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大齡男青年的被窩,
到底該咋個曖法?
文 | 霧滿攔江
(01)
很搞笑的事兒。
媒體文章:《“曖農村大齡男被窩工程”,很有必要》。
文章涉及的是我們終要面對的問題——在鄉村,越來越多的大齡男仔,已經不再是青年了。
已經步入大齡中年,大齡老年。
仍是孤身一人,沒得老婆。
所以媒體開始焦慮:這些大哥老而孤單,往後養老的事情咋個弄?
於是當地創造性地提出 “曖農村大齡男青年被窩工程”概念。
可這個概念提出來,引發的反晌卻始料未及。
許多網友感覺被冒犯,抗議說:女人是人,女人不是為男人打造的附屬品,女人同樣可以為社會做貢獻,同樣可以為國家納稅,同樣可以在奧運賽場拿金牌——今年東京奧運賽場,中國參賽的女運動員298人,男選手只有133人。中國選手奪得38枚金牌,其中女子奪得22金。如果算上3枚混合金牌,那麼女生就奪得25枚金牌,佔中國奪金總數的三分之二還要多。
女人不是解決男人問題的手段,女人同樣也是目的本身。
網友的反晌,恰如其分。
但大齡男青年現象,究竟是怎麼個情形?
(02)
“曖農村大齡男青年被窩”問題,出在距離長沙只有38公里的一個小縣城。
縣城裡,聚集著一群群的“大齡男青年”,湊在一起打牌,很少見到女性。
記者採訪了一位單身大哥。
這位大哥已經47歲了。
大哥說:像我這樣的男青年,在村子裡有好多,30好幾,40好幾,都跟我一樣仍然是單身。
記者問:大哥你想過辦法解決嗎?
有想。大哥說:經常去相親,可人家相不中咱。為什麼相不中?咱也弄不清,可能就是現在的女生眼光太高了吧?
滿村都是光棍大哥,確是有點讓人犯愁。
再看當地結婚登記情況:
2018年,當地結婚登記6620對。
2019年,結婚登記銳降至3958對。
2020年,結婚登記3700對。
當地的出生人口,也下降一半。
所以在當地,40歲50歲的大齡男青年,真的成為嚴重問題。
就有網友問:既然農村大齡男青年的婚姻問題不好解決,為什麼不鼓勵他們走出去,而是反過來,要求女青年留在家鄉呢?
當地民政局的工作人員,一聽這個問題就急了:如果都去一線城市,小縣城怎麼建設呢?都集中在大城市,人口怎麼管理呢?建設家鄉,本來就是每一個公民的責任。
感覺當地工作人員的說法,也蠻有道理的。
所以這個問題到底應該怎麼解決?
(03)
當地確實存在著人口性別嚴重失衡的問題。
可為什麼當地表述,卻引發輿論反彈呢?
這是因為問題定義錯誤。
什麼叫問題定義錯誤?
有一天,青蓮居士李白,來到廬山。遙望香爐峰瀑布,李白詩興大發,長聲吟道:
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詩成,忽有一位大哥衝上前,扭住李白脖領:李白同志,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香爐峰瀑布明明只有150米,合450尺。你卻公然造謠說香爐峰瀑布是3000尺,誇大了近7倍。你如此誇大其辭聳人聽聞,有何不良居心?是何險惡用意?
這位大哥的問題,有錯嗎?
大哥沒錯,但李白也沒錯。
大哥錯誤的定義了問題,以自然科學的嚴謹,來要求文學藝術。
李白是個詩人,專注於文學藝術領域的創作。文學藝術是可以誇大的,450尺的香爐峰瀑布,說成三千尺未嘗不可。如果李白高興,說成三萬尺也沒問題。
所以這個世界上,有文學藝術範疇,有自然科學領域。有社會問題,也有經濟策略,一旦弄混,就會出笑話。
正如農村大齡男青年現象,其實是個經濟問題。
如果把經濟問題,錯誤的解讀成社會問題,麻煩就大了。
(04)
鄉村人口性別失衡,並不是中國所獨有的。
在發達國家經濟發展的過程中,這種現象比比皆是。
發達國家中,男性總是向著重體力勞動行業轉移,諸如伐木,諸如採礦或煤炭,在這些行業中,到處瀰漫著濃烈的雄性荷爾蒙臭味,女性極為少見。一旦出現一個女性,往往會爆發激烈的爭奪戰,男人們會為爭奪這個女生,打到滿地都是牙齒。
相反,女性總是向著服務業、旅遊業,娛樂業等輕體力勞動行業轉移——大都市中女性數量多,那是因為大城市輕體力工作比較多,一個年輕女性,她可以做個超市的收銀員,也可以在遊樂場的窗口裡賣票。男人也不是不可以幹這種工作,但一個能夠在重體力勞動中賺到更多的男人,幹這種活,總難免會有種“英雄無用武之力”的感嘆。
所以,一個村子或城市,如果出現人口性別失衡,那一定是產業佈局不合理。
許多女性走出鄉村,男人卻死蹲在家裡不出來。不是男人缺乏闖勁,而是他很容易在當地找到適合自己的工作。而女性,囿於生理所限,不可能去和男人比拼挖土搬石。
所以一個村子,大齡男青年扎堆打牌,卻見不到女性,不是女性沒有社會責任感,而是當地極度缺乏輕體力勞動行業。
(05)
經濟問題,在經濟範疇很容易解決。
一旦把經濟問題,曲解為社會問題,就會帶來甩鍋效應。明明是當地發展規劃出現失誤,卻把經濟佈局失衡,推諉到女性身上。進而滋生出諸如“曖農村大齡男青年被窩”這麼個古怪敘述。因為問題定義錯誤,當事人渾然不知,理直氣壯地要求別人犧牲,來填自己未盡職責的坑。
如果當地真的想解決“曖大齡男青年被窩問題”,只須對症開方,照方抓藥,做到如下三步:
第一步:找出問題的根源,而不是把政策問題社會化。
人口性別嚴重失衡的地方,必是女性就業的高難地區。
在這種地方,女青年唯一能夠找到的工作,就是起早貪黑在家做飯。失去經濟機會,這就意味女性同時喪失了家庭地位與社會地位。任何一個女性,哪怕她沒受過教育,也無法忍受這種社會不公。
第二步:制訂行業均衡規劃。
人口性別嚴重失衡的地方,都必須要有個規劃。如果當地產業偏向重體力勞動行業,那就要多規劃服務業、旅遊業與娛樂業。如果當地產業偏向輕體力勞動,那就多規劃一些重體力工程。
有了輕體力勞動行業,女性就會絡繹而來。有了重體力工程,男人就會扎堆成團。如果一個地方沒有這種明晰的規劃,就會在產業失衡面前陷入焦慮,甚至會出現甩鍋思維,把自己規劃失誤的責任,推諉說是女性缺乏獻身精神。
第三個:加大政府投資的同時,積極引進資本。
無論是重體力工程,還是輕體力勞動行業,都意味著巨量的資本。無論你對資本持何種態度,但要解決當地人口性別失衡問題,只有資本才是終極解決方案。只有在資本有機會、有成長空間的地方,均衡的產業佈局才能完成。屆時,當地人口無論是男是女,都能夠找到有尊嚴的工作,無論男人女人,都有家庭地位與社會地位,到那時候,所有的焦慮與困境,也就不復存在。
《道德經》說: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兩性人口配比,是個天道現象。每一個人生下來,不管他是男是女還是介於二者中間,上天早就給他準備了一生的靈魂伴侶。只是因為產業失衡,把這些最合適的男女強制分開了。
是應該創造條件,讓天下有情人相遇的時候了。
所以今天的問題是:
鄉村問題,表面上社會問題,本質是資本不足問題。所以當下最急迫的,是在鄉村培植資本成長的土壤,這個提議,你認可嗎?
(*本文圖片來自於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