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的人不是生來就偉大,而是在成長的過程中顯示其偉大。
大清同治七年,在廣東開平的一個小村子,一個男嬰呱呱墜地。沒有人會想到這個叫司徒羨意的男嬰會成為未來的中國版教父,洪門元老,華僑領袖司徒美堂。
- 生於亂世
經歷了第二次鴉片戰爭的大清帝國就像一艘已經爛掉的戰艦。在海上搖搖曳曳,根本經不起風吹雨打。處處破敗,民不聊生。童年時代的司徒美堂是在貧困和飢餓中度過的。5歲時司徒美堂的父親不幸去世了,母親還是在族親們的幫助下堅持司徒美堂進入私塾學習。因為父親的去世 ,孤兒寡母身在亂世經常被村裡人欺負。窮人的孩子早當家,10歲那年輟學後的司徒美堂前往新會縣一家製作線香的作坊一邊當學徒一邊學習武術。
晚清時的廣東戰亂不斷,民不聊生,很多人為了謀生計,維持家庭生活,經常有結伴的人們去國外謀生。在當了兩年學徒後,司徒美堂跟隨自己的同鄉,坐上了開往美國的“卡力號”輪船。
- 加入洪門
輪船在太平洋上緩慢的駛向美國西海岸,船艙的底層擠滿了華人勞工和一個個卑微的夢想。司徒美堂也幻想著自己踏上這個充滿誘惑的淘金天堂。
1880年3月司徒美堂終於登上了舊金山的土地。舊金山這個名字是中國早期的廣東移民取的。儘管舊金山沒有金子,但是,中國人早期去往加州又是為了淘金,於是直接將登陸的地方稱作舊金山。初來乍到的司徒美堂只能在餐館裡當雜工,每天工作時間長達16小時,月薪只有12元。從1880年代開始,美國西海岸的城市都出現了嚴重的排華浪潮,特別是舊金山。舊金山是中國移民來美國的第一站,也是中國人最多的地方,所以出現了大量的排華浪潮。
1882年,排華浪潮已經成了美國的社會風氣,聯邦政府也不再堅持了,於該年通過了臭名昭著的排華法案。中國移民在美國備受欺凌,經常會受到刁難和欺負。因此,中國人不得不抱團取暖,加入了一些華人幫派組織。在這種社會背景下司徒美堂為求自保,於1885年在同鄉的介紹下加入了當地的華人黑幫“洪門致公堂”。
- 一戰成名
因為從小練武的原因,司徒美堂身體健壯。打起架來十幾個人無法近身,因此在洪門中很快有了一些名氣。但是也正是因為這身好武藝,很快給他惹來了禍事。
在19世紀80年代的美國,華人被視為社會的毒瘤,白人在華人開的餐館吃霸王餐是常事,甚至稍微有一些不如意就出現砸店的情況。在司徒美堂20歲時的一天,有一個白人無賴來吃霸王餐,還打了店裡的人。逆來順受的華人老闆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結果司徒美堂卻氣不過白人對華人的歧視,便和這個白人毆打了起來。因為功夫了得,幾拳就把這個白人無賴打斷了氣。後來經過當地華僑以及洪門的多方的活動,把本以判了絞刑的司徒美堂改判成為防衛過當僅僅入獄十個月。同時他也成為了華人圈裡無人不知的大英雄。不僅得到了洪門內部一些大佬們的賞識,也吸引了一些人追隨他。
1894年,36歲的司徒美堂在致公堂內組織了“安良工商會”,簡稱“安良堂”,以“鋤強扶弱,除暴安良”為號召,並逐漸壯大勢力。沒過多長時間,安良堂的會眾就遍佈全美31個城市,成員多達2萬多人。司徒美堂也成為了洪門獨當一面的大佬。
- 心繫革命
1904年,致力於宣傳革命的孫中山被清政府通緝,不得不逃到美國避風頭。司徒美堂在波士頓見到了孫中山,並且擔任了孫中山的警衛兼廚師,二人相處了近五個月。與孫中山短短几個月的朝夕相處,耳聆面命,對他的思想發展的影響是很大的,他也初步認識到要在中國進行革命的道理。
1905年,安良總堂設立,司徒美堂成為了安良總堂的總理,因為司徒美堂排行第五,所以洪門人士都尊稱他為“五叔”。1908年安良總堂還聘用了一位年輕的法律顧問,這為年輕人就是日後的美國總統—富蘭克林·羅斯福。
安良堂在美國華僑中有著良好的群眾基礎,並在司徒美堂的領導下,團結華僑,互惠互助,興學辦報。司徒美堂也慢慢成為了愛國華僑的領袖。
1909年11月,孫中山再次到紐約,就住在司徒美堂家裡,直到1911年,武昌起義的訊息傳到國外。孫中山急於回國,但他囊中羞澀,沒有回國的路費。也是由司徒美堂等人提供旅費。孫中山回國後,司徒美堂發動致公堂的成員先後通電300多封,擁護孫中山當總統。孫中山對司徒美堂的組織能力早就十分讚賞,加上他積極支援革命,因此孫中山曾電邀他回國任總統府監印官,但他以“洪門宗旨,功成身退”為由,婉謝了重任。他繼續留在海外,支援革命。
- 家國情懷
1931年,九一八事件發生,日本帝國主義開始對中國發動侵略。司徒美堂立即投入到抗日救亡運動中去。他公開反對國民黨的對日投降政策。
1932年1月28日,日軍進攻上海閘北,爆發了中國歷史上著名的淞滬抗戰,蔡廷鍇將軍率領十九路軍將士英勇抵抗日寇。訊息傳到美國,司徒美堂馬上組織募捐,之後又帶著捐款回到祖國慰問將士。他也和蔡廷鍇將軍結成了莫逆之交。1934年蔡廷鍇訪美,司徒美堂親為保鏢,陪同到訪各埠,極大地鼓舞了僑社抗日救亡的熱情。
1937年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年近70的司徒美堂已經是個鬚髮盡白的老人。但是他依然拼勁全力,司徒美堂與旅美愛國進步人士共同發起組織了“紐約華僑抗日救國籌餉總會”,並與宋慶齡領導的“保衛中國大同盟”保持緊密接觸,組織在美國的各路華人為祖國的抗日戰爭捐款,一共募捐了高達數以億計的鉅額款項。後來,由於回國參加國民參政會,司徒美堂在途中還曾遭到日本人軟禁。
1941年冬,身在美國的司徒美堂接到來自重慶國民政府的邀請,聘請他為中國國民參政會華僑參政員,並邀他回國參加國民參政會,75歲高齡的司徒美堂當即決定回國出席會議。
同年12月初,太平洋戰爭爆發,香港淪陷,司徒美堂剛抵達香港,就被日本人軟禁了起來。司徒美堂多年來在美國從事抗日活動,早已被日本人列入了黑名單。隨即日本特高科的特務頭子矢崎親自對司徒美堂威脅利誘,強迫他出任維持會長,企圖利用他在洪門的江湖地位,出面組織和召集香港幫會協助日軍搞“強化治安”。
司徒美堂大義凜然,嚴詞拒絕,讓日本人覺得很沒面子。日本特高科的特務頭子矢崎很想殺掉這個倔老頭,但礙於香港幫會勢力太大,不敢貿然下手,只好忍氣吞聲將他放掉,但仍熱軟禁在家。爾後,在當地洪門和愛國人士的幫助下,他不顧年邁腳跛,決定化裝冒險離港。他拄著柺杖,步行300餘里進入東江游擊區,經粵北、廣西輾轉轉往重慶。司徒美堂在香港誓死不入偽職的訊息早已傳遍重慶,深得國共兩大黨派敬重。在司徒美堂到達重慶之初,蔣介石夫婦對他畢恭畢敬,到訪必迎,出則親自攙扶,並送到大門外。蔣介石還動員司徒美堂加入國民黨,並許以國府委員實職,被司徒美堂婉言拒絕。後經過多方觀察,司徒美堂對當時腐敗無能的國民政府十分失望,對共產黨的好感卻與日俱增,並在重慶見到了周恩來。司徒美堂對周恩來說:他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夠看到一個民主富強的中國。
1942-1945年司徒美堂連續任第三、第四兩屆國民參政會海外僑民參政員,並興辦了華僑興業銀行,連線僑資歸國。1945年他回美國後的第三年,司徒美堂在紐約舉行了“美國洪門懇親大會”,會上他決定將洪門致公堂改為中國洪門致公黨。並以國民參政員的身份宣慰各埠,宣傳抗戰。
1943年司徒美堂(右5)以參政員的身份參加加拿大全家洪門致公堂懇親大會
- 落葉歸根
經歷了八年的浴血奮戰,中國人民終於贏得了抗日戰爭的勝利。海外華僑揚眉吐氣,歡欣鼓舞。1946年4月,司徒美堂率美洲各地洪門代表回國參加“五洲洪門懇親大會”。
司徒美堂一行的回國,受到了中共和民盟的歡迎,國民黨卻態度冷漠。在與蔣介石面談之中,蔣介石不僅不認可致公堂和海外華人華僑為辛亥革命和抗日戰爭做出的重大貢獻,反而對司徒美堂在美洲“私自組黨”大為不滿,對他“結束國民黨一黨專政,還政於民”的主張更是極為惱火,會談不歡而散。
1948年,司徒美堂公開宣告擁護中國共產黨組建人民民主政府的主張。1949年遠在大洋彼岸的司徒美堂突破重重阻力在美國中共地下黨的護送下回國,在周恩來總理的懇切挽留下,司徒美堂決定在京定居落葉歸根。
司徒美堂(第1排左2)當選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屆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委員袁兼任中央華僑事務委員會委員
1949年10月1日,在毛主席的邀請下參加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開國大典。並以海外華僑的身份參加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屆政協會議。並且還歷任了第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委員、第二屆全國政治協商會議政協委員,兼任中央華僑事務委員會委員。
1955年,司徒美堂突發腦溢血在北京病逝,享年87歲。5月10日周恩來總理親自主持了司徒美堂的公祭大會,哀悼這位一生為國的老人。中國僑聯主席廖承志在悼詞中說:“他一生所走的道路,反映著國外愛國僑胞從鴉片戰爭以來所走的道路。隨後將司徒美堂的遺體安葬在了八寶山革命公墓。
司徒美堂公祭大會,周恩來敬獻花圈
司徒美堂一生愛國,心繫民族。在每一個歷史轉折的關頭,他都追求進步,嚮往光明,始終站在時代的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