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紅樓夢》第一回。“作者自雲曾歷過一番夢幻之後,故將真事隱去,而借“通靈”說此《石頭記》一書也,故曰“甄士隱”云云。
這是什麼意思?意思是此書把真事隱去了,說明本書表面上的東西都是假的。怎麼隱去的?借“通靈”之說把真事隱去的。這說明“通靈”之說都是假的。所謂通靈,是說有的人可以和死去的人的靈魂對話,或者在夢中互通訊息。一聽就不靠譜,所以說這不是真事兒。可見曹雪芹是不信通靈,不信迷信的,當然也不信神話。所以,賈寶玉是女媧補天剩下下的石頭的化身,肯定是假的。當然,黛玉是絳珠仙草的化身也是假的。更進一步,還淚之說更是假的。在第十二回,秦可卿給王熙鳳託夢是假的。託夢只是王熙鳳個人本人的心理活動。後面會逐漸加以討論。可見曹雪芹是不信通靈,就這一點就當時那個時代,是非常了不起的。
真事已經被隱藏起來了,隱藏了什麼?如果我們讀出了被隱藏的部分,那也就讀懂了《紅樓夢》。除了借通靈把真事隱去這種方法,這裡,作者也告訴了讀者如何讀這本書,舉例子說:讀到甄士隱,就是真事隱去。賈雨村,就是假語村言。用心理學的觀點說,這就是聯想。與我們猜謎語相似。再往下看:“雖我不學無文,又何妨用假語村言,敷演出來,亦可使閨閣昭傳,復可破一時之悶,醒同人之目,不亦宜乎?故曰‘賈雨村’云云。更於篇中間用‘夢’‘幻’等字,卻是此書本旨,兼寓提醒閱者之意。”
所以說紅樓夢就是夢,僅有提醒的作用。但是學過心理學的人大都知道,夢是最真實的。只不過看你怎麼解析。夢是不會騙人的。這一段看完之後,得出的結論是,這本書寫的是夢幻,但是,卻是真實的。弗洛伊德曾經寫過《夢的解析》。所以閱讀時,可以借用夢的解析的方法,不妨一試。但是弗洛伊德的觀點未必一定正確。另外,即使是你的解析方法是正確的,夢也不可能百分之百地被解析。
現在提出以下幾點來與大家討論《紅樓夢》的研讀方法:
第一,此書是真事隱,假語存,所以,我們表面看到的大都是假語村言。
第二,通靈是假的,神話也是假的。用寶玉的話說:“和尚道士的話如何信得?”
第三,本書名曰《紅樓夢》,它是模仿夢的運作模式,所以應當像夢的解析一樣對其進行分析。嘗試發現:書中出現了夢的縮合,象徵,聯想等現象。
第四,閱讀時要注意言外之意,不寫之寫。例如寶玉與襲人偷試,就是寫了一段色情故事嗎?非也,這是曹雪芹告訴讀者:寶玉功能正常,他的意淫是極其不容易的,他時時刻刻都必須壓抑自己的慾望。
第五,注意前後文的相互印證,相互結合。例如,如果只看第十二、十三回,很難得出秦可卿因淫而上吊自盡的。結合第五回判詞並結合焦大罵的“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才能得出這樣的結論。
第六,不要太在意脂批。脂批僅供參考。脂批不靠譜的地方也很多。
例如,在第十三回,寶玉從夢中聽見說秦氏死了,連忙翻身爬起來,只覺心中似戳了一刀的,不覺得“哇”的一聲,直噴出一口血來。對於其中的緣由,《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甲戌本有側批曰:寶玉早已看定,可繼家務事者,可卿也。今聞死了,大失所望,急火攻心,焉得不有此血?為玉一嘆!
這樣的脂批顯然不能信。秦可卿是寶玉的性啟蒙者,自從他在秦可卿的床上夢遊了太虛幻境,發生了他人生中第一次的夢遺。他就一有機會就往秦可卿這裡跑。從萬箭攢心到吐血。除了愛情,別的任何情感都不可能導致他自己說得“血不歸經”。寶玉不只是“大失所望”,應該是悲痛欲絕,因為“只覺心中似戳了一刀的”。按照脂硯齋的說法,寶玉應該是對賈家的管理操碎了心,有這樣的情節嗎?沒有,這是其一。
寶玉是最不關心賈家的管理的。他只管及時行樂,調脂弄粉,不愛讀書,更不喜歡仕途。凡讀書上進的人,你就起個名字,叫做‘祿蠹’。一個連自己的未來都不考慮的人,還考慮家族的未來嗎?為賈家管理操心的只有探春。在五十六回,敏探春興利除宿弊,賢寶釵小惠全大體,這一回探春等人,搞改革,興利除弊,寶玉自始至終都沒有參與。他曾經對黛玉說過:反正缺不了我們倆個的。她根本不在意賈家的管理,這一點,還不如黛玉。
觀點是否得當歡迎大家一起討論。更歡迎批評指正。
補充一點:建議不受索隱派的影響。即探索作者隱匿在書中的真人真事。這樣會把小說看糟蹋了!小說畢竟就是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