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氣這東西,雖然人們一般都會承認它,但它確實是存在的。
愛迪生說:“天才是百分之一的靈感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但那1%的靈感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99%的汗水都要重要!”這裡說的靈感實際上是一種運氣,很重要,儘管很多人成功後,都喜歡把成功歸於“汗水”,但運氣依然很重要。
在這種“重要性”裡,被認為是20世紀最有影響力的經濟學家之一的富蘭克奈特(Frank H. Knight)更是把話給說絕了,他說,決定一個人富有的三個條件,一是出身,二是運氣,三是努力;而這三者之中,努力是最微不足道的。雖然有些極端,但若作為強調運氣的話語,也是可以理解的。
胡璉(1907年—1977年),漢族,陝西華縣(今陝西華州區)人。中華民國陸軍一級上將,畢業於黃埔軍校第四期,屬陳誠的土木系,中華民國國民政府統治大陸後期的著名將領。與胡宗南並稱“二胡”,前者號稱“金門王”,後者號稱“西北王”,但在蔣軍中流行這樣的說法:“十個西北王,抵不上一個金門王”。為什麼會有這種說法?在這裡,我們拋開“汗水”,只說胡璉的運氣。
南麻,是淄博市沂源縣城駐地鎮,地處魯中腹地,周圍群山環立,易守難攻。1947年發生在這裡的南麻戰役,是一次著名的山地攻堅戰,戰役打得極為壯烈、殘酷。
戰役的背景是:當5月,孟良崮大捷之後,國民黨軍隊經過40多天的休整,重新集中了11個整編師32個旅24萬餘人,採取密集平推、步步為營的戰法,自6月25日起向沂蒙山區發動第三次進攻,妄圖將華東野戰軍主力消滅在魯中一帶。結果是:我10餘萬將士經過連續4晝夜浴血奮戰,共殲滅敵人9000餘名。雖然由於諸多因素,未能全殲敵人,但卻有力地策應了劉鄧大軍挺進中原的偉大壯舉,揭開了人民解放戰爭由戰略防禦向戰略進攻的新的一頁。
南麻守敵整編十一師,是國民黨軍“五大主力”之一,全部美械裝備。胡璉為師長,花了20多天時間在南麻修築了一系列巧妙的防禦工事,其中有大量的子母堡,頑強防守。華野四個縱隊連續猛攻三天三夜後,於7月15日下午發起總攻,整編十一師陣前血流成河,傷亡慘重。其時,國民黨援軍被我阻擊無法靠攏,胡璉眼見無力迴天,在我軍越來越激烈的攻擊裡,幾近絕望。
然而,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胡璉的運氣來了。絕望中的他率領司令部全體人員焚香跪拜,祈求老天爺保佑,結果是老天的保佑還真被他給跪拜來了——就在他跪拜的當天,天降大雨,而且一下就是7天7夜,我進攻部隊因雨遲滯。他在雨中發電報向陳誠求救,陳誠怕自己起家的家底被打掉,心急如焚,調兵遣將下令不惜一切代價救援胡璉。結果是25師和64師先後增援趕到,負責阻援的我七縱在與優勢敵人激戰一通後,被迫後撤,胡璉因雨躲過一劫。而這種運氣,在胡璉的一生中可謂比比皆是,甚至貫穿了胡璉的一生。
胡璉是一個出身貧寒的人,他幼年時家裡很窮,雖有幾畝薄田,但完全支撐不起一家人的生活。他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兄妹三人,若逢災年,只能過忍飢挨餓、衣不蔽體生活,為此,父親胡景彥除了種田養家,還做得打短工的營生。幸運的是,胡璉從小便很聰明,讓家人看到了翻身的希望,節衣縮食,將他送進了私塾,又讓他上了華縣的高等小學,希望他將來能做一名教書先生,在鄉里做個體面的人。
因為這種小夢想的存在,胡璉畢業後,父母就為他相中了同鄉一貧寒人家的女子吳秀娃。胡璉沒有反對,但很不甘心,與吳秀娃結婚後,他在國民二軍馮子明旅當文書,聽聞黃埔軍校正在招生,便揹著家人前去報名。結果是,1925年他考取廣州黃埔軍校,進入入伍生總隊。1926年3月,被編入第四期步科第一團第七連學習。
這個過程對於胡璉來說,是非常心酸也非常幸運的,心酸的是他家當時窮得拿不出上學的路費,幸運的是他的妻子吳秀娃非常支援他,不但賣了自己的嫁妝,還回到孃家動員孃家人賣掉土地,湊足了胡璉上學的路費。就這樣,胡璉到廣州開始了軍校生活,應該說,這時的他對吳秀娃心存感激才是,但他卻閉口不提與吳秀娃在老家結婚這件事了,平時也很少給家裡寫信。吳秀娃苦苦地等待著他,但等來的卻是他比遇到吳秀娃更幸運的事,即:1933年前後,成了第十一師第六十六團團長,深受陳誠賞識的他,帶著新的妻子衣錦還鄉了。
新的妻子的誰?曾伯熹的妹妹曾廣瑜。曾伯熹有著這樣的簡歷:1905~1939年,江西省興國縣方太鄉寶石村人。中央訓練團黨政班第五期畢業。參加第二次東征和北伐戰爭。歷任國民革命軍排、連、營、團長,第十一師少將參謀長。抗日戰爭爆發後,任江西潯饒師管區少將司令官。第九戰區司令長官部高參。1939年冬在贛州病逝。1932年還是營長的胡璉,進駐江西贛州,時任第11師少將參謀長曾伯熹介紹他與自己的妹妹相識。其後在曾伯熹的關照和介紹下,在陳誠的土木系裡職務不斷提升。曾廣瑜出身望族,畢業於南昌的高階女子中學,在自己哥哥的介紹下,與胡璉走到了一起。
新的妻子被帶了回來,吳秀娃又哭又鬧,但她一個農家女子能改變什麼呢?她的人生從此在胡璉的經歷裡沒有了任何資訊。曾廣瑜帶給胡璉的幸運,除了讓胡璉進一步接近權力的中心,向上爬之外,還有一份除了曾廣瑜本人之外,讓人很難預料的胡璉的另一份“愛情”。儘管,胡璉迎娶曾廣瑜之時,外界有一些不是很好聽的聲音,諸如胡璉娶她是為了當官之類,但她在心裡明白鬍璉是愛自己的,也便對胡璉盡心盡意,不僅在生活上照顧胡璉、為胡璉生兒育女,甚至還讓自己的堂妹曾廣仙做了胡璉的“妾”。
事情得從抗戰烽火中的石牌保衛戰說起。石牌是長江三峽西陵峽右岸(今宜昌市夷陵區境內)的一個小村莊,因峽江南象鼻山中一類似令牌的巨石而得名。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戰略位置十分重要。1937年,淞滬抗戰失敗,12月南京失守。1938年10月,日軍侵佔武漢,民國政府被迫遷都重慶,險峻的長江三峽成為陪都的天然屏障。石牌下距宜昌城約20公里,自日軍侵佔宜昌後,便成了拱衛陪都重慶的第一道門戶。
當時,日軍妄圖逆水道以威逼重慶,石牌楊家溪所在地地勢險峻,遂成為拱衛陪都重慶之國防要塞,1943年中日兩軍在此展開激戰,中國軍隊取得輝煌勝利,是中國軍隊對日本軍隊以弱勝強、並最終以較小的代價取得較大勝利的一次著名戰役。彈丸石牌因此名揚一時,有“中國斯大林格勒”之稱。
胡璉就在這場保衛戰中一戰成名的,戰前,他做好了殺身成仁的準備,連夜修書五封,以與家人作別。其中兩封如下:
他寫給妻子的信是這樣的:
我今奉命擔任石牌要塞守備,原屬本分,故我毫無牽掛。僅親老家貧,妻少子幼,鄉關萬里,孤寡無依,稍感慼慼,然亦無可奈何,只好付之命運。諸子長大成人,仍以當軍人為父報仇,為國盡忠為宜。戰爭勝利後,留贛抑回陝自擇之。家中能節儉,當可溫飽,窮而樂古有明訓,你當能體念及之。十餘年戎馬生涯,負你之處良多,今當訣別,感念至深。茲留金錶一隻,自來水筆一支,日記本一冊,聊作紀念。接讀此信,亦悲亦勿痛,人生百年,終有一死,死得其所,正宜歡樂。匆匆謹祝珍重。
他寫給父親的信是這樣的:
父親大人:兒今奉令擔任石牌要塞防守,孤軍奮鬥,前途莫測,然成功成仁之外,當無他途。而成仁之公算較多,有子能死國,大人情亦足慰。惟兒於役國事已十幾年,菽水之歡,久虧此職,今茲殊慼慼也。懇大人依時加衣強飯,即所以超拔頑兒靈魂也。敬叩金安。
這兩封短短的絕命家書,可以讓多少人真正理解什麼叫義薄雲天。但戰後,胡璉可能是考慮到軍人的職業因素,開始想要再娶一名妻子。按理說,曾廣瑜應該反對這件事才對,但讓人們沒有想到的是,曾廣瑜竟然積極撮合,讓胡璉的這段感情和婚姻也是順風順水了起來。她想到了自己親密無間的堂妹曾廣仙,並與曾廣仙達成協議,自己為妻、曾廣仙為妾,過起了二女共侍一夫的生活。
讓人們更沒有想到的是,曾廣瑜、曾廣仙兩姐妹婚後不但能夠和平相處,還以二人之力讓胡璉在家庭生活中更加地“幸福”了——曾廣仙去前線照顧胡璉,曾廣瑜在家中照顧子女,最終先後為胡璉生了8個孩子——姐姐曾廣瑜育有3子:胡之光、胡之輝、胡之耀;妹妹曾廣仙育有5女:胡之冰、胡之玉、胡之玲、胡之潔、胡之清。
這不能不說是胡璉的又一“好運氣”,但他的“好運氣”還不止這些:淮海戰役第二階段的雙堆集戰役,他在南京,為了協助黃維佈置防守,乘坐小飛機來到雙堆集。最終是眼見大勢已去時,與黃維分乘兩輛坦克分頭突圍。甚至,他還將新式的坦克讓給了黃維,但黃維所乘坐的坦克開出不久,就陷在了泥裡,當了俘虜。而他乘坐的老式舊坦克,則被我軍誤認為是自己的坦克,一些戰士很“友好”地為其讓路,最終讓他逃過了像黃維一樣被俘的命運。當時,他因害怕當俘虜,在突圍前向醫務人員要了大量安眠藥,準備在不能脫身時,服藥自殺,但那些安眠藥並未被用上。
跟隨蔣介石到臺灣後,胡璉也很幸運。當時,跟隨蔣介石到臺灣的一些國軍將領及家屬,生活得不是十分如意,但胡璉卻成了個意外,他在臺灣不但有自己的府邸,蔣經國還給他的後代安排了更多居住的地方。這中間無外乎兩個方面的原因:一是他對蔣氏忠心依舊;二是他的太太曾廣瑜在大地時,就以“外交太太”著稱,非常善於交際,和宋美齡以及蔣經國的夫人良方走得非常近。同時,他在戰場上的運氣依然很不錯。
1957年,胡璉出任金門防衛司令。1958年8月23日,福建前線人民解放軍炮轟金門,在這次炮戰中,解放軍炸死國民黨軍3個副司令,即:趙家驤、章傑、吉星文,但身為司令的胡璉卻在第一時間快速跑到了地下掩體,又非常幸運地撿了一條命……就是在這樣的“好運氣”裡,胡璉一直幹到1972年被免職,晚年,他愛好文學和歷史,還寫了幾本書,1977年6月22 日,胡璉因病在臺北去世。據說,金門的中心公路,便以他的字伯玉命名。另外,他在金門建立酒廠生產高粱酒,至今仍是當地一大收入來源。
胡璉的這些經歷告訴人們:好運氣一定是個真實的存在,而它的來源應該著包括他人的犧牲與成全。不過,這一點對於拋棄第一任妻子的胡璉來說,應該非常不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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