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媳婦死了，才二十三歲。
剛死那天，整個村莊烏煙瘴氣，聽說是被惡鬼掐死的，脖頸上有一個紫色的圈。
出殯那天，村裡體弱多病者都不敢出門，怕犯煞相沖。道士說，死者怨氣較重，不肯上路，用了五雷號令，才被迫走了，讓村裡人多加小心，少走夜路。
村裡一群單身漢，平日裡都要聚在一起，甚至連鬼節也不例外，或打牌，或喝酒，或聊天，每每都是深更半夜才回家，哪相信有鬼。
可這一次，他們覺得有點奇怪。在死者家吃飯時，桌上有一隻碗，許多人都試過，無論怎樣拿，那隻碗就是一動不動，有人懷疑是被貼了膠。
這時，一個道士走過來，他只輕輕地一推，那隻碗就挪動了，眾人檢查了碗底，什麼也沒有。
道士說，死者生前最愛吃木耳炒肉絲，剛才這隻碗盛過這道菜，她吃不著，心有怨氣，故你們拿不動，被我收了她的法，才可移動。
這群單身漢平日裡自詡什麼都不怕，這時村裡一個女人走了過來，說：“平時看你們說大話，天不怕，地不怕，今兒個三更半夜，誰要是去死者墳上，把那隻紙糊的天鵝取來，那才叫膽子大。”
當地有一個習俗，人死了，家人都要請紙馬匠做棺罩，上面有一隻紙做的天鵝。
眾人聽後都不吭聲，過了一會兒，一個個子不高的人走了出來，大家一看是麻老二。
他說：“這有什麼好怕的，我去，但有個條件，我要是把那隻天鵝取來了，你要請我們大夥兒喝酒，得七八個菜才行。”
女人笑著說：“甭說七個八個菜的，就是十個也可以，問題是你敢不敢。”
“別瞧不起人，說好了，過了三更我就出發，取不回來我給你五百塊錢。”
眾人都心裡打鼓，說實話都心裡犯毛，村子裡這段時間確實不安寧，時不時發生怪現象。
三更一過，麻老二就出發了，還帶著他家的狗大黃，剛走到半路，大黃就夾著尾巴不肯向前了。
奇怪，大黃向來兇猛，奶奶的，今天怎麼了？麻老二見大黃不敢向前，也就停下來，從身上拿出煙，點燃抽起來。
奇怪的是火機一亮，大黃就開始朝著前方叫個不休，而後就跑回家去了。
這可邪了門，難道真有鬼不成？麻老二心裡開始“咚咚咚”地打起鼓來，以前他也聽人說過，狗眼能看到鬼。
抽過煙，麻老二又開始出發，來到一座亭子前，手電筒也熄滅了，不知哪裡出了毛病。這時，他聽見有人在裡面說話，他忙走了進去。
因為天黑，看不清人臉。
那兩人見到麻老二，吃驚不小。
麻老二見到了人，膽子也大了許多，他問：“這麼早，你們要去哪裡？”
“我們去走親戚。”說完那兩人走出了亭子。麻老二見他們與自己同路，也就跟了上去。
麻老二加快腳步，想趕上他們，前面二人也加快了腳步，無論麻老二怎樣趕，就是趕不上他們。
見趕不上他們，麻老二不再去追。走了約一個小時，就到了墳地。
只見墳地前有一片空地，圍著不少人，他們似乎在看戲。麻老二也走上去看熱鬧。此時，他已不知道自己為何來到這裡，這裡又是哪裡？到這裡來幹什麼？
麻老二選了個空位坐下，發現旁邊坐著剛才趕路的那兩個人，麻老二朝他們點了點頭，那兩人臉色灰白，不理麻老二。
不久有人端來花生瓜子，以及一些糖果。麻老二抓了一把糖果，剝開糖紙放入口中，味道怪怪的，沒有一點甜味，見旁邊的人吃得津津有味，也不去管那麼多，也跟著吃起來。
這時，走來一個女子，約二十多歲，打扮得花枝招展，臉也是灰白色，不過還隱隱約約有點紅暈。麻老二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那女子，這樣一想，終於記起來了，她是他村裡張家的媳婦，只是忘記她已經死了。
麻老二向前打招呼，張家媳婦大吃一驚，而後又強裝鎮定。麻老二看不懂唱什麼戲，因為有點累就睡著了。
當天邊泛起了白，眾人紛紛離去。麻老二正睡著，幾滴露珠打在臉上，涼涼的，麻老二醒了過來。此時發現自己躺在山上，那些桌椅，戲臺早已不見，月亮也已經西沉，快要落山了。
麻老二大吃一驚，知道是遇上了鬼，頓時汗毛豎了起來，不要命地往家裡跑。
麻老二跑到家，天開始放亮，這時他已經精疲力竭，一下子癱倒在地。
當有人發現麻老二時，只見他懷裡抱著那隻紙天鵝，臉上隱現著笑，接著又來了不少人，他們把麻老二叫醒，麻老二已認不出他們，嘴裡發出吱吱的笑, 嘴角還掛著蟲子的殘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