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就是散步
鄢文龍
很喜歡著名作家汪曾祺的一個觀點:文學就是回憶。我一直認為:寫作就是散步。一邊走,往往一邊就有發現;發現之後,自然進入思考;一經思考之後,就想用語言表達,或許這就是能否成為作家的的標誌,一個作家區別於另一個作家的標誌。當然,更高一層次的境界是融入哲學的思考。事實上,寫作,就是在步行時,將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感、所憶,經過思考過濾之後形諸筆端。
著名作家周曉楓說過:“寫作就是用文字去做夢”。兩年了,我就是一直在用文字做著創作的夢,到今天終於圓了第一個夢,第一本散文集《月點波心》由花山文藝出版社出版了;下一個月即將圓第二個夢,第二本散文集《月在波心》又即將在百花洲文藝出版社出版;其實我已經在做著第三個夢,第三本散文集《月湧波心》也即將付梓。
回想起《月點波心》的創作過程,自然感慨萬千。
2004年調入大學之後,感覺之前的閱讀,基本屬於兒童看海,一切都是新鮮、稀奇的,因此,我發誓從零開始,用了十年來沉潛閱讀。就在十年之後,我用每年至少撰寫兩本專著的速度,先後寫出了《周德清評傳》《姚勉評傳》《晚唐巨擘鄭鷓鴣》《顛覆與超越——史鐵生文字的修辭化生存》等18部專著。基本實現了我向學生總結的成功原理:凡事堅持3年必小成,用志5年必中成,著力10年必大成。
就在邁入56歲的時刻,我讀到齊白石在56歲風格轉變的巔峰性變化,我亦試圖對自己做出改變,開始文學創作。
記得年輕的馬爾克斯在法國第一次讀到卡夫卡的《變形記》,就突然驚呼:奶奶的,小說竟然能這樣寫!
我沒有資本這麼說,但在我閱讀了一些所謂作家的作品後,堅定了我躋身創作的萌動,更堅定了自己從事文學創作的信心。當然要感謝兩個半作家。一是李國文,一是史鐵生,再就是汪曾祺。
喜歡李國文,可是他的作品太多太多,還不敢說閱讀過半,但對他的語言的錘鍊,卻讓我烙下深深的印跡;喜歡史鐵生,在復旦大學訪學時讀完了他的全集,於是有了專著《顛覆與超越——史鐵生文學作品的修辭化生存》;喜歡汪曾祺,閱讀進行時,剛剛進入森林,已發現森林地帶的潺潺流水,更待採銅于山。
汪曾祺,之所以說是半個,是因為還正處在反覆研讀中。
不巧的是,正當決定全身投入創作時,正逢疫情。好在一邊批讀《全唐詩》,一邊找到了進入創作角色的感覺。那種衝動,那種創作激情,一發而不可收拾,沒想到不到兩年的時間,竟然由《月在波心》寫到了《月點波心》,直到今天已寫完了《月湧波心》。歪打正著,這樣就有了月的系列三部曲了。
因為喜歡南懷瑾,閱讀了有關南懷瑾的系列著作。自然閱讀了其子南一鵬的50萬字鉅作《父親南懷瑾》,在閱讀時,“太湖三萬六千頃,月在波心說向誰”,其意境,其心境,深深地震撼著我。
原來這是宋釋度《偈頌一百二十三首》中的偈語。特別喜歡“月在波心說向誰”,於是取其“月在波心”四字做了我的第一本散文集書名。
以為能到寫100篇,已經不容易了。沒想到寫作的激情依然不減,就在大年正月初六,就在邁向58歲的這一天,我又開啟了第二本散文集的創作,就在這一天,我將我的第二本散文集取名為《掬水月在手》。可是,正當我創作完第二本散文集時,發現葉嘉瑩女史的紀錄片片名就是《掬水月在手》,我只好將我的第二本散文集改名了。
於是,調動大腦的記憶,想起了白居易,想起了白居易的《春題湖上》,想起了白居易的《春題湖上》的“松排山面千重翠,月點波心一顆珠”。好不陶醉。因為兒子就在杭州工作,因為第一篇真正意義上的散文《溪聲入夢》就在西湖的西溪溼地紫金庭園寫就,特別喜歡月在波心的感覺,特別陶醉月點波心的詩意,於是不假思索地將第二本散文集取名為《月點波心》。
散文集《月點波心》的創作,始於2020年1月30日,到2021年11月30日,正好9個月的時間,共116篇。
全集類別大致分為:行遊山水、心靈獨語、參悟人生、天倫之樂、刻骨銘心、夢幻之旅、穿越時空、飛鴻踏雪、開卷有益、臥讀魯迅、唐人雅韻、宋代風流、笠翁閒情、文人心跡、文化世家、獨領風騷、域外風情。
在這個集子裡,我以《這個春天,我願以身相許》開啟了又一次寫作之旅,在山水之間,在臥遊之際,在《全唐詩》裡,在魯迅的世界,在唐宋名人的心跡,在笠翁的《閒情偶寄》,在域外風情……
有時我想:《人生,就是一雙筷子》,《人生,就是一輛腳踏車》,《愛,就是分離》,《我們努力奔跑,只為留在原地》,《當癖好成為人生》,自然《山影水中盡,鳥聲天上來》。
要說最喜歡哪一篇,一定是《我只想待在地鐵的一角》,那是我內心的告白,我太喜歡書了,那就是讀書最好的地方。
要說最推崇哪一篇,一定是《人生何不“半”風流》,那是我一生的參悟,畢竟“滿招損,謙受益”,“半”是生活,“半”更是人生哲學。
要說我的願景是什麼?《心寬無處不桃源》,只想像比爾·波特一樣,《一念桃花源》,在那兒與陶淵明枕山,和蘇東坡際水,開啟靈魂的對話,《只想把自己活成原創》。
回顧檢討自己的創作,正如中國修辭學會副會長、福建師範大學博士生導師祝敏青所言:“生活,語言,哲理,構成你創作的全部。”
(一)文學創作,就是在散步時對生活的回憶
文學源於生活。在創作時,我調動對生活的回憶,把生活的每一個階段、家庭的每一個細節、工作的每一點滴進行過濾。有時,就在步行的剎那,形成了一篇文章的構思;有時,就在做夢的時候出現一個標題甚至有了整篇文章的全部內容;有時,就在登山遊歷的時候閃現靈感。那種偶得,那種意外的收穫,那種噴射而出的汩汩文思,幸福得就像天下掉下餡餅。
(二)修辭建構,意在引起讀者的視覺注意力
修辭,就是一種視覺注意。
也許,誰都有生活經歷;也許誰都有過創作的衝動。但一旦想形諸筆端卻拙於表達。
這個時候,你可能頓時領悟到語言的的作用。而語言表達中修辭妙不可言,很多人並沒有真正領悟到修辭的魅力。
其實,運用修辭的目的在於:深諳讀者的閱讀心理,透過修辭營造美學世界,引起讀者在視覺上的有意注意,在有意注意中引發思考,在思考中領悟文章的主旨。
在我看來:修辭是以文學為載體,藉助語言的表達形式,應用心理學原理,融入對生活的思考,構建美學體驗,闡明哲理的一個綜合過程。
我很認同中國作家協會主席鐵凝的觀點:寫作,首先是語言錘鍊。
在這一本散文集中我自覺和不自覺的先後運用到2438 次修辭格,修辭格共45種。大家熟悉的修辭格17種,不常見的28種。其中,僅成語就用到722個,引用了408次,最突出的運用了警策修辭,因為太多了就沒有進行一一統計。最為典型的是在開頭和結尾綜合運用的造型、雙齊與層遞兼用、連用、套用的辭格。
(三)人微言輕,就恰當引用古今中外的話語
人微言輕,往往只有透過引用來說服對方。古今中外名言與典實的引用,往往能以一當十,言簡意賅。
(四)巧妙序換,營造出意想不到的思維空間
語言順序的變換,如果不是浸淫在名家的話語中,也許你並不在意,可是,在經歷名人的點化之後,你才會發現:原來,語言一經順序的轉換,就給了你巨大的思維轉換空間,就給了你昇華哲理的殊途。
語言一經序換之後往往能達到神奇的效果,諸如:
最近,從噹噹網購得年前就預訂的《朱熹文集編年評註》13冊,興奮得下暴雨了不願挪步去關窗;天黑了,不願意天亮,天亮了,不願意天黑,總想有一個完整的時間段,一直陶醉於閱讀。
我再一次想起鍾揚的一句話:“不是傑出者才做夢,而是善夢者才傑出。”
可是這個冬天,卻讓一切的不可能變得可能,一切的可能更變成無情的不可能。
讀書的意義,就是用生活所感讀書,用讀書的所得去生活。
夢想,也許不足以讓我們到達遠方,但是到達遠方的人一定得有夢想。
只有在失去的過程中,才能不斷地擁有;而一味地無休止地擁有必然失去。
我們應該力行亨利柏格森的警言:“要像行動者那樣思考,要像思考著那樣行動。”
你總是走在孤獨的路上,每天,你一睜開眼睛,周圍的人都要依靠你,你卻沒有可以依靠的人。
真正的生活,不是一個人優秀了才有好的習慣,而是養成了很多好習慣,才讓人變得越來越優秀。
太多的為什麼,沒有答案。太多的答案,沒有為什麼。
(五)過濾警言,畫龍點睛地昇華出人生哲理
古今中外的名言警句,一經主題化的過濾,往往能讓讀者醍醐灌頂,豁然開朗,拍案叫絕,有時甚至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全面閱讀歷年的《讀者》後,彷彿置身於哲理寶庫,受用無窮。
堅持每天翻看《洞見》時,參悟了古為今用、推陳出新的玄機。
就這樣,只要一寫作起來,就文思泉湧,哲理迭出,彷彿儼然就成了一個哲學家,哲學,使人睿智,幫助我們找到人生的航向。
隨意摘取文字中的格言警句,你就可以發現警策的修辭何以能畫龍點睛,令讀者豁然開朗。
諸如:
人生中最不能錯過的兩件事,莫過於回家的末班車和深愛著你的人。
未來的風險不可預測,也許發生的機率只有百分之一,但一旦發生,摧毀就是百分之百。
原來“擁有是一種侷限,憧憬才是無限的。”
幸福,在此刻不再取決於你擁有多少,只在於你看淡多少。
叔本華曾說過:“只有當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他才可以完全成為他自己。”
正如午堂登紀雄所言:“獨處,是我們認識自己最好的機會。你從熱鬧中失去的,會在孤獨中找回來。”
也許,我最服膺哲學家尼采的這樣一句話:“你今天是一個孤獨的怪人,你離群索居,總有一天你會成為一個民族。”
原來,萬物皆有裂縫,其實,那正是光照進來的地方。
其實,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有地鐵的城市,只不過是時間有早晚而已。我在想:在走完路的時候,並不意味著到了路的盡頭,其實在提醒我們是時候轉彎了。
正如克林頓所言:“決定人生的不是你選擇了什麼,而是選擇放棄了什麼。”
培根說得好:“人可以允許一個陌生人的發跡,卻絕不能原諒一個身邊人的上升。”
離開錯的,才能遇見對的。
我們,不要因為看見一條船,而忽略一條河。
真正拉開人生距離的,是面對孤獨時的姿態。
就在深居簡出的小屋,我一邊喝茶一邊臥遊,偶爾讀到馬爾克斯的這樣一句名言:“你越是擁有權力,就越難知道誰在對你撒謊,而誰沒有撒謊。”
其實,每一粒熬過冬天的種子,都有一個關於春天的夢想。
專心讀書一件事,成就的卻是一個行業領域。
似乎,瑪麗蓮夢露的一句名言讓我醍醐灌頂:“你可以擁有一切,但不能同時。”
我們應該相信白巖松所說:“不管多大的風,都刮不了一夜。”
也許,你不知道:世界上,所有的愛都是為了相聚,但有一種愛是為了分離。
真正能控制好情緒的人,比拿得下一座城池的將軍更偉大。
比爾·蓋茨說:“這個世界並不會在意你的自尊,而是要求你在自我感覺良好之前先有所成就。”
朋友們,我用了40多年才讀到這樣一些醍醐灌頂、開悟人生的句子,或許,你花上區區的78元,就在瞬間買回了時間,購得了效率,不小心在不久的將來你就是一個作家。
寫作,就是在一邊散步中,一邊獲得快樂,我將樂此不疲。
著名作家周曉楓說,出版三本散文集之後,才能看出散文寫作者真正的潛能與餘勇。
我似乎只完成了一半,雖然目前已經寫出第三個集子,但不敢說還有更大的潛能,只想努力前行,前行,不斷地努力。
很喜歡羅希文的《卜算子·詠蓮》:
藕斷細絲連,月湧波心蕩。
冉冉荷香裹夢來,怎不添遐想?
出水俏芙蓉,一臉嬌憨相。搖曳隨風舞綠裙,故做含羞狀。
2021年10月21日於天沐溫泉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