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州燒烤:嘴角醉煙火
@文 / 李強
錦州燒烤小攤 韓震寧 攝
燒烤嘛,無非籤子一挾,菜肉盡攬,再加上些騰躍的炭火。恍然間半酣味長,忽萍聚客散。
這大概是全世界吃貨的“共識”,東南亞沙嗲烤串、日本雞肉串、中東“卡博串”,還有聲名赫赫的巴西烤肉和土耳其旋轉烤肉……人們對這簡拙的吃法欲罷不能。縱觀南北,從紅柳烤肉到彝族火盆,錦州燒烤仍可稱道——它是東北燒烤“精緻講究”的代言人,光是小料就有十數種。
初來錦州是大學畢業那年,我和隔壁班同學結伴從成都來到這座小城,胃口還沒有從火鍋的麻辣中轉換過來。每逢週末,兩人總是相約滿城找川味火鍋打牙祭。市井逡巡,不難發現這座小城的真正“味型”——幾乎每500米就有一家燒烤店或燒烤地攤。自嚐了嚐,便一發不可收拾。
那時,我倆剛剛參加工作,兩個“菜鳥”總有各式各樣的新鮮事可分享,從追憶大學生活到八卦單位瑣事,從初入江湖的感慨到展望前途的希冀,日子和閒聊似乎都望不到盡頭。伴著嘴角的孜然粒和漸漸上頭的酒勁,兩人意氣風發,誓要騰挪出一番不一樣的天地。
許多年過去了,閒暇之餘,我們依舊會相約在小店裡一通嗨擼,下酒的依舊是各色小串和各種瑣事,只是多了些柴米油鹽、妻兒老小,年少輕狂的誓言也還是會不經意地提起。就像一件藏在心底的寶貝,小心翼翼地拿出來彼此交換,輕拭一下,再小心地藏回去。
在錦州吃燒烤,桌上必不可少三樣東西:一小袋蒜蓉辣醬、幾頭生蒜,外加一個拴在桌腿上鏽跡斑駁的瓶起子。
錦州人吃燒烤講究生烤和熟烤,肥瘦相間的小粒羊肉、考驗牙口的板筋、吱吱冒油的蠶蛹、爽脆焦酥的多春魚、唇舌留香的雞頭、嘎吱經咬的雞爪、眼花繚亂的雞小件、風味十足的幹豆腐卷、汁鮮液美的渤海灣白蚶子、完美平衡骨與肉的烤螃蟹……甚至鴿子和鵪鶉在這裡也無法逃脫慢火攻身的命運。彷彿不烤出點滋味兒,便是對這些選自天地間和海灣裡的食材的最大褻瀆。
做法粗暴暗含精細,價格實惠兼顧口味,再配上奪命大冰暢這個“哈啤”旗下的錦州特產,喝到興起,光著膀子、嘴角冒油地嘮著八卦和心事。末了,再來一碗勻稱膩乎的疙瘩湯攢底,便是這頓味蕾修行的圓滿。第二天,元氣滿滿地繼續“戰鬥”。
不大的小城也一樣充斥著各式各樣的“內卷”,而在擼串面前,一切又顯得微不足道。錦州方言的語調很特別,號稱“質疑全世界”,而錦州的燒烤卻是人們刻進骨子裡的、無可置疑的摯愛。
夏天,小區樹蔭下、小河邊、庭院中之類的納涼場所,常會看到家庭或好友的小聚。男主人擔任烤工的角色:冰鎮的啤酒開一瓶放在手邊,一邊和朋友聊天一邊翻烤爐上的串兒,行雲流水地刷醬、撒料,其中樂趣自不必多言。親友們則推杯換盞,一飽口福之餘,也催促男主別隻顧忙活,聊天才是正題。
朋友田田是土生土長的錦州姑娘,熱情活潑,和老公一起裝修愛巢時,便和鄰居一樣,也把天台改造成“烤場”。右邊角落裡烤爐、木炭、手搖鼓風機、鐵籤、篦子、錫紙碗等燒烤用具一應俱全。左邊平臺上,木質的長桌和遮陽棚用綠植和滿天星小彩燈裝飾點綴,在每日暮色中平添意境。
田田兩口子常邀雙方父母和好友到家裡小聚。有時小兩口會提前醃製好食材與朋友們分享,更多的時候,串兒是大家“拼”來的,你一樣我一樣,攢起夏夜歡聚。趕上隔壁鄰居也在燒烤,兩家還會隔著圍牆互相交換烤好的串兒,品評了火候、味道,也忘不了遙相痛飲。
而所謂“擼串”,可以說是對烤工在煙熏火燎下辛勤工作的最大敬意。無論是鐵絲串、車條串,還是竹籤串,用筷子是可恥的。蘸點蒜蓉辣醬,順著籤子的方向乾脆一擼,滿是無拘無束的愜意。
夏天來了又走,有酒有肉,何問江湖。
監製:皮鈞
終審:藺玉紅
審校:陳敏 劉曉 劉博文
責編: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