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丘之貉
這是她今年第26個相親物件。男人條件優越,官二代,170坪的複式結構,寶馬車,長相和身高不能算頂尖,但比一般人強點。如果必須找出缺點來,那就是太自戀。
男人大她八歲,她知道年齡大的男人會照顧人,只是……
她玩弄著手機,無聊地喝著咖啡,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優越男的自誇。
“林小姐,我覺得怎麼樣啊?”
“劉先生,我不知道介紹人跟你怎麼說的,不過我在這裡說明白,我叫林學成,今年29歲,沒有正式工作,在一傢俬立學校任三年級的數學老師,月薪2000元。我父母在農村老家,下面還有一個弟弟。”她看著優越男的詫異的表情,男人放下了100元,踉蹌地走了。
艾麗嘆著氣從對面的桌子走了過來,氣憤地問:“你到底要找什麼樣的?每次都騙人。”
“我沒有騙人,說的都是實情啊!”林學成似笑非笑地說。
“可是你五歲就過繼給你姑姑,現在是三套房子和一個酒店的主人,你怎麼不說這些。”
“男人需要考驗,而且他不是我的菜。”她抱起開心地吃著冰激凌的可可,往門口走去。
“我家可可都快成你女兒了。”艾麗撅著嘴說。
艾麗是她最好的朋友,離婚3年,自己帶著4歲的孩子。自從林學成姑姑因病去世後,她們倆人就鬼混在林學成的家裡。艾麗幫忙打理林學成的酒店,而林學成每天負責接送可可上下學和輔導可可寫作業。
有時候,一個人,也可以過很愜意的生活。林學成滿足這種生活,她不需要男人。她從未想過自己的老公應該長什麼樣子,也不想費腦子去想。艾麗說她是理智的,理智的過了頭。
艾麗與老公離婚的原因,是學成與艾麗交往過密,頻繁得讓人懷疑她們是同性戀。艾麗沒有告訴她,怕她自責。
學成在艾麗未離婚之前,看見過艾麗老公和別的女人在自己的酒店開房,她怕艾麗傷心,一直沒有說。
其實,埋藏在心中的秘密,有時候說出來更有味道,她們卻認為不應該告訴對方,省得平添苦惱。
學成常常做夢看見一箇中等身高的短髮男人在游泳,而他從未回過頭。醒來以後,她會心一笑。
艾麗每天起得很早,她聽著不同的歌曲,遊刃有餘地做著早飯。她喜歡聽艾麗唱:“讓我輕輕地對著你歌唱,像是吹在草原上的風,只想靜靜聽你呼吸,緊緊擁抱你到天明。”
學成知道是陳奕迅的《不再讓你孤單》。
她們的生活很單調。單調的同別人一樣,一家三口的生活。有艾麗在,她就很踏實。
中午艾麗在酒店等學成下班一起吃飯;下午艾麗等她下班後,在網球場陪她打球,艾麗抱著可可,安靜地看著她,時不時地讓可可給學成送水、送毛巾;打完球,三人一起洗個澡,去菜市場買上菜,回家兩人一起做飯;晚飯後,艾麗收拾家,她會教可可寫作業,一起看動畫片,很多時候可可喜歡林阿姨超過了媽媽;每天九點半她會準時講故事哄可可睡覺,小傢伙睡著後,她會陪艾麗看電影,愉快地在艾麗懷中睡著。
她們之間有一種心照不宣的感情勝於愛情。她知道,艾麗也知道。
有的人、有的時光、有的記憶,雖然只是平淡無奇的,卻讓人在心底永存,這輩子長相廝守,直到世界的盡頭。
為了自己想過的生活,勇於放棄一些東西。這個世界沒有公正之處。若要自由,就得犧牲安全。若要閒散,就不能獲得別人評價中的成就。若要愉悅,就無需計較身邊的人給予的態度。若要前行,就得離開你現在停留的地方。
林學成喜歡海闊天空。恰巧,艾麗亦喜歡旅行。她想去放任自己,在行雲流水中相濡以沫。
艾麗說:“我們真是一丘之貉。”
她知道,在艾麗眼裡,“一丘之貉”是褒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