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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聲考89：相聲世家“高門”
在京津相聲圈世家不少，最顯赫的莫過於大家都熟悉的馬、侯、常三大家族。馮家本來也屬於京津相聲圈，可是馮昆治1921年率領子女到了東北，在東北黑土地上開疆拓土，開宗立派，創立了東北馮家門，自然而然遠離了京津相聲圈。在京津相聲圈，還有一個於家和高家。
高家相聲自高聞元開始。高聞元師承沈春和，如此說來他屬於相聲第三代，比德字輩還要高一輩。高聞元還有一個哥哥高聞奎，師承阿彥濤。可惜的是，高聞奎沒有徒弟，其相聲本事自然沒有傳承下來。
沈春和是窮不怕朱紹文師弟，那麼高聞元就是傳說中的相聲老祖張三祿的徒孫。張三祿只是傳說，朱紹文、阿彥濤、沈春和則是實實在在的相聲藝人；這三人各有特點：朱紹文渾門，阿彥濤清門，沈春和則是相聲、評書兩門抱。
如此牛叉的高聞元，也有很牛叉的徒弟，最有名的莫過於張傻子張傑堯，之外還有唐玉福、李萬興、韓子康、劉月樵等，這些都是德字輩相聲藝人。
高聞元牛叉之處還在於他有三個牛叉的兒子，並且三個兒子都是相聲藝人：老大高德光、老二高德明、老三高德亮。讓人想不到的是，這三人都拜在了馮昆治門下，因為高家和馮家是世交。
既然是世交，為啥馮家兒子馮振聲不拜在高家門下？呵呵，馮家前三代師承歷來有爭議，本來馮振聲就是拜在高聞元門下，可是後來的相聲族譜上，偏偏把他歸在沈竹善門下，成為朱紹文的徒孫。甭看相聲只有150年曆史，可是很多事情已經有爭議，已經說不清了。師承的事兒向來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兒，但馮家前三代的師承偏偏就說不清。
馮家師承問題歷來爭議比較多，導致高家三個公子的師承也有問題。相對而言，老大高德光的師承認知還比較一致，一致認為高德光的師父就是馮昆治。老二高德明的師承有兩種說法：比較流行的說法是高德明拜師馮昆治，相聲族譜也如此記載；第二種說法是高德明師父是盧德俊，證據是高德明曾經到盧德俊墳頭磕過頭，磕頭就是拜師。第二種說法也直接導致一個後果：高德明不再是德字輩，而是由德字輩降輩到壽字輩。老三高德亮的師父是馮昆治，這一點相聲圈爭議不大。
既然老大高德光和老三高德亮都拜師馮昆治，高家和馮家又是世交，老二高德明拜在馮昆治門下更為合理，降輩拜在盧德俊門下，在邏輯上說不通。至於在盧德俊墳頭磕頭，可能是為了生活，一時之間的權宜之計，也可能是兩人生前有某種恩怨，用磕頭表示感謝，或者表示懺悔。
高家三兄弟中名氣最大的是老二高德明，證據是他位列“相聲五傑”。這五個相聲藝人是高德明、張傑堯、朱闊泉、緒得貴、湯金澄。（還有一種說法這五人是高德明、張傑堯、湯金澄、戴少甫、緒得貴）當然，也有人稱他們為“相聲五子”“笑林五傑”。他們在上世紀三十年代都在京城西單說相聲，名氣差不多。
讓人想不到的是，高德明竟然排在“相聲五傑”第一位，難道是因為他是德字輩？可是，緒得貴是寶字輩，湯金澄是壽字輩，緒得貴卻排在湯金澄前面，顯然，不是按照相聲輩分排定位次，而是按照名氣和實力給予排名。
說高德明名氣大，第二個證據是高德明和曹寶祿合稱“槽糕”。曹寶祿彈單絃，高德明說相聲，兩人在那個年代壟斷了北京城堂會，換個更為通俗的說法就是：高德明和曹寶祿是當時曲藝界的最大穴頭，壟斷了北京城堂會市場。關於這一點可以在侯寶林的回憶錄中得到佐證，說一位穴頭曾經諷刺挖苦他；相聲圈對這一點的說法是，侯寶林偷師高德明，被人發現了。唉，同行是冤家，再次得到明證。
高德明在相聲族譜上記載的徒弟有三人：於佑福、馮大荃、張松青。馮大荃的師父歷來有爭議，流行的說法是他的師父是老爹馮振聲，不是高德明。這似乎和相聲圈歷來兒子不拜老子為師父的規矩不符合，但馮家門規矩之外的事兒多了去，譬如穿西裝說相聲，譬如拿著吉他說相聲，等等。即便把馮大荃算作高德明徒弟，但也絕對是掛名而已，因為馮大荃跟著老爹去了東北，高德明卻留在了北京。
高德明另外兩個徒弟於佑福和張松青都是女性，這又讓大家瞠目。因為在那個年代，相聲女藝人少之又少。但這兩個徒弟都不簡單：於佑福嫁給了馬三立的堂弟馬四立，在馬四立去世後，改嫁來小如弟弟來少如。於佑福在天津相當有名，天津人親切地稱呼她為於老姑。張松青在那個年代，有個藝名叫“小明星”（也有寫作“筱明星”），能獲得這樣一個藝名，可見她的名氣有多大。張松青的父親很有來頭，就是鼎鼎有名的張傻子張傑堯。張傑堯拜在高德明老爹高聞元門下，所以兩人是師兄弟。
於佑福和馬四立
可能是因為高德明收的徒弟不多，唯一的男徒弟又在東北那旮沓活動，在京津一代名聲不彰，所以現在說起高德明來，大家知道的不多，名氣反倒不如老三高德亮。
高德亮之所以有名，在於他有一個非常牛叉的徒弟高鳳山。高鳳山可是高派快板的開創者，收的徒弟石富寬也非常有名，徒孫于謙因為和郭德綱搭檔，現在紅遍全國。
高德亮為大家記住，還有一點是他主動降輩，從德字輩降為壽字輩。之所以降輩，還是為了生活，畢竟他的年紀和同輩的人相比，實在太小，不好和同行交往。高德亮比壽字輩門長張壽臣小12歲，比寶字輩門長趙佩茹僅僅大3歲。人小輩大的人，在和同行交往時候往往比較尷尬。所以，高德亮降輩了，他的徒弟自然跟著降輩，隨之，石富寬和于謙也跟著降輩，于謙也從文字輩降為明字輩，和郭德綱師兄弟相稱。德雲社郭德綱的徒弟見到于謙，都恭恭敬敬喊一聲“大爺”。在北京，“大爺”是“大伯”的意思。
對於高德亮降輩，還有一種說法是張壽臣曾專門找到他，讓他說清楚自己的門戶輩分。他的年齡著實小張壽臣12歲，本事也著實沒有張壽臣大，為了避免在同行之間樹敵，當即表示願意降輩。其實，說到底輩分還是和能力有密切關係，如果能耐大，即便年齡再小，也沒有人敢讓你降輩；只有那些能耐不大，輩分又確實高的人，才自願降輩。
和高家兄弟自願降輩不同，作為高聞元徒弟的張傑堯，可是相聲圈裡的怪類，從來不怕事兒大。他本來是德字輩藝人，可是有人對此質疑，讓人想不到的是，面對大家的質疑，他反而把自己的名字改為“張稽祖”。啥意思？相聲承自漢代的滑稽戲，他更名張稽祖，說的是他是滑稽戲老祖。這種另類行為自然引起眾怒，於是張壽臣召集了趙靄如、焦少海等人商議，公開和張傑堯幹上了：把原本商量好的“立”字輩藝人集體改名“寶”字輩，因為張傑堯一直用的藝名是“張葆華”。張壽臣的神操作，等於讓張傑堯從德字輩降到寶字輩。
高家挺厲害的一個相聲世家，可是就兩代有名氣，高家後代是否有說相聲的，知道的人很少，網上幾乎無人提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