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買了一些香蕉,孩子不想吃,就在那兒拿著玩。
孩子好奇地問我,香蕉也像西瓜一樣,在地裡長得嗎。
我很認真地告訴她,香蕉是在樹上結的,是一種熱帶的水果,產量很高,這種水果不能放時間長了,容易變質,要趕緊吃的。
孩子沒有說話,找了一棵家裡的一個大綠植,用線拴了三個香蕉,掛在綠植上。
然後,孩子很認真地告訴我,這回香蕉找到家了,就不會爛了,我和妻子都被孩子的天真給惹笑了。
因為是週末,我們回了老家,香蕉一半掛在綠植上,一半放在桌子上,我們第二天晚上才回家。
回家一看,我們驚呆了,桌子上的香蕉已經變黑了,而綠植上掛著的香蕉卻幾乎沒有變樣。
我呆住了,妻子也愣住了,只有孩子在那兒高興地跳著,叫著。
我想:香蕉摘下來以後,它可能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了,當孩子把他拴到綠植上以後,在香蕉的心中,以為自己還活著,它依然保持著昂揚的鬥志。而放在桌子上的香蕉,它已經意識到自己的死亡,生活沒有目標,所以就腐爛了。
我想到了我的一個朋友,49歲,得了肺癌,是晚期,基本上已經轉移了。家人一開始是瞞著他的,只是告訴他是肺炎。朋友的身體原來一直是很強壯的,當過兵,去過很多艱苦的地方,性格剛強。
生病期間,我經常去看他,和他聊天,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得肺癌,也不當回事。在醫院輸了幾天液以後,非要堅持回家,回家以後,朋友仍然能夠正常地勞動,有時還約我一起去釣魚,我們還一起去爬過山,朋友的心中對生活充滿了信心,我們一起暢想退休以後的生活,他約我退休以後一起去西藏,我和他開玩笑,你當過兵,身體素質好,我就不行了,沒有力氣。他還嘲笑,我,只要心中有夢,就沒有去不了的地方。
家屬徵求了醫生的意見,醫生也不建議手術,可以化療,保守治療為主。
朋友在家裡,很長一段時間,基本上沒影響他工作,根本就不像癌症患者,只是偶爾有咳嗽、胸悶。
考慮到朋友的身體一直很強壯,最終,家屬決定還是告訴他病情,讓他去住院化療。
朋友得知自己的病情以後,一夜之間就蒼老了許多。
接下來就是住院化療, 生活沒有了目標,每天都是在醫院中度過,頭髮掉了,身體越來越虛弱,最後,臥床不起,不到半年的時間,撒手西去了。
我常常在想,假如,我們不告訴他病情,或許他不會躺到病房的床上,雖然結局都是死亡,可是,最起碼,他能把最後的時光利用好,哪怕是去幹自己喜歡的事。
我想到了那兩個香蕉,雖然都被收割了,基本上等於宣判了死刑,可是,掛著的香蕉卻高貴地活著,而放在桌子上的香蕉卻在等待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