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中國與其他國家合作拍攝的影片少之又少,而其中能夠膾炙人口的影片更是堪稱經典,譬如《音樂家》、《少林夢》等等,都在大多數影迷心中存在著無法被取締的地位。
在這些影片的取材當中,有的是根據歷史來撰寫的,有的是根據東西方的神話傳奇結合出來的故事,還有的是根據現實來改編的。
而在《芬妮的微笑》這部影片中,呈現給世人的是一位奧地利的女孩,她遠渡重洋來到中國,為的只是她心中對愛情的企盼與執念的故事。
可任誰也想不到,這樣一個浪漫近乎於奇蹟的影片,是根據真人真事所改編的,而這個故事,便要從一位名喚作格特魯德·瓦格納的女孩身上說起。
一舞誤終身
1931年,世界各國的內政情況還遠達不到“和泰安康”這四個字的程度,可當時的歐洲,卻恰好存在於兩次大戰之後,暫時和平安靜的“颱風眼”中,而奧地利正是這“颱風眼”中小小的一隅。
維也納是奧地利的首都,也是如今被人們譽為“世界音樂之都”的繁華之地,格特魯德·瓦格納正是在這裡生長併成功綻放的一枝嬌花,雖然說她的家境在當地不算非常富裕,卻也能稱得上是小康。
而此時還遠在中國的杜承榮,是一位年輕警員,他的老家位於浙江的東江,所處的位置在平面的地圖上也冒不出一個尖角來,更不要說他所居住的地方,還是東江的一個偏僻村子裡。
可即便如此,也抵擋不了杜承榮想要出人頭地的進取心,他將所有受訓的內容反覆記憶和練習,快速吸收著來自歐洲傳統的軍事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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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深知,只有努力學習、不斷進步才是他唯一能夠改變他數年來一成不變的社會地位,還有所處的社會環境,甚至是他一貧如洗的家境條件。
經過不斷地刻苦訓練,杜承榮終於在兩百人的訓練隊伍中脫穎而出,如願以償地爭取到了上級撥下來的一次公費留學指標,並同其他跟自己一樣拿到公費留學指標、來自中國各地的9名同事一起踏上了維也納之旅。
維也納美輪美奐的建築、乾淨整潔的街道以及充滿祥和的人文氣息,無一不給杜承榮帶來了極大的震撼,這是他在家鄉從未見過的繁華和大氣。
他甚至還將維也納街邊的報刊亭從頭至尾悄悄地打量了一遍,在心中比對一番後,發現就連家鄉最好的房屋都比不上它的精緻華貴。
在維也納安定後,杜承榮又進入了日復一日的學習和訓練,在空閒之餘,他還不忘多與外界接觸,培養自己的興趣愛好,以便自己能夠更好地融入維也納這個新的社會環境。
大概是杜承榮的努力得到了上天的青眼,使向眾人展現自己的機會很快便出現在他的眼前,而這個機會就是他所在的訓練中心舉辦的一場舞會,只要他能在這場舞會中好好表現,那他便會給上司及同事們留下極深的印象和極高的認可。
當時年僅15歲的格特魯德·瓦格納,也在這次舞會的參會人員之列,只因她的父親恰好是杜承榮的奧地利教官之一,她這次來參加舞會,不僅是應父親之約來結交好友,還是為了滿足自己喜歡熱鬧的心願。
這是格特魯德·瓦格納第一次來到大多數人都和父親一樣是警察的場合,她正在舞會上用好奇且羞澀的目光悄悄地打量著在舞會上的每一個人,突然卻被一張罕見的東方面孔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高大、帥氣、黃面板,這是特魯德·瓦格納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新奇,也許是她的目光太炙熱,被觀察著的杜承榮隱約中似乎得到了什麼感應般轉頭,一眼便望向了她所在的地方,在兩人眼神交匯的同時,特魯德·瓦格納看到了杜承榮溫柔的微笑。
恍惚中,特魯德·瓦格納的世界裡仿若只剩下了自己清晰可聞的心跳聲,還有視線裡那不斷朝自己走來的杜承榮,直到她將自己的手無意識地放入了對方想要邀她共舞,而禮貌向她伸來的手中時,她的心,彷彿也一併交到了杜承榮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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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定不語中
一舞畢,舞會上的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地為他們配合默契且優美的舞姿而鼓掌,可他們似乎都沉浸在了舞曲的世界當中,當下一首音樂響起時,舞池中又再次出現了他們契合的舞步,而這這“一舞”,竟是持續到了舞會結束。
回到住所的杜承榮,在床上輾轉反側,腦海中不斷回放著舞會上特魯德·瓦格納與他共舞時的點滴,她的聲音、她的笑容還有她優美的舞姿,他將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那裡跳動著的,彷彿是他對特魯德·瓦格納將要噴薄而出的思念之情。
自那天后,杜承榮從同事口中瞭解到,原來特魯德·瓦格納的父親就是他的教官之一,而且她家所處的地段,就在他房東住址的不遠處。
打聽好一切所能獲悉的訊息後,杜承榮便開始想方設法地製造自己與特魯德·瓦格納的“偶遇”機會。
他們從陌生到熟悉,從相識到相熟,聊的話題也從日常生活中的瑣事,上升到人生及理想的高度,相處得越久,他們的心也靠得愈發的近,而杜承榮也愈發地堅定,特魯德·瓦格納就是他一直想要找尋的人生伴侶。
在覺得時機恰當的時候,杜承榮終於懷著忐忑的心情向特魯德·瓦格納表達了自己對她的心意,並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因為他深知自己與她所處的國度,甚至是家境的貧富,都有一定的差距,他明白自己表白之後有可能要面對的結果,可他再也藏不住自己的心意,只希望他心愛的特魯德·瓦格納能夠對他寬容一些。
也許是他的祈禱起了作用,特魯德·瓦格納在他表白之後,只嬌羞的應了下來,得到答覆的杜承榮在不可置信的同時卻又欣喜若狂。
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描繪著心上人的容顏,並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他與特魯德·瓦格納已經確認了戀愛關係,如此反覆幾日後,他那顆一直忐忑不定的心才緩緩落回到原位。
兩情相悅的特魯德·瓦格納和杜承榮,很快便進入了熱戀階段,他們相約去郊遊,去爬山,交換著各自的理想和興趣愛好,在杜承榮得知特魯德·瓦格納喜歡滑冰後,他更是將溜冰的學習放進了自己的日程中。
溜冰在當時在歐洲是一項優雅的運動,它不僅可以幫助人們鍛鍊身體,提升人們的身體協調能力,同時還能夠為人們創造出良好的娛樂社交氛圍。
可是杜承榮的家鄉地處南方,本就很難遇到氣溫在零下攝氏度的天氣,更不要說結冰的河面了,故而杜承榮對溜冰可謂是一竅不通。
在第一次到溜冰場練習的時候,杜承榮當著特魯德·瓦格納的面,穿上溜冰鞋在冰上笨拙地前行。
本意是想向特魯德·瓦格納展現他的勇氣,可不論他怎樣努力地維持平衡,卻還是因為重心不穩而摔了個四腳朝天,他感覺到丟臉極了,甚至不敢抬起頭去看特魯德·瓦格納的臉色。
但意料之中的是,特魯德·瓦格納並未嘲笑他,反而一臉心疼的上前,小心翼翼地將她的大男孩扶起,開始手把手、細心地教導他溜冰的技巧和如何掌握身體在冰面上的平衡。
得到了跟著特魯德·瓦格納近身學習的機會,杜承榮才剛湧上心頭的羞窘頓時被他丟到了九霄雲外,取而代之的是他那份雀躍的心情。
杜承榮的學習能力本身就不差,在得到特魯德·瓦格納的指導後,他很快便能夠在冰上肆意滑行,兩人出色的樣貌和親密的溜冰姿態,很快便引來了溜冰場上其他人的豔羨,可他們對此毫無察覺,因為此時他們的眼中,只映著彼此。
在學會了特魯德·瓦格納喜歡的溜冰運動後,杜承榮與她之間的話題又更多了起來,為了讓戀人更加地瞭解自己,在閒暇之餘,杜承榮也會和特魯德·瓦格納暢談自己的祖國和家鄉,談談中國那些傳奇的歷史和建築物等等。
聽著杜承榮對其祖國和家鄉的描述,特魯德·瓦格納漸漸入了迷,中國這個古老而神秘的國度,是她從未接觸過的另一方天地,在那裡有純人力搭建起來的萬里長城、純人力鑿挖出來的京杭大運河,還有雕刻著神秘圖騰、華麗又大氣的古建築。
特魯德·瓦格納有一次甚至都按捺不住自己心馳神往的情緒,拉起杜承榮的手便道:“承榮,你帶我回你的祖國看看吧!可以嗎?”
面對著戀人明媚的笑容,杜承榮明知帶她回國一定會遭到萬分的阻攔,卻還是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回了一個 “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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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愛渡重洋
而特魯德·瓦格納想要跟隨杜承榮回去中國的想法很快便被她的父親得知了,這個傳統的維也納家長,一點都不看好自己女兒口中所謂的“真愛”,只想勸女兒趁早打消這個荒謬的念頭。
在同杜承榮的一次約會結束後的特魯德·瓦格納剛回到家中,便被父母拉到了屋內,進行了一場長談,談話的內容大意是告訴她,中國是一個貧窮且落後的地方,加之兩國文化差異過大,如果她真的跟隨杜承榮回到故土,那從小便被嬌養大的她,一定吃不得這種苦。
除了父母的反對以外,特魯德·瓦格納還需要聆聽閨蜜對她的規勸。
閨蜜想要表達的與父母想要對她表達的意思有異曲同工之處,簡單來說就是不論杜承榮如何優秀帥氣,等到維也納的特訓結束之後,他終究是要回到中國的,而她很明顯難以適應一個陌生國度的人文與風俗。
可即便面對著這樣來自父母與閨蜜的勸說, 特魯德·瓦格納依舊堅定自己心中的選擇,那就是:“我要嫁給一個杜承榮,就算我父母反對,我也必須要嫁給他”。
女兒這邊的想法沒辦法疏通,特魯德·瓦格納的父親只能憑藉著教官的身份,找到杜承榮,並向他表示出自己的看法,他承認杜承榮對特魯德·瓦格納的愛意,可是他和妻子都無法接受與女兒分離的相思之苦,尤其還是到對維也納而言,那樣遙遠的中國去。
教官的話是那麼的直白易懂,杜承榮他聽懂了,同時也心碎了,他沒辦法在愛著特魯德·瓦格納的同時,不去顧及她父母的感受,因為正是有著父母的愛,上天才有機會將這樣美麗、可愛且率真的特魯德·瓦格納送到他的身邊,與他相遇。
內心煎熬的杜承榮,只能默默扛下來自教官施與他的壓力,他不敢告訴特魯德·瓦格納,怕她難過,也不願意與她說分開,因為那樣會更直接地傷了她的心,思來想去的杜承榮,只能透過若有若無的疏遠特魯德·瓦格納,來達到他“想要”結束這段戀人關係的目的。
可杜承榮明顯低估了自己對特魯德·瓦格納的愛意,在與戀人疏遠的這段時間裡,他不僅沒有打消要和特魯德·瓦格納在一起的念頭,反而因為有意的疏遠而令他對特魯德·瓦格納產生了更濃厚的思念。
為了排解自己思念的苦悶,杜承榮只能來到他們之前經常約會的地點,找到一塊乾淨的地方席地而坐,就在他靜靜地思念女友時,一個令他朝思暮想的身影出現了。
原來是特魯德·瓦格納在察覺到他的反常之時,就猜測到了自己的父親應該私下找過他談話,二人在一番互訴衷腸後,很快便恢復至往昔的甜蜜,只是這次,任誰也無法再將他們拆散了。
1934年,杜承榮的訓練期滿結束只能歸國,而特魯德·瓦格納也恰好達到了法定成年人的18歲,這便意味著,她有權支配自己的人生選擇。
而她的父母與閨蜜,早在歲月的流逝中,放棄了規勸她留在維也納的念頭,只希望杜承榮能夠好好待她,不要辜負了他們這枝養在溫室裡的“嬌花”。
在與父母的臨別之際,特魯德·瓦格納對他們許下了5年之約,說自己在5年之後,會攜丈夫的手,一起回到維也納與他們相見的。
經過26天的海上之旅後,特魯德·瓦格納終於同杜承榮回到了這片名為“中國”的故土,而這片故土較之自己的家鄉,果然如父母所說的那般,貧窮且落後。
但是望著自己身邊站著的被歲月打磨得愈發成熟和穩重的愛人,特魯德·瓦格納從未動搖過她遠渡重洋來到此處的念頭。
身故愛無憾
1935年,杜承榮與特魯德·瓦格納這對歷經了重重考驗的情侶,終於如願以償地穿上了各自的西裝和婚紗,在杭州北山路新新飯店舉行了婚禮。
在他們的結婚證上,特魯德·瓦格納的德文名字已經變更為了“華知萍”,這是杜承榮為妻子取的名字,目的是為了紀念他們之間萍水相逢卻能夠成為彼此知己的愛情。
1937年,在二人婚後剛平靜不久的日子裡,燃燒了一根名為“戰爭”的導火線,中國這片滿目蒼夷的故土又再次受到了傷害,混亂、炮火、逃亡……很快便佈滿了杜承榮與華知萍的生活,他們帶著孩子,隨擁擠的人流,不斷行走至下一個未知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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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父母的5年之約眼看著就快要到了,並且在戰爭期間,根本無法聯絡上異國的家人,更不要說華知萍從未有過放下她的丈夫與孩子。
故而她只能儘可能地為自己找來一些德語書,以溫故自己還在維也納的日子。
1945年,戰亂落幕,而華知萍也從當初剛到中國時的18歲青蔥少女,成為了一名勤儉持家的操勞婦女,杜承榮看著日益衰老的面貌以及粗糙的雙手,他不止一次心疼的規勸妻子回鄉,不要再和他一起在中國受苦。
但華知萍卻說自己並不是在受苦,而是跟所愛的人在一起,他們之間的愛情如同烈酒般醇厚,也如同清水般平淡,1988年杜承榮因病臥床,華知萍便開始貼身照顧,從不離開床超過半步。
直到杜承榮去世,華知萍依舊留在中國,守護著愛人的墳頭,也守護著屬於他們之間的美好回憶,2003年,華知萍因突發腦溢血不幸去世,此愛落幕,卻無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