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書停止的地方,傳說就開始了。”這是寫在《傳說》扉頁上的一句話。作者是蔣勳,他的代表作《孤獨六講》等系列暢銷超過百萬冊,堪稱塑造了一代人精神世界的經典。而《傳說》這本書則是蔣勳自1988年開始撰寫一系列神話故事,一共十八篇,時間跨度長達三十多年。他曾多次表示:“這是我最喜歡的作品!”
這十八篇故事包括為大眾耳熟能詳的“莊周夢蝶”“屈原之死”“嵇康與廣陵散”,更有外國經典“借花獻佛”“約拿單與大衛”……等等。它們多是在故事原型的基礎上,加以演繹,風格也不盡相同。
書的開篇的《莎樂美、約翰與耶穌》講述的是一個西方美人的故事,這個故事出自《聖經》,這個主題在歐洲的文學和繪畫中極為流行,奧斯卡•王爾德曾創作過同名戲劇,在蔣勳筆下,莎樂美是早慧的美豔少女,能輕易以攝人心魄的美好肉體撩起周遭男人的慾念之火,從而擊穿祭司以及信徒們的信仰。施洗約翰則是真正的虔誠者,他為耶穌施洗,並緊緊擁抱,卻對莎樂美無動於衷。莎樂美為了得到約翰,在希羅王面前跳起了銷魂的七紗舞,隨後向希羅王索要了約翰的人頭。這個愛從死亡中開始的故事,足以令我們深受震撼。
而《褒姒病了》則是講述了一個東方美人的故事。這個女人的傾城傾國之美,藉由漁夫老七的眼睛描述出來, 他不經意間窺見車駕上的褒姒,“風微微吹開簾幔,帝國繁華像一個春天的花季”,他頓時“像中了邪”。對於這樣的美,就好像莎樂美中的希羅王不惜一死,只為擁有莎樂美的一點點一樣,周幽王也呈現出一種病態的對褒姒的眷戀,他摔瓷器、撕綢緞,只為搏褒姒一笑;燃起烽火,白衣素服,只為告訴世人褒姒病了。而在烽火四起的戰爭之外,只有周幽王和漁夫老七關心著他們心中的大事——褒姒病了。
還有一個“借花獻佛”的故事,也很有意思,但多少是有些扎心的。說的是燃燈古佛要到耆婆葉城,小沙彌善慧就想用金幣買花來供養燃燈佛,但是他跑遍全城卻找不到一朵花。因為國王為了獨享供養燃燈佛的功德,把城裡的花全部都收走了。他用黃金和鮮花鋪就了一條迎接燃燈佛的大道,光輝燦爛。但是卻不允許百姓靠近。
但是擁擠在城角的百姓,他們衣衫襤褸,乾瘦如柴,他們是如此渴望能見一見燃燈佛,看一眼也好。一個四肢被切去的人,在泥地中如肉球一般的滾動,他也渴望去瞻仰燃燈佛的偉大。這一切都被善慧看到眼中,他全身撲向那個沒有四肢的人前面的泥坑,用自己的身體鋪在泥汙之中,讓那渴望親近燃燈佛的肉體從自己背上滾過。結果可想而知,那條佈滿鮮花和黃金的道路,並沒有等到燃燈佛的降臨。究竟誰才是燃燈古佛呢?這便是書中寫到的“借花獻佛”的傳說故。
莊周夢蝶、嵇康與廣陵散、屈原自沉等中國古典,以身飼虎、割肉貿鴿等佛經故事,納西斯、吹笛手漢斯等西方神話和童話,乃至《人文紀事》等現代都市傳說都在蔣勳筆下逐一展開,並被重新解構,展露出傳說不為人知的另一面,探討著愛與欲、生與死、權威與個體等主題。
書中的傳說故事,時代不同,風格不同,但相同的是,都有蔣勳的美學特徵,都是從細膩的、審美的角度,來重新解構這些故事。蔣勳在自序中這樣寫道:“人永遠要聽故事——美麗的故事,悲哀的故事,可解與不可解的故事。創作完成,但生命未完,詩句未完,我總覺得屈原、褒姒、薩埵那太子、漢斯都近在身邊,與我有相同的歌哭笑淚。”推薦你讀一讀這本《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