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的一個冬日,一群小兵乘著綠色的列車從北京出發,過黃河穿祁連越達坂一路向西,經過四天四夜的旅程,到達烏魯木齊開始了軍旅生活。踏著冰我們佇列訓練,冒著雪我們修整軍營,迎著風我們站崗值勤,在艱苦環境中努力學習專業。從此,沒有了嬌氣、矯情,剩下的都是堅忍、頑強;從此,我們就有了一個新的家……部隊,一個新的關係……戰友。
這是部隊生活的第一個建制—訓練隊,在這裡我們經過艱苦的生活、刻苦的訓練成為一名通訊兵,我們不但能發出悅耳的電報,而且被子也能像豆腐塊,肩膀也能輕鬆駕馭扁擔,同時還經歷了事故、病痛,失去了身邊的戰友,我們經歷了第一次死亡的分別。戰友的感情也就更加濃厚。
這是我們報務區隊的三班,班長山東籍,追求完美而且很嚴厲,把我們訓練的筆桿條直,學習、訓練、內務不得半點兒馬虎。於是乎,我們班在較短時間內個個成為女漢子。這是我們的畢業照,畢業後我被分配到一營收信臺,當時軍營在烏魯木齊自治區黨委大院內,工作生活條件不錯。
79年對越自衛反擊戰,在即將過春節的時候,我們接到3小時撤出烏魯木齊進駐軍事基地的命令,那是一個密閉的山溝,紅磚軍營依山而建,我的印象就是林海雪原中的場景,這裡生活條件十分艱苦,同時內心還有對戰爭的恐懼。我們用戰友偷偷的帶上山的相機,留下了雪中我們青春的笑容。
有分別就有相聚,透過強大的微信,我們找到了原訓練隊教員許曉崗、王麗娟,班長李豔玲、王衛東,後來又聯絡上了班長白宏建、屈劍波,區隊長馮顯,訓練隊的學員大部分也聯絡上了。教員們狠不得馬上見到我們,分別後38年的春天我們終於在北京相聚了。西安的濟南的保定的邯鄲的,突然發現不管多遠我們沒有距離感。
我的老連隊一營一連在微信上建了一個群,當年的小新兵張傑、賈平安建群並起了個長長且有力的名字—戍邊西域闖天涯一營一連我的家。在群裡我見到了老連長、老臺長、老班長,在建群的第一天我們徹夜長談,回憶連隊生活、彙報個人的工作、介紹家庭成員,雖然沒有見面但我能感受到每個戰友的幸福和激動。我們幾個女兵決定組團殺向海南探望老連長,張傑夫婦宋建山夫婦同時來海南和我們見面。
40年後,我們一行八人帶著青春的記憶,帶著對第二故鄉眷戀,帶著尋找夢開始的地方的心情,再次踏上了這片土地。新疆的戰友們以隆重的儀式歡迎我們重回軍營再次相聚,歡迎宴會上說不完的話題道不完的思念,酒不醉人人自醉,所有戰友都沉浸在回憶幸福快樂中。
這是2014年我們去濟南見李豔玲班長,班長雖容顏多了些滄桑但三觀依然。我們也是第一次用輕鬆的心情和她說話,班長也去除了威嚴,像姐姐一樣用溫柔的眼神看著我們,含著眼淚聽我們每個人的故事。
再回新疆,再回軍營。我們一心想回到曾經戰鬥的每一個地方,在原部隊"小"首長的幫助下,在八一這個特別的日子裡,來到了79年備戰時的山上重溫部隊生活,和戰士一起烤肉串喝羊湯在帳篷裡用餐,見到三十多年前的宿舍更是百感交集。
在部隊期間只是訓練執勤,沒有時間停下腳步看看風景,更不知也有詩和遠方。此次部隊之行我們一是回顧部隊生活,二是感受大美新疆。於是喀納斯湖映照著我們的笑臉,賽里木湖盪漾著我們的歌聲,那拉提草原印上我們的腳步,天池仙境迴響著我們的笑聲,新疆,我們回來了!
2006年,我曾經到新疆去開會,利用時間回部隊探望,只是時間太緊來不及多看,只能在部隊駐地走馬觀花的看一眼,這是我在部隊的第一個宿舍,雖然這裡已經改為家屬樓,我仍在曾經站崗的地方留了影。
我在部隊一共帶了三個新兵,這是我第一個徒弟,重慶籍。2010年他透過百度搜索找到我的資訊,打電話找到我的單位確認,因此取得聯絡。同年他來北京旅遊我們見了面,後我又去到重慶旅遊,得到他以及幾個重慶兵的接待。這是我和他夫婦的合影。
我帶的三個新兵透過各種渠道找到我,中間的男兵是我的第三個徒弟,湖南籍。他每次來北京都會帶著特產來看我。他操著濃重的湖南口音,在連隊時就基本聽不懂他說話,現在仍然還是不太懂,每次通電話我總是說:你能不能再說慢一點。
這個男兵,78年山東籍,我們其中一名女兵的徒弟,由於女兒在京安家前來探望。愛徒是我連的光榮傳統,徒弟來了在京的女兵如數到齊,這是我連女兵最齊的一次小聚了。只要有外省市的戰友來京,就是我們小聚的理由,放下手中的瑣事,過來喝一杯茶吃一頓便飯,所有的幸福盡情分享。
也許是過年,也許是深秋,不記得時間和日期,只要高興就聚在一起,好兄弟喝點兒小酒好姐妹進點兒小菜,不舒心的事兒宣洩出來,高興的事兒大家分享,暖暖的感覺濃濃的思念,每每是春天。
這是一營一連的北京聚會,當年的帥哥已經有了白髮,當年的美女有了魚紋,幾十年的分別就像一瞬間,曾經同吃同住同訓練的情景就像昨天,仍然是互黑互懟互揭老底,但笑的開懷談的舒暢,握手擁抱洋溢著濃濃的戰友情。
40年前我們從北京一起去新疆,40年後我們再次一起回新疆。重新同吃同住,重新統一服裝揹包,又重溫了集體生活,我們不滿足微信聊天、電話聯絡,見面,必須見面,每次見面必須訂個大蛋糕,把甜蜜吃到心裡,把快樂寫在臉上,把健康活到每一天裡,把幸福過到一輩子中……
我已經過了40個八一節了,在節日裡更想念你們…我的戰友,願我們每個人都健康快樂平安幸福,無論在世界的任何一個地方,我們一起過八一節,過四十一個四十二個五十個以及更多!我愛你們。
(卜軍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