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聽《血戰鋼鋸嶺》這名字,還以為是紅色國產片,因為特像《血戰臺兒莊》,後來才知道是外國人拍的反應二戰的電影。導演:梅爾·吉布森,導過《勇敢的心》。
今天第一次看了遍電影,覺得挺棒,感覺特別熱血。我得說,這是一部很正的電影。
據說,優秀的戰爭片不會美化戰場,不會粉飾死亡,不會矮化敵人,不會無視常識,最重要的,不會宣揚戰爭。這個片子基本都做到了。
我惟一覺得遺憾的地方,是電影名譯得失敗,改成“拯救大兵”當然不合適,或許可以改成“拯救大兵的醫務兵——多斯”?哪怕改成“再救一個”也比原來的強,也或許,最應該翻譯成“多斯的信仰”。
《血戰鋼鋸嶺》是有人物原型的。改編自二戰上等兵軍醫戴斯蒙德·多斯的真實經歷,講述他拒絕攜帶武器上戰場,並在沖繩戰役中赤手空拳救下75位戰友的傳奇故事。整部影片以他為中心去描繪戰爭,觀眾就能明白頓悟:英雄來自普通人,而平凡人也能煥發出神樣的人格光輝。
故事的背景是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戰接近尾聲,是年,決定戰局走向的沖繩島戰役拉開序幕,成千上萬的美國大兵被派往沖繩,等待他們的則是敵軍重兵防守、兇險異常的鋼鋸嶺。
從對比圖上看,現實中的攀巖道具十分簡陋,在電影中卻相當完整,不過看右圖對心靈的震撼更加強大,有一種死亡之梯的感覺,讓人想起諾曼底登陸……
不願拿起武器的軍醫多斯(安德魯·加菲爾德 飾),來自美國的弗吉尼亞。懵懂,青澀,真誠善良,是個很美好的白衣少年。
他還有一段傳統的愛情相識橋段:一位士兵看上一個護士,護士愛上了有些軟萌計程車兵。這段愛情戲老舊,但還算有趣,有很多老電影的風格。
電影前後兩段的影像風格差異極大,完全是兩個世界。但是,你在前半段越覺得老套,甚至感覺有點難以忍受。那麼,你在後半段遭遇的視覺衝擊和心靈震撼就會越大。
想看戰爭片的人,關心的無非就是流血,戰爭和死亡。這部電影卻講一個拒絕拿槍的美國大兵,他投入戰場,只為了救人。
因此,在太平洋戰爭爆發之際,多斯成為救死扶傷的軍醫而應徵入伍參軍,這算入了正題。但矛盾從此迭發。
多斯因拒絕拿槍,遇上了重重排擠和輕視,對我個人來說,打仗當然要殺人,誰關心你的選擇和信仰?但看到多斯只默默堅守自己的原則,從來不將自己的價值觀強加給別人。讓我想到生活中有太多自以為是的人,他們慣於將個人的意志強加於人,不給偏離主流的個人信仰太多生存空間,是他們讓這個社會變得不寬容。
多斯堅持自己的原則——可以理解為這是信仰,遭到開除,乃至被起訴的一系列麻煩。但他甘願冒著上軍事法庭的危險、延誤婚期,也決不改初衷。
他要為自己爭取不拿槍的自由,如何在紀律森嚴而不近人情的軍隊中獲得自己堅持想要的自由,是電影的一個昇華。這一過程中,他對自己所信的沒有半點含糊,半點退讓,並且表現得十分誠懇,十分坦然,讓人深受感動。
多斯終於被允許作為軍醫奔赴戰場,美國海軍遠端炮轟鋼鋸嶺這段,導演堅持“純實拍”完成拍攝,所有戲份均採用實景拍攝,在沒有使用3D技術、設計工具、三維動畫軟體的情況下,實打實的爆炸和拍攝,最真實地展現二戰場景。
沖繩島戰役是美軍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的最後一次登陸戰役,也是太平洋戰爭的最後一戰。從投入的兵力數量上看,是太平洋上最大的一次戰役,也是美軍在太平洋戰爭中傷亡最大的戰役。
電影前半段主要講世俗生活,後半段就是血腥無比,殘肢斷臂亂飛的地獄模式戰場。
用傳統老牌的拍攝手法,讓很多人回想起了電影戰爭片的黃金時代——那種久違的古典烈酒的滋味!又重新迴歸了!
大螢幕赤裸裸地將殘肢斷腿、心肝脾肺在觀眾面前生掏,而真實的沖繩島戰役遠比這個還要殘酷——戰爭是地獄,看電影時我就一直在想這段歷史。
不拿武器的多斯害怕不害怕呢?
他後來的夢境已經反映了他對死亡的恐懼——戰爭放大了“突然性”,你不會知道子彈何時何地在哪裡出現,人物被擊中都是突然性的。在戰場上存活跟買彩票中獎一樣——任你本事再大,那麼混亂的場面你也不可能防住所有敵人——所以很多當兵的打仗活下來的心理都要出問題。
人們都明白,踏上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然而,當你發現自己生命岌岌可危,每個人都會打心眼裡呼喊一個救世主——沒有呼喊的,絕對是因為來不及。好在救世主並不遠,他也是一個人類。
醫務兵多斯,就這樣在槍林彈雨中展開救助。
鋼鋸嶺戰役一開始是比較順利的,大家都以為暫時勝利了。誰知第二天早晨,日本人組織了進攻——漫山遍野的蝗蟲一樣的極端武士道精神的日本兵,那黃色軍服,就像打殭屍一樣,一群群撲上來,你怎麼也打不完。那一瞬間看得渾身發抖,被1945年以前中國人被日本人屠戮的恐懼淹沒。
史密提是個硬漢,訓練中頑強、作戰時勇猛,自己對多斯說他是個孤兒,在仇恨中長大。但當他中彈後,連聲對道斯說“我害怕、我害怕……”,
這就對了。無論多英勇的戰士,他也是人,面對死亡,也會害怕。
看多斯負著他在炮火中狂奔,真心以為能救回來。
但還是太遲了——剛在戰場上互相談心成為朋友,多斯就看著他睜大眼睛、失去呼吸,慢慢嚥氣……然後多斯慢慢用戴著婚戒的沾滿了血和泥的手,合上朋友的眼睛….
戰友傷亡與生命瞬間消逝的那一刻,多斯心如刀割。觀眾看到這段整個情緒也都低落了。
多斯因為史密提的死整個人難以接受,全連都撤下去了,就他孤伶伶一個在懸崖邊上,看著死掉的戰友,多斯含淚問上帝:“還要我怎樣做?”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努力杯水車薪,突然迷失了,想要尋求上帝的指引。
電影演到此處,距離結束只剩40分鐘,多斯的神話才剛剛正式啟動。
應該是聽見戰友(亦或是上帝)的召喚:“救命,醫務兵!”炮火轟炸中,多斯義無反顧,衝進去救人了。
這就是他執著的信念,向著信仰衝鋒。
熄火的戰場上,不斷有人呻吟,呼喊著醫療兵:救命,救命!不斷有傷兵伸出胳膊拽多斯,懇求他幫助,這場景催人淚下。
戰爭是殘酷的:一槍斃命,打死就完了,可是打不死怎麼辦,被拋棄在戰場上,那求生的慾望遲遲不熄滅怎麼辦?
這個時候降臨的醫務兵,簡直相當於上帝般的存在。為數不多的倖存者多斯,冒著生命危險,開始了生死未卜的救援。
單身一人,怎麼救傷兵呢?
多斯在軍營裡面學習了打繩結的技能。他當時打的繩結被長官嘲笑說是胸罩,結果在戰場上他馬上想到用這個繩結把人送下懸崖——這不是胸罩,它可以救人的命。
多斯少年時就在車禍中救過人,他用自己的皮帶給患者止血,快速判斷如何最快送到醫院,這反映了他本身遇險極佳的判斷和遇難不驚的冷靜,這是他能在戰場上做出準確判斷,迅速救人的第一先天條件。
多斯的體能和打結索的技巧是優於常人的——在屍痕遍野的戰場上匍匐翻爬,分辨血肉模糊的軀體,把尚有氣息的人拖走,用繩索放到崖下,直到雙手血肉模糊——這一過程中,觀眾充分感受到信念和勇氣帶來的勝利。
多斯在救人的後半段,由於支援炮火取消,日軍開始掃蕩,發現活人,就用刀子割斷喉嚨——日本人比中國抗日劇裡的日本人還不像人!這種近乎魔鬼的軍隊,已經失去人性的軍隊,是一群兇惡的野獸,如同一個個鬼魅般遊蕩,奪取人的生命,正是由於這地獄般的戰場才迫使美國決心使用原子彈。
日軍清掃戰場的時候,兩個活著的美國傷兵在多斯眼前被日軍殺死,這太殘酷了——孤身一人負傷,只能拿著武器和敵人同歸於盡,這種絕望感令人髮指。
天慢慢暗下來,多斯憑一己之力,搶奪著生命,爭分奪秒地賽跑。邊跑,邊和上帝對話,祈求上帝賜予他勇氣和力量。
因為他的敵人,是死神。
身邊全是戰友的英魂,多斯在體力透支時,隻身一人扛起整個戰場。
隨時生命將會瞬間終止,但告訴自己,戰友需要我,戰友在等待我的救助,哪怕只是拉起倒下的人,都是重要的一步——這就是生與死的考驗,人性的最真實見證。
信念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但殺人再多也只是勇士,能救一人便是這世間的神明。
再救一個,再救一個吧……這一幕很像電影《辛德勒的名單》,我感覺自己也幾乎快信上帝了,沉浸其中,眼淚不自覺地滑落……
這張圖很經典,我得好好看看。
一晝夜救了75個戰友——在到處都是敵軍的地洞,堡壘和埋伏的地方,赤手空拳救下75人。12小時,平均1小時救6個,10分鐘1個,這還是白天一點沒休息。要躲避炮彈和日本兵,還要簡單處理,拖到懸崖邊,捆綁,下放,這是如何做到的?
除了會打繩結,多斯在軍營負重跨越跑了第一名,這是他在戰場上能揹著傷兵長時間跑的第二素質,剩下的原因,只能說,多斯有信仰,並且內心虔誠,這樣的人會在極端的環境下創造奇蹟。
死亡在戰場上成為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相反,活著卻難得多,而救活一個人,則難上加難。這也是為何一個戰地醫生如此打動人們的原因。他不僅減輕了士兵對死亡的恐懼,更重新定義了什麼是勇敢和忠誠。
在救援負傷的中士時,多斯用一把槍捲起一塊布,做了一個簡易的拖床,拖著中士,自己在前飛奔,帶他撤離戰場,中士不斷開槍射殺追上來的日本人——看這一幕真是提心吊膽,生怕多斯下一秒就被打死或炸飛了。可是世界上真的有奇蹟這個東西,多斯最終成功將中士放下了懸崖。
多斯跳下山崖還多費時間把史密提的屍體一起綁著跳下來——真的讓人淚目,他沒有放棄他的朋友,把朋友的屍體帶回來。這點超感動!
這樣的壯舉需要將生死置之度外的神勇,還要有豹的速度,鷹的判斷,羚羊的攀越。
千鈞一髮之際,懸崖下的上尉率領士兵,打死了追擊多斯的日本鬼子,掩護他脫險。
多斯是幸運的,能活著、能在自己的信仰下做了該做的正確的事。
比起多斯,有更多人在維護自己信仰的戰鬥中最終消亡或者屈服,並沒有熬到那個讓自己來得及發聲的時刻。
人們總是把獎章送給死者和先烈,歌頌他們為國家和後人做出的犧牲。我們是否曾想過,戰士們其實最想要的嘉獎,是活著看到和平與勝利到來的那一天,而不是成為一具被緬懷的冰冷屍體。
上尉曾問多斯:你能為這場戰爭做什麼,多斯的回答:我已經準備好了獻出生命。上尉告訴他:你的命沒法幫我們打贏這場戰爭。 但此刻我想,多斯可以這麼回答了:我救回來的那些命可以!
一個非主流在對其不友好的環境裡,終於找到了容身以及實現自身價值的一席之地。
這就有了電影裡上戰場前士兵都在等多斯的禱告——都等著他,他成為了全隊的精神支柱。
再次殺上鋼鋸嶺的美軍,像開了掛,以一當十,直至取得最後勝利。
多斯偏離主流的個人信仰,透過他的誠意和努力被主流認可。主流為非主流獻上了讚美和認同,心悅誠服地,心懷愧疚地,充滿尊敬地接納了它——因為這種個人信仰和社會主流價值觀的最終目的是一樣的:為了更多人的福祉以及最終的和平。
多斯連救75人當然偉大,但他也是一具血肉之軀,畢竟不是神。除了自己,他沒法做到讓任何一個人不去殺人,他也會中彈負傷,退下火線。
醫務兵多斯被擔架緩緩放下,突然天空變得透亮,遠方光芒穿破雲層,彷彿神明降臨,
多斯像來到了信仰至上的天國,那正是身處天堂的模樣——影片就這樣結束在一個有寓言意味的鏡頭裡。
回顧整部影片,歌頌了許多人類美好的東西:信仰、博愛、愛情、友情......由於電影中展現了宗教和聖經,所以不可避免都會把討論的焦點往“信仰”上靠。多斯確實從來沒有因為恐懼而懷疑信仰,他救出的75條生命都在佐證著多斯對信仰的堅守。然而,不管信仰強不強大,讓一個不拿槍計程車兵上戰場仍然是一個奇蹟般的特殊情況,可以轉化為一種精神,被傳頌,被讚揚,但未必能複製,即使有真人真事加持,《血戰鋼鋸嶺》的奇蹟只能是沙粒裡的珍珠,被挖掘出來之後,不能要求我們都去效仿特殊環境下的特定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