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伯樂，然後有千里馬。毫不誇張地說，今年72歲的杜釗就是中國跳水運動的伯樂之一。作為跳水啟蒙教練，他為這屆東京奧運會上的中國軍團輸送了張家齊和曹緣兩名北京籍金牌運動員。
深愛跳水運動 用青春譜寫體育之歌
1949年2月，杜釗出生在北京菜市口的丞相衚衕。二哥杜度是新中國跳水名將，從小耳濡目染，他也喜歡上了跳水運動，並在1965年9月參加第二屆全國運動會，獲得“五好運動員”榮譽。
1970年9月，新中國第一屆國家跳水隊成立，一直堅持訓練的杜釗因為過硬的基本功成為國字號第一批跳水運動員。 “那時全國練習跳水的運動員才80多人，最後入選的隊員只有4人。”杜釗說。
國家跳水隊的第一項任務是全國性巡演，讓廣大群眾瞭解並喜歡跳水運動。隊員們每天兩場表演，白天和晚上各一場。他們攜帶“發展體育運動，增強人民體質”等大幅標語，從跳臺上躍下，在人們的歡呼聲中張開標語，隨後輕盈地落入水中。晚上，在關掉燈光的夜空裡，運動員站在不同高度的跳臺、跳板上，手裡拿著點燃的煙花，縱深一躍，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繽紛的軌跡。當時的巡演還走進了農村，在養魚的池塘裡搭起5米的木臺，觀眾擠著站在齊腰深的池塘裡觀看。在兩年裡，中國跳水隊先後到浙江、江西、廣東等7個省的20多個城市巡演上百場。
1972年，杜釗代表北京隊獲得了全國跳水錦標賽男子跳臺亞軍和男子團體亞軍。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時卻發生了意外，他在一次訓練中腳踝骨折了。手術後，雖然因傷告別運動員生涯，但他留在了國家跳水隊擔任教練，並和同事們訓練出了彭元春等一批優秀的冠軍運動員。
抗癌拾初心 做中國跳水孩子王
時間來到1978年，杜釗毅然告別了條件相對優越的國家隊，回到了北京跳水隊擔任一名普通教練，想為首都多爭光。“那段時間在成年隊抓訓練很少回家。即使回家也是等運動員都休息了，再檢查一遍場地等，做好第二天的訓練計劃後，才從工體騎車回家，每次到家的時候都是半夜了。兒子都不認識我，一看見我就嚇得大哭。”杜釗回憶，在1978年到1982年這段時間，自己忙於訓練，與家人聚少離多。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隨後的比賽中，北京跳水隊一批如陳琳這樣的尖子隊員脫穎而出，取得不錯的成績。
“後來，我做了10年服裝店老闆。”提起下海經商的往事，杜釗表示，不同階段的人生總是需要做一些不同的事，證明自己的價值。1989年到1999年的這10年，他有模有樣經營著自己的服裝店。這期間，命運又給了杜釗一記重擊，他被確診為晚期肺癌。在進行了肺葉切除手術後，失去了兩片肺葉和一根肋骨。面對病魔，杜釗深覺自己最愛的還是跳水運動。如果說當時還有什麼遺憾，那就是沒有培養出世界冠軍運動員。是屈服於命運的捉弄，還是搏一把實現夙願？杜釗咬緊牙關，選擇了後者。
2000年2月，經過11個療程的化療和恢復，不等身體痊癒，杜釗就和昔日的老同事們一起組建了“北京應雄跳水俱樂部”，專門招收4歲到13歲的少年兒童接受游泳、跳水訓練。從成年隊教練變成了孩子王，杜釗就想為中國跳水事業多做點事。
那段時間，杜釗利用自己的人脈，“借”到了訓練場地。為了不給學生家長增加額外的經濟負擔，他堅持每月每人只收費300元。為了讓孩子們開闊眼界，增長大賽經驗，他經常帶隊參加國內和國際多項比賽，而這些開銷他從沒有向家長要過一分錢。
“我們家這些年買菜有個習慣，就是隻買菜市場晚上下班兒前撮堆兒的剩菜。”杜釗的愛人石惠玲回憶，這麼多年，杜釗一直用家裡的錢補貼跳水俱樂部。儘管一家人生活得很拮据，但是看到孩子們取得進步，他比什麼都開心。
跳水明星班 不拘一格“教”人才
今年的東京奧運會上，一名陽光男孩分別獲得了男子10米跳臺金牌和男子雙人10米跳臺銀牌。他就是如今已家喻戶曉的曹緣。
“那天我剛進訓練場，就看到小曹緣站在游泳池邊給自己打氣：我要拿金牌！孩子特別努力。”雖然已經過去了21年，杜釗仍記憶猶新。當年5歲的曹緣剛進俱樂部，既不會游泳也不會體操，典型的零基礎。在杜釗的俱樂部練了3年，曹緣就被北京隊選中，開始了自己的奧運傳奇。
無獨有偶。今年7月27日，張家齊和搭檔陳芋汐在東京奧運會跳水專案女子雙人10米臺奪冠，這是此次北京出征東京奧運會的18名運動員中取得的首枚金牌。而張家齊正是曹緣的小師妹，都來自東城區青少年業餘體校。
“家齊是4歲8個月來我這裡訓練的。剛開始練游泳的時候，就在腰上繫了根繩子慢慢順到水裡練習。”杜釗說，張家齊能吃苦，始終有股不服輸的勁頭兒，即使生活中遇到磕碰小傷，也從不主動說，每次都堅持訓練。
在教學的21年中，杜釗堅持自己“快樂跳水”理念，教學循序漸進，從不採用急功近利的訓練方法“拔苗助長”，不拘一格教人才。
6歲的劉東（化名）剛入隊的時候，有嚴重的恐高症，抓著跳臺的扶手，說什麼也不肯走一步。杜釗把孩子抱到一邊，耐心地鼓勵，手把手示範……一個月後，當劉東的爸爸看到孩子從5米跳臺一躍入水時，眼淚流了出來。
和恐高症比，更棘手的是自閉症。7歲的張濤（化名）就是這樣一名“來自星星的孩子”。起初，張濤都沒辦法與教練對視，永遠躲避在訓練場的一角。杜釗一邊鼓勵孩子，一邊為孩子量身訂做訓練方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6年後，張濤參加全市錦標賽，獲得了3米板冠軍。杜釗說：“奪冠後，孩子看著我那興奮的眼神，讓我終生難忘。”
從國家隊教練到孩子王，杜釗忍受著病痛，將自己的全部獻給了跳水事業。8月7日，愛徒曹緣勇奪本屆東京奧運會男子10米跳臺金牌，杜釗特地給曹緣發去微信鼓勵他：“好樣的！恭喜你獲得了這塊含金量最高的金牌。”他說：“曹緣、張家齊獲得了2金1銀的好成績，為國家為北京爭光，小朋友們為有這樣的師哥師姐而驕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