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47部隊農場坐落在新疆奇臺縣西南的戈壁灘上,巍巍天山一字排開,雄踞其南,廣袤無垠的大地便是農場所要開墾的良田。
農場1967年建成,坐南向北,面對天山。農場的所有房舍都是平房,平房的牆壁都是用土坯壘成的,很厚,有五六十公分,房頂沒有瓦片和水泥,也是用泥抹平的,這種房叫乾打壘。新疆的夏天很少下雨,所以房屋都是用泥巴壘成的,其主要功能是用來防凍。
農場的場部不大,是半個工字型平房,位居農場中央,其耀眼處是屋頂上方有一巨大五角星,五角星下是一行紅色大字:把農場辦成毛澤東思想大學校。場部後邊的一排平房是場部的伙房和場部後勤人員的住房,這排平房的後面是闊大的操場,操場上有籃球場和排球場,操場的北面是長長的一排平房,平房的中間沒有隔斷,很闊大,農場開大會就在這裡,算是大禮堂吧。
平房的兩頭是我們六連和學二連的伙房,兩端高高地豎立著兩個大煙囪,彷彿兩隻長長的旗杆。兩個連隊伙房的後面各有一口水井,那是連隊取水做飯用的水井。
(1972年,六連六班在農場場部門前。前排左起:張文成、趙雷紅、胡國慶、李明;後排左起:邢憲生、楊金坤、朱雲山、李崇賢。)
操場的東西兩邊各有四排平房,分別住著兩個連隊,我們六連住在操場東面的四排平房內,西面住著學二連。連隊營房的第一排是連隊會議室、連首長和連部勤雜人員的住房,房子的東頭是廁所;第二排平房住一排和二排一部分,西頭山牆上是連隊的黑板報,黑板報由文書裴冬根主辦;第三排平房住三排和二排一部分;第四排平房住四排和炊事班。連隊的東面是連隊的操場,操場東面有條土路,兩邊栽有白楊樹,土路向北通向學一連,再向北通向奇臺縣的小屯村。土路的東面是連隊的打麥場,打麥場東面是一片小樹林,1971年底,農場在小樹林裡蓋了一排平房,作養雞場。
(1971年,連隊戰友在農場營房前。前左起:安良福、王建標、王金功;後左起:仇兆琪、譚建華、王更興。)
場部面前有一個大大的四合院,那裡駐紮著場部的機耕隊;離農場本部北面二三里的地方還有一片房屋,那裡駐紮著學一連。總之,農場有三個連隊,一個機耕隊。學二連的西面有兩排高大的平房,那是農場的倉庫,存放著農場打下的糧食。每到夜晚,連隊的崗哨就定位在倉庫,守護著豐收的果實。
農場是個營級單位。場長孟昭遠,高高個,黑臉,山東人,大嗓門;政委高連升,白白淨淨,文質彬彬;副場長孫汝林,黑不溜秋,是個悶葫蘆,一天難得說幾句話,天天揹著手在大田裡轉悠,人見人怕。據說,政委比場長當兵早,但卻是個解放兵,兩人逗樂時,政委斥場長是個新兵蛋子,場長卻戲罵政委是個俘虜兵。
新疆的無霜期很短,所以一年種一季莊稼,農場主要種的是小麥和玉米。其實,在農場種莊稼很簡單,犁地有拖拉機,播種有播種機,收割有收割機,一切都是機械化,我們需要做的農活就是澆水。農場開墾出的農田有8000多畝,大田四四方方,一塊有幾百畝。那裡的土地很肥沃,只要有水,莊稼就會大豐收。農場大田裡有十多眼機井,每到夏季,機井就不停地開著,澆完這塊地就從頭澆那塊地,輪番復始,晝夜不停。所以我們各班排也分成幾班,日夜輪班澆地。
(1970年,連隊戰友嚴志勤{左}、和李志偉在農場六號井。)
在農場,最令人喜悅的是秋天,成熟的莊稼鋪天蓋地,金黃色的向日葵路邊地頭皆是,天高雲淡,風清氣爽,漫步在廣闊無垠的田野,思緒與情感會插上天使的翅膀,無拘無束地自由翱翔。
部隊農場在我的一生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去時,我個子才1米56,離開時已1米7多了;去時,我身子單薄,手無縛雞之力,離開時,我一頓能吃五六個白饃饃,200斤的麥包扛起就能走。離開農場後,我再也沒有回去過,所以,心有千千結,農場一直是我心中懷念的地方。2003年我到新疆採訪,因去的地方大都是南疆,所以與農場失之交臂。
(1971年,六連戰友和老場長在農場場部門前。前排左起:XXX、王更興、湯明華、楊金坤、張德華、葉善龍;後排左起:徐洪幹、裴冬根、孟昭遠、胡國慶、王傳清、顧鳳娣。)
去年在網上與戰友李明談及部隊農場時,他忽然問:“你有我們班在場部前的合影嗎?”我丈二和尚怎麼也記不起我曾在場部門前照過像,於是答:“沒有啊,我怎麼記不得咱們在場部門前照過相。”說後又急忙補充道:“你快傳給我吧,讓我再看看農場。”
於是,李明將幾十年前的一張老照片傳給了我。那是一張發黃的照片,一張珍貴的照片。我們六班八人,個個年輕英俊、精神煥發地站在農場場部門前,“把農場辦成毛澤東思想大學校”在我們身後熠熠生彩。
2014年8月,我們建立了連隊戰友微信群,開始了在全國尋找戰友的行動。很慶幸我很快找到了我們班在農場場部前合影的八個戰友,透過各種方式我們將現今照片傳給了李明,李明以場部為背景,將四十年後的我們PK在一起,又相聚在我們年輕時曾經站立過的地方。
八八四七部隊農場,一個令人魂牽夢繞的地方。
(1971年,上海戰友在農場。前左起:裴冬根、xxx、胡國慶;後排左起:張德華、張鴻錦、朱森林、王傳清。)
注:
2015年8月27日下午,我和我的連隊戰友高恩才、李明、楊朝生、王俊言終於回到了我們朝思暮想的地方——八八四七部隊農場。
(2015年,我和我的連隊戰友在農場新場部門前。左起:高恩才、王俊言、邢憲生、李明、楊朝生。)
站在新的農場場部二層小樓的大門前,問小戰士農場的過去,小戰士一直搖頭說不知。
農場全變了,過去的老房子全扒了,場部、操場、連隊營房全成了菜地,農場的土路也變成了水泥路,路兩邊白楊頂天,茫茫戈壁到處都披上了綠裝。我們熟悉的一切參照物隨著歲月的流逝全沒了蹤影,失望疊加著失望,我們徘徊在四十多年前極為熟悉的地方,尋尋覓覓,但怎麼也走不進我們魂牽夢繞的美景。
在農場,幸虧遇到了武淑清大姐,站在農場糧庫的原址前她與我們一起,斷斷續續地回憶著往昔農場的一切:老場長、大學生、機耕隊、場部大門,以及發生在農場的許許多多的故事。
(2015年,農場過去塵土飛揚的小路,如今變成了水泥林蔭小道。)
我終於了卻了農場夢,沒有了遺憾。但沒了遺憾,也就沒了夢。沒有了夢,農場也就消失了,一切美好的畫面也就無蹤無影。
如今,我終於明白:美好的夢最好還是不要驚擾它。夢想成真後,是會失去很多幸福感、產生許多抱怨的。
謝謝你的閱讀和欣賞,敬請關注《綠色印痕》的下一章節:“五師溯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