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8月14日下午兩點半左右,茅山乾元觀的上空騰起了滾滾的濃煙,隱約可見火焰在濃煙之中翻滾。
這座從秦朝開始就佇立於此的道觀,在走過2000多年的歷史長河後,被人付之一炬,成為了一片廢土。
當天晚上很晚很晚的時候,事發時在觀外從而倖免於難的幾名道士在乾元觀西南的一堵破舊碑牆旁邊,找到了十三具屍體。
其中有道觀的當家老道惠心白道長,有日常一同學習的道友,有道觀的夥計們。從屍體來看,他們生前全都遭遇了折磨。
這是日寇對茅山的第一次大掃蕩。他們是有備而來的,目的就是專門針對這些為新四軍提供保護和情報的茅山道士。
奉行“三光”政策的日寇,在掃蕩的前一天還派了當地偽保甲長上山通知稱:“住觀道友們不要在山中亂走,免得被流彈誤傷。”
涉世未深的道人中,還有人相信了這番鬼話。8月14日上午十點,第一個遭殃的是茅山元符萬寧宮中勉齋道院的道士們。
當日本人踏進這所道院時,當家道士嚴光明甚至還說:“日本人又不殺出家人”。
很快,日本人就用實際行動證明——沒有他們不殺的人。
當道士們用接待香客的禮節接待這些日寇時,他們沒有作出任何回應,只是讓擔任翻譯的人問清了兩個問題:道觀裡有沒有新四軍?一共有多少人?
嚴光明據實回答了:道觀中共有五名成年道士和兩名十二三歲的道童。
瞭解到具體的數字後,五名成年道士就被集中到了二樓,被日軍強迫站成了一排。隨後,同樣站成一排的五名端著刺刀的日本兵,將手中的刺刀深深插進了這五名道士的身體中。
元符萬寧宮中的另一個道觀——西齋道院中的道士們同樣沒能逃開日寇的魔掌。在西齋道院中居住的黎洪春居士被日本人強行要求帶路。
帶到後日本人又以“戲弄‘大日本皇軍’”、“動作遲緩”、“故意帶錯路”等原因,將他槍殺在華陽洞旁的山坡上。
茅山的道觀在這一天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許多道士特別是德高望重的道長被殺死,道觀中的書冊古籍被付之一炬,曾經典雅的、有些甚至已經有上千年曆史的道觀化為殘垣斷壁。
倖存下來的道士們再也不能超脫世俗之外,他們自願加入了抗日的洪流中,成為全民抗戰中的一股力量。
在日寇掃蕩之前,新四軍曾經在茅山建立了抗日革命根據地,司令部就設在日軍殺人數最多的乾元觀。
1938年夏天,陳毅奉命帶領新四軍一、二兩支隊挺進茅山,他的辦公室、住所也都在乾元觀之內。為確保司令部的安全,陳毅尤其重視團結乾元觀道士們的工作。
陳毅元帥
一番契闊後,時任乾元觀當家道長惠心白成為了陳毅的好友。惠心白道長對道教的儀範、齋蘸、音樂等方面都有研究,武功也頗有一手,同時也是一名心懷天下、兼愛百姓的仁人。
日本侵華之前,他就經常將道觀中的食物和錢糧分發給附近的百姓,有時候還親自上門分發糧食,解決百姓生活中的問題。
當地土豪劣紳深知惠心白道長武功高強,也不敢找他的麻煩,因此惠道長在當地頗有威望。
兩人日常閒聊中,陳毅經常對惠心白道長講起我們的抗日方針,宣傳抗日救國的道理等,這些理論與方針同惠道長的想法不謀而合。
同時,他也看到了新四軍雖然武器並不先進,身上的衣物大多破爛,精神風貌卻絲毫不差,軍紀也非常嚴明,入駐茅山後對周遭百姓秋毫無犯。
陳毅本人又是一個能寫詩能打仗的文武雙全之輩,兩人言談便十分投機。惠道長的抗日熱情在與陳毅、與新四軍的相處過程中日益高漲。
某一天,惠心白道長認真地對陳毅說:“抗日救國,人人有責,我們出家人也應該出一臂之力。”
在他的鼓勵下,乾元觀全觀道士都積極加入了抗日救亡的陣營之中。惠心白道長親自派道徒下山替新四軍戰士們購買藥物、籌集糧食。
年僅22歲的黎遇航先當了新四軍的糧食保管員,後來又做了情報站站長;李浩歧深入到了敵人內部做地下工作。
兩名教小道士讀書的先生加入了新四軍之中,其中一位在1942年成為茅山游擊區副區長,另一名則借用道教的影響力繪製了抗日宣傳漫畫。
在道士們的幫助下,新四軍在茅山取得了驕人的成果。作為新四軍東進後的第一塊抗日根據地,茅山根據地一直堅持到了1945年。以此為根據,新四軍及地方武裝與日偽軍作戰五千餘次,斃傷、俘虜日偽軍四萬餘人。
日寇在茅山的戰鬥屢屢不勝,便認為茅山的道士們都與新四軍相通,因而在1938年8月和1940年農曆5月對茅山的道觀進行了瘋狂的掃蕩。於是便有了前文中提到的日寇焚燬多座道觀,殺害多名道人的場景。
在這兩輪掃蕩中,被殺害的不只有道士,還有無辜的百姓,包括路過此地休息的二十餘名商人。茅山的“三宮五觀”名存實亡。
經歷過掃蕩的道士們再沒有人心中存有幻想,他們已經意識到如果不將日寇趕出家園,沒有一個人能倖存於他們的槍下,能存活於這亂世之中。
倖存下來的道士中,有更多的人直接走上了一線戰場,成為一名新四軍戰士,與日寇真刀真槍地拼殺,為自己的道友們報仇。
1938年,只有18歲的湯念義躲在床下避過了日軍在元符萬寧宮中的殺戮;日軍燃起大火後,他與另外兩名道友一同鑽入了地溝下水道中躲過一劫。
此後他便毅然投身於新四軍中。可惜不久之後便在乾元觀附近的一次戰鬥中倒在了戰場上。
1944年,日寇佔據了大茅峰九霄宮制高點,作為一處易守難攻、視角非常適合偵查的地方,九霄宮被敵人佔據非常不利於我方抗日活動。
在與社會各界人士協商之後,道教人士公開表態稱:頂宮(指九霄宮)住了鬼子,對革命有害,就燒了吧!新
四軍負責人也承諾:現在燒了,革命成功之後再造!
當時仍然居住在九霄宮內的道士們充當了內應,其中的陳先榮等人與新四軍交通站聯絡密切。
在九霄宮道士們趁著日軍換防之際將道觀中的大部分貴重物品都搬下山後,新四軍戰士出其不意將九霄宮付之一炬。其中的日寇也大多躲進了南鎮街大碉堡中。
在南鎮街大碉堡之中有一個臭名昭著的二鬼子——潘翻譯,真名為蘇光普。他成為漢奸之後在茅山地區作惡多端,欺壓群眾,道士們將目光瞄準了此人,準備裡應外合幹掉這名大漢奸。
原本屬於九霄宮的道士李浩歧趁亂下山,進入了南鎮街大碉堡之中給鬼子做飯,設法接近潘翻譯。
不久後,他了解到潘翻譯是一個賭癮非常大的人。李浩歧刻意討好潘翻譯,讓他帶著自己到賭場來賭博,另一名道士陳先榮與此同時混入賭場之中,假裝與潘翻譯打得火熱。
就在潘翻譯對兩人完全不加警惕的時候,某次他來到賭場賭博時,突然被一塊黑布遮住了眼睛,槍也迅速被人下了。
糊里糊塗地,他就成為了新四軍的俘虜。李浩歧則跑出了南鎮街口,扔了一顆手榴彈後裝作慌張的樣子跑回了大碉堡之中,繼續自己內應的身份。
可惜不知潘翻譯是如何做到的,他在兩個月之後神奇地回到了鬼子的碉堡之中,並指認了陳先榮等兩人。
這兩名道士在受盡鬼子的嚴刑拷打後,又被日軍放出的狼狗咬得半死,最後才被槍殺。
回到碉堡中的李浩歧也沒有被信任,鬼子認定他不可能單獨跑回來,將他的頭髮一撮一撮揪掉來審問他和新四軍的關係,直到頭髮被揪光,李浩歧也沒有說出任何一個字。
當年的茅山道士中,曾經擔任情報站站長的黎遇航活到了抗日戰爭勝利之後,解放後又回到了茅山擔任元符萬寧宮住持,1957年擔任中國道教協會副秘書長,1980年當選為道教協會會長,是當年那些道士中難得善終的一位。
茅山道士們為抗日戰爭勝利所做出的貢獻,是茅山根據地光輝中的一部分。曾經作為新四軍司令部的乾元觀在1994年重新開放,與此同時,在乾元觀之前樹立起了一塊“茅山乾元觀道士抗日鬥爭紀念碑”,以此來紀念在抗日戰爭中承擔危險、甚至付出生命的道士們。
無獨有偶,太行山脈中的狼牙山中,也有一群保家衛國的道士們,在這座古老的山脈中譜寫了除狼牙山五壯士之外的另一曲抗日讚歌。代表人物為棋盤陀道觀李圓通道長。
李圓通生於1878年,原名李藥夫早年曾經當過兵,後來因為中華大地當時一片混亂,軍閥混戰之間只爭個人利益,不顧百姓安危與手下士兵生死,因而退出軍隊,引入了狼牙山棋盤陀道觀之中,一邊修道家緣法,一邊研究針灸之術,成為了遠近聞名的大夫。
1910年前後,他拜師白雲觀王永清道長,得賜道名“圓忠”,回山後盡力主持狼牙山道場,接納弟子。
狼牙山所在的易縣是晉冀察第一軍分割槽所在地,1941年秋天,日本華北方面總司令岡村寧次壓上重兵,妄圖消滅晉察冀抗日根據地。
狼牙山上的道士們在李圓通的帶領下紛紛下山抗日,投入了保土衛國的戰爭之中。
在狼牙山上發生的最有名的抗日故事就是狼牙山五壯士的悲壯讚歌。五名跳崖的壯士中有三人跳崖身亡,有兩人在下墜途中被山腰樹枝攔住。正是當地的道士們發現了被攔住的兩名壯士,及時將他們搶救了過來,狼牙山五壯士的故事這才得以流傳下來。
除了依託對地形的熟悉解救受傷戰士之外,李圓通等狼牙山的道士們還藉助自己對當地地形的熟悉,幫助楊成武司令構築防禦工事,利用山上的道廟以及山間的山洞等為八路軍藏衣服、藏糧食,掩護傷病員。
日寇大舉來襲時,道士們帶領警衛員走小路擺脫了日軍的重重包圍。
然而,日軍的“三光”政策是到哪兒都不會變的。狼牙山上的道觀同茅山上的一樣被付之一炬,其中的道士們也被日軍殘忍殺害。
李圓通因當時恰好下山送情報才逃過一劫。掩埋了道友們的屍體後,李圓通便離開了狼牙山四處雲遊,自此失去了訊息。
淪陷更早的東北大地上,仍有著一腔熱血的人們同樣在為自己的自由奮戰,而在這些人中也不乏道士的身影。遼寧閭山的田信良就是其中一個。
田信良1875年生於山東蓬萊縣,民國初年闖關東來到了東北,在閭山聖清宮出家入道,是為龍門派第25代傳人。
因天資聰穎,在道學上進步很快,田信良於1921年便擔任了聖清宮知客,後來又擔任了監院。
與印象中“神神叨叨”的道士們不同,田信良不僅道學精深、擅長武藝,而且辦事十分乾練,與道觀周圍的百姓相處十分和諧,在當地百姓中頗有影響。
為救助窮苦百姓,在他的建議下,聖清宮於1926年開始開設粥棚,一開就是五年之久。
當時日寇已經有侵入東北之勢,國民黨對中國共產黨醞釀的陰謀也已經呈山雨欲來之勢。深覺國家混亂的田信良於1927乃年前後在北鎮城內暫住,行醫、收徒練武,廣結善緣。
1931年“九一八”事變發生後,田信良第一時間加入了抗日的隊伍之中,與自己的師父一同在當地組織起了農民武裝,謂之“窮黨”。1932年1月,“窮黨”已經發展到了三百多人。
幾乎與此同時,當地的地主惡霸們也組織了一批武裝,起名為“富黨”,公然與窮苦大眾宣戰,甚至殺死了田信良的師父。
田信良運籌帷幄,派出兩百多人直擊“富黨”巢穴,處死了為首的地主,為當地除去一霸。
1932年3月開始,在“窮黨”的基礎上,著名的抗日義勇軍開始形成,逐漸發展到三千人的規模,後經整編後歸屬東北民眾抗日救國會領導。
田信良在軍中負責對外聯絡,司令部就設在了閭山龍潭宮中。他們的任務是:阻擊日寇、破壞交通、打擊親日漢奸。
為團結更多的群眾,田信良特意設計了軍旗和臂章:軍旗為三角形的藍色白日旗,上面寫著“抗日救國軍”字樣。
臂章上同樣有“抗日救國軍”字樣,還有一行小字:“不擾民、真愛民,時時救國”。在田信良的努力下,縣裡的各路抗日武裝以及愛國群眾團結在了一起,形成了總數達到一萬人的第十二路軍隊伍。
與此同時,他又在城西南一帶協助組建了第三十七路抗日義勇軍和抗日聯盟救國軍,這兩支軍隊各有三千餘人,同樣受東北民眾救國會統一領導。
軍隊建成之後,田信良開始奔走各處,聯絡閭山的寺廟、道觀,一同為義勇軍戰士們提供糧食、棉花等物資。十二路軍副司令盛讚他:“極有抗日熱忱”,給他起了一個稱號叫做“政治老道”。
閭山地區這支抗日義勇軍多次伏擊日軍,甚至擊中了日軍“掃蕩隊”的一架飛機。在他們的努力下,當地鐵路、公路交通線數度中斷,日軍被迫改用海路、空路運輸物資,成本大大提高。日軍也曾多次調遣當地的日偽軍討伐閭山地區,但每一次都受挫而歸。
閭山地區的抗日活動進行得如火如荼之時,田信良曾經以道士的特殊身份去到北平聯絡與籌集物資。
1932年9月初,他從北平返回閭山時被日本密探得知了行蹤,不幸被捕。在他寬大的道袍中,日軍搜出了物資、檔案以及義勇軍證件。
隨後,田信良被日軍嚴刑拷打一個多月,年過半百的他仍然堅持一字不吐,反而高唱岳飛的《滿江紅》。
臨刑之前,他仍大喊:“要抗日就不怕死!”“打倒日本鬼子!”
吉林省輝南縣的曹信義道長與田信良有著類似的經歷。他生於1908年,原籍河北省肅寧縣,16歲時來到了緊鄰省輝南縣打工。
“九一八”事變後,曹信義與市民們一同參加了自願抵制日貨的活動,結果被雜貨鋪老闆趕了出來。無奈之下,他出家當了道士。
這並不意味著他打算超脫世俗之外了,反而給了曹信義一個機會走上一條更加有效的抗日路。
他與道友們在楊承德道長的帶領下,用傳教作為掩護宣傳抗日活動,宣稱道教的神仙們會保護參加抗日戰爭的人。
道士們透過一些奇特的方法衝在了抗日的第一線,他們邊衝鋒口中邊念著咒語,老道士們設壇畫符、法器齊鳴,這陣仗很是嚇到了一些日本鬼子,讓隊伍打了一些勝仗。
後來漢奸們向日寇進言稱“只管用機槍掃射”,只有法器的道士們付出了血的代價。
曹信義算是幸運的一個,他在多年的抗戰中並沒有失去生命。解放後他致力於發展道教,撰寫並出版了《道德經註解》等著作,2002年1月22日方才仙逝。
有的道士憑藉自己的影響力組織軍隊、宣傳抗日,有的則憑藉自己的武功一人殺敵,甘盛榮便屬於後者。他出生於1895年,從小身強體壯,曾經在當地的二郎廟修行,學了一些拳腳功夫,擅長使用一根鐵手杖。
“南京大屠殺”後,甘盛榮深感自己功夫水平有限,便隱於鄉下專心學習武術,特別是猴拳。為了方便學習,他甚至從朋友家借來了一隻猴子觀察。就在這樣的自學中,甘盛榮小有所成。
他一般是後半夜到山上的林子中練拳,練完回家時經常是上午時分。某一次下山的路上,甘盛榮遇上了兩個日本兵。
原本他打算裝作沒看見,沒想到其中一個日本兵“手欠”,看到落單的甘盛榮便上前打算欺負人。
武術已經小有所成的甘盛榮自然不會輕易被欺負,他兩拳就打死了那名主動“送”上來的鬼子;另一個鬼子剛想開槍,便被甘盛榮以鐵棍擊中了腦袋,同樣當場斃命。
原本殺了這兩名日本兵後,甘盛榮是打算在二郎廟中躲一躲風頭的,不巧的是家中剛好有人生病,需要他去醫治。在回家的路上,他又遇到了讓他憤怒的一幕:一個日本兵正在欺負一個小姑娘。
甘盛榮當即放出了自己不離身的猴子,猴子竄上去抓掉了鬼子的眼鏡,還抓傷了他的眼睛。趁著這個機會,甘盛榮快步向前,用手中的鐵棍直接砸斷了鬼子的手指頭,阻止他掏槍;自己則拔出了他隨身的佩刀了結了他的性命。
此事過去後不久,甘盛榮又陸續在路邊、樹林裡等地殺了六名落單的日本兵,“甘道人”的名聲在南京城附近傳開來。
駐守在當地的日本兵開始著重排查道士,加緊對他的捉拿。
某次甘盛榮騎著毛驢準備出城的時候被守城日軍認了出來,他當即用鐵棍打死兩個鬼子,又用力踢了一腳自己的毛驢,騎驢衝進了樹林裡,從此再也沒有出現。
當地的村民們也不知道“甘道人”是生是死,自發立了一個衣冠冢紀念他為抗日所做出的貢獻。如今,在南京堯化鎮甘家村還保留著幾十年前修建的衣冠冢。
與佛教、基督教、伊斯蘭教相比,作為中國的本土宗教,道教在世界上的影響力並不大,甚至在中國,信仰道教的人數或許都沒有信仰三大教的人數多。
但是,發源於中國的道教在根本上就含有了“愛國”的基因,這些跳脫世俗之外的道人,在面臨外敵入侵的時候同人民站在了一起,同祖國和故土站在了一起,用實際行動告訴大家:大多數道士並不是“騙人”的,也不是“捉鬼”的,他們同這片土地上的其他人一樣,是愛國的,是願意為這個國家付出生命的!
正如曹信義所說的那句話:“道教是熱愛和平的,但如果有人侵略家園,那我們同樣可以一手拿香,一手拿槍把他們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