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我應該早把你領回家的,對不起。”一個女孩趴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哭喊著。
它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但還是使盡全身的力氣想睜開眼,確定是不是她回來了。可是儘管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為眼睛努力,但它還是睜不開疲憊的雙眼,來不及看她最後一眼,更來不及和她告別,它的聽力也逐漸模糊起來,她的哭聲好像離它越來越遠,終於,聽不到了。
世上的人會分為三六九等,形形色色各有不同,而貓和狗,無外乎就兩種:家養的寵物貓寵物狗和流浪的野貓野狗。
小區裡不知什麼時候有了一條黑色的流浪犬,體型比泰迪略大一點,大腦袋,小耳朵,模樣憨憨的,有些可愛,但是黑色的毛髮上因為沒有人為它精心梳理,總是一撮毛一撮毛的打綹,看上去有點不乾淨,但整體也算不錯了,畢竟是一隻流浪狗。
它每天在小區裡晃盪,因為不亂叫,也不咬人,小區裡大部分的人對它還是善良的,沒有人會故意對它拳打腳踢,只是偶爾會有小學生追著它打鬧,但它不知是真傻還是憨,居然會把這理解為陪它玩耍,並沒有因為小孩子使勁拽它的毛髮或者弄疼它而發出狂吠。但畢竟有的家長害怕它會傷到自家的孩子,有時也會對它大聲呵斥,甚至會踹上一腳,覺得反正是流浪狗,多踹幾腳也沒人會說什麼,腳踹到它身上,它也不知道躲,只會發出低沉的“嗷”,更不說會有什麼咬人這種過激的行為。所以大家踹完以後還會罵上一句:真是個傻狗。
對於它這個傻狗,睡覺不是問題,隨便找個角落就能以天為被以地為床,蜷縮身體,即可入眠,但是吃飯卻是個棘手的事,若碰到好心人投餵,它可以一整天吃飽甚至吃好,若沒有好心人餵它,它就只能跑到到垃圾桶旁邊,剖開垃圾堆,翻找些吃的填補肚子。就是因為經常翻垃圾箱,把垃圾弄得遍地都是,它也因此捱了不少踹,受了不少罵。
它以為這一生應該就這樣了吧,做一個傻狗。可是傻狗它就有傻福,它飢飽不定的倒黴生活終於因為她的到來而劃上句號了。
它遇到了一個年輕的女孩,女孩一眼望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沒有驚豔的外表,甚至連眉清目秀都算不上,頭髮枯槁,瘦的跟一具骷髏一樣,好像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典型的營養不良。
這個女孩是小區新來的,她剛和一對年輕的夫妻合租了小區的兩室一廳,她住在小小的次臥。
女孩起初並沒有注意到它,只是有一天,女孩下班回來,騎著破舊的電動車,從它身旁經過的時候,發現它的身上有流著血的傷口,女孩趕忙停下來,扎住了車子,蹲下來看它,說著:“可憐的小狗啊,你怎麼流血了呢?是不是有人揍你了啊?疼不疼啊?”女孩的聲音是它聽過的聲音裡最溫柔的,而它好像也能聽明白女孩的話,衝女孩搖搖尾巴,把鼻尖往女孩的手上蹭蹭,好像告訴她它沒事,它不疼。
自此以後,它有了名字,是女孩給它起的,叫小黑。黑色的流浪狗叫小黑,名字還挺貼切。
女孩每天上班之前都會把自己的早飯勻一半給小黑。下班回來的時候,小黑會在女孩騎車經過的路上趴著等她出現,只要女孩一出現,它就會撒開腿向她跑去,使勁晃著它的小尾巴圍在她車子旁邊跳來跳去,好像在迎接它的公主一樣,這樣的迎接方式每天從不缺席。
晚上女孩吃過飯,總會把故意剩餘的晚飯盛在一個塑膠盒子裡,走下樓,喂小黑吃飯。而小黑每次都是乖乖地在單元門口坐著等她。它從不邁進單元樓,可能因為以前進單元樓裡被人狠狠地揍過吧。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了,雨天,晴天,陰天,霧霾天,都一天一天的過去了。
小黑習慣了等待女孩每天的投餵,女孩習慣了小黑下班時的迎接,更習慣了它陪她在黑暗的夜裡漫步。就這樣,一人一狗,若非要找出二者的相同點應該就是她們同為哺乳動物,而且都是女性吧。不知不覺間她們結下了革命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