,這個時機終於來了。印緬兩國相繼承認新中國的地位,英國也有與中國交好的意思,此間英國通訊社知道毛主席訪蘇的訊息之後,趁機杜撰訊息,“斯大林將毛澤東軟禁了起來”。後來,這條訊息不脛而走,一時間,西方各國謠言四起,有人說,斯大林逼迫毛澤東將東北地區拱手相讓,還有人說毛澤東在莫斯科的生活非常艱苦......
這些謠言傳到斯大林的耳朵之後,他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迫於各方的壓力,1950年元旦,斯大林籌備了一個答記者會,希望毛主席在會議上戳破這些謠言。而毛主席權衡利弊之後,由王稼祥向蘇方提出了重新簽訂一個《中蘇友好同盟條約》的要求。
1950年1月20日,周總理率代表團從北京來到莫斯科,與蘇方洽談條約內容。2月14日,《中蘇友好同盟條約》正式簽訂,當天晚上,中國駐蘇大使王稼祥在酒店舉行了盛大的慶祝晚會。
2月17日,毛主席和周總理打道回府,回程途中,兩人的心情十分愉悅,一路上參觀了蘇聯的斯維爾德洛夫、鄂木斯克和新西伯利亞等地區,在滿洲里還接受了蘇聯送給中國的兩輛轎車。3月4日,毛主席一行人到達北京,這次訪蘇行程圓滿結束,標誌著中國與蘇聯的關係進入了一個新的歷史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