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嘉興日報-嘉興線上
立秋一過就進入秋天了,可高溫尚未消退,伏天仍有十日,這段時間蔬菜是最少的,幾乎沒有闊葉菜。
這不,前日去文昌菜場買菜,對攤主說:你的菜怎麼又漲價了?攤主回答說:這本來就是漲價的時候。我不服:什麼是跌價的時候?她回覆說:菜多的時候就跌價。這說法也對,沒法反駁,菜多了價格自然就降,攤主說得在理。
然而也有不漲價的菜,前幾天老妻去買菜,買回來一梱莧菜梗,約有七、八斤重,還說拿不動。我說買那麼多幹什麼?家裡的那個酒罈又裝不下。妻說:便宜,一梱才五塊錢,你把篰頭多去掉一些就是了。
記得妻退休後不久,就說要自己做黴菜梗,從農貿市場買回來三枝很長的莧菜梗,問我會不會做。我說小時候做過,現在有點想不起來了,基本過程和菜農說得差不多,先將莧菜梗切成寸半左右的段子,然後浸泡在清水中,經過一到兩天,等水面上出現漂浮的泡沫,洗淨,晾乾,然後放進罈子裡,封口,讓其發酵,兩三天後就可食用了,天氣涼多放幾天。
莧菜,又叫汗菜,土話我們叫“喊菜”,是蔬菜中常見的闊葉菜之一,小時候炒菜都是紅莧菜,綠色的一般是種莧菜梗用的,因為紅莧菜長不大,一尺高就老了,結籽了。而綠莧菜又粗又長,能長到一人高。
小時候在外婆家,自留地上種的莧菜梗像甘蔗,那時候人小,拔莧菜梗是力氣活,累人。而且在地頭就要整理好,把老葉子採下裝回來餵豬。篰頭削乾淨,泥和根鬚留地上,回家切成一小段一小段,浸泡、裝壇,沒少幹這活。
我的故鄉紹興諸暨,下飯的菜紹興人叫“和飯菜”,諸暨人叫“小菜”。困難時期,紅薯、玉米糊等雜糧都要當成主糧使喚,平時的當家小菜就是鹹菜、醃白菜、醃蘿蔔之類,莧菜梗做成黴菜梗是常見的小菜,自制的黴菜梗、黴乾菜都是家裡常備的菜餚,農村人家人人會製作,不用教看看也會。
自留地那點菜,也就自家吃,不會去賣,所以莧菜種在地裡,不用一下子拔完。當長到有一米多高,就可以收割了,要見粗壯的拔,小點的留下讓它繼續長,做成黴菜梗後可以吃上一個星期,吃完了又去收割一次,繼續做。
那時一小片地的莧菜梗,起碼可以吃上2個月。吃起來也簡單,從罈子裡抓出一碗,上面放點鹽,澆點菜油,在飯鍋裡蒸,飯熟了菜也熟了,那時候菜油不夠吃,就放上一點豬油。
參加工作後,再也沒吃過外婆家的黴菜梗,單位食堂不做,也沒處買。過去在家裡母親倒是做來吃,用罈子黴莧菜梗,等莧菜梗吃完了,罈子裡留下來的湯汁用白豆腐乾黴臭豆腐。可那個黴臭豆腐的罈子奇臭無比,湯汁很快發臭。
後來條件好了,很少有人種莧菜梗,綠莧菜也做炒菜了,而且嫩的綠莧菜比紅莧菜口感要好,這莧菜梗原以為要退出歷史舞臺了。可沒承想大魚大肉吃膩了,人們又想起了那些老底子的口味,那些老輩人傳下來的當家菜。
在職時出差去紹興,在當地的餐館就餐,居然在相當檔次的餐館裡有黴菜梗,黴菜梗堂而皇之地登上了大雅之堂,許多年不見,一下子讓人流口水。小時候吃這玩意兒是過窮日子,肚子本來就缺油水,吃這黴菜梗,刮油水,助消化,本來就吃不飽飯,更容易餓肚子。現在滿肚子油水,黴菜梗刮油水正當好處。
退休之後,在家享受起“不勞而獲”的生活,自然有的是時間,也有時間做黴菜梗了。還別說,在退休群裡,好這一口味的還大有人在,而且儲存技術比我們小時候的水平有了提高。
黴菜梗熟了得抓緊吃,吃不完時間一長,剩下的就發酵成湯汁了,菜梗成了渣渣。而有朋友介紹經驗,只要提前將它裝塑膠袋,放冰箱速凍,什麼時候想吃拿出來就行,確實是好辦法。還有這湯汁,想黴臭豆腐,只要在湯汁裡放一勺鹽,不但不會壞,還能保持原味,不會臭氣熏天,真是實踐出真知。
莧菜梗,農家菜,外婆家的小菜。雖說生活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些已經被淘汰了的食材,又被重新開發,那種來自老祖宗的口味,終究是深深地遺傳在我們的基因裡,被一代代地傳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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