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小夫妻的久別，方覺出重逢的金貴！——楊若文長篇歷史小說《天涯何處無芳草》的故事（4）
（背景：時任杭州二把手“通判”的蘇軾，在常州賑災期間的一個除夕夜沒有返回遠在杭州的家中，孤舟中獨守了一夜，幾乎喪身惡狼之口。）
大年初一，紅日半邊臉被雲遮了，卻也映紅了天。蘇軾懶洋洋地出了船艙，面向東方雙臂舉起，長長地打了個呵欠，爽爽地伸了伸腰，咧開嘴笑了。在孤舟，在野外，昨日的除夕，今天的新年，不也同樣過了嗎？何況與惡狼還演了那樣一場逗人笑的好戲！是的，我蘇軾今年的新年，過得孤獨、寂寞，甚至還有一點被惡狼戲耍的窩囊，但，有誰敢說我蘇軾過的不是新年！甚至，為了賑災的堅守，我蘇軾今年的新年，還很值！他舉目一望，荒野茫茫，形影相弔！低頭細細一想，和那些妻子兒女圍攏一起的團聚相比，差之何止萬里！自己過的同樣是新年，可也太無味、太淒冷了！愧對愛妻，愧對兩個兒子，還有那個來世才幾個月的嬰兒。遙想杭州那邊娘子的除夕夜，也同樣過了，她雖有暖房、有美食，恐怕過得也寂寞無趣。“啊，娘子，您這會兒想的什麼？”
他的娘子，這會兒正在發呆，郎君遠在外地不知哪鄉哪縣？兩歲的二兒嚷嚷著要見爸爸，懷中的小兒也巴眨巴眨著小眼，在看著孤單的媽媽，十二三歲的長子蘇邁低頭不語。來杭州這些日子，郎君東奔西跑，白天不見人、夜間不見影，多一半兒不著家門。她不免埋怨郎君把一個家丟給她這個不諳世事的年輕女人，隨即，又自責不該怨他的。既吃著公家飯，拿著公家俸，沒有不幹公家事兒的理。她想遠處的他，也只能無可奈何地想一想罷了！她盼他歸來，很強烈！
賑災告結了，終於！
蘇軾返回杭州，與久久思念的家人重逢了。久別，方知重逢的金貴！已是夜間，萬物歇息。蘇軾回到家門，燈下等他的，是愛妻嬌子。蘇軾摸了摸長子蘇邁，狠狠地親了兩個幼小的愛子，在愛妻對面坐了下來，給她說著他看到的、聽到的，像開啟閘門的水一樣滔滔不絕，甚至連見到小二孃、柳公子吃醋、遇見小秀兒、白梅丫子這些很讓女人膩味的事兒，也一長一短、一五一十全倒了出來。已是全倒了，還想再倒，可惜，實實沒有了！
見愛妻滿面春風地聽著，依然一副笑不露齒的儀態端莊，蘇軾內心很是暢快。
…………
她料到郎君鄉下歸來身子定是不潔了的，早就吩咐丫鬟春兒備好熱水，閏之揮手讓她離開，自己親自給擦洗。蘇軾剛坐進木盆中，水就混了起來。閏之一笑，在郎君肩上擰了一下：“怎麼‘邋遢客’了呢，這讓丫鬟瞧見豈不笑翻了？”“‘邋遢客’，好名兒，呵呵！娘子晚間和邋遢客床上扭來扭去的，就不怕跟著也邋遢了？您要曉得，洗澡呀、整衣呀，誤那麼多時光，少瞧半卷書的呀！”閏之正給搓著背，聽到“扭來扭去”，臉兒羞赧地泛了紅，接著不乏調侃：“郎君您還邋遢出個理兒來了！吃飯、睡覺，也誤時光，那就別吃、別睡了！”“呵呵，厲害了，潑辣脾氣的小閏閏，這一會兒回來了！哎喲，輕一點！”閏之嫵媚地笑了笑：“你呀你！”（摘自《天涯何處無芳草》上冊第一章）
（作者簡介：楊若文，退休前為武警工程大學教授，著重從事文學、歷史、報刊、新聞情感資訊傳播、家庭等方面研究，發表學術論文150餘篇，出版各類著作十多部，著有長篇歷史小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上下冊）與《宮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