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夏,華中局和新四軍軍部決定由一師抽調電臺報務和譯電人員,隨同何克希前往浙東建立電臺,以便與延安和新四軍軍部聯絡。
當時秦基在一師師部當報務員,也被選調到浙東遊擊縱隊,任電臺報務主任。1943年,浙東部隊與受國民黨排擠的雜牌軍第三十師的第八十八團和第八十九團一度建立統戰關係,要同他們進行無線電臺聯絡,指定由秦基負責,每天聯絡一次。
國軍這兩個團的電臺發報機訊號和發報手法不變,幾次電報往來後,秦基就完全掌握了他們的特徵。
1943年秋,這兩個團接受國民黨反共頑固派的改編,成為第三戰區所屬的第四、第五挺進縱隊,與賀鉞芳的第三挺進縱隊配合,準備圍剿新四軍浙東部隊,統一戰線關係乃吿破裂,電臺也停止了相互聯絡。
但此時,秦基已完全掌握了頑軍前進指揮部和第四、第五挺進縱隊之間的電臺聯絡網。他試著利用工作空隙抄收他們的密碼電報,有時間還獨自研究研究這些密碼。
1943年12月1日, 秦基聽得“挺四”電臺向其留守老巢的電臺發完一份密報後說:馬上要見面,不再約定下次聯絡時間了。說完就關機收天線準備出發。
秦基仔細研看這份密報,譯出報尾的時間和發報地點,判明“挺四”岀發的時間、地點,向上級作了報告。首長們立即調動部隊 在其必經之路伏擊了這股反動派,斃傷600餘人,俘200餘人。
正當秦基從密報中研究出一些門道,破譯剛有一點眉目時, 1943年底,我軍攻佔章鎮。電臺隊長顏飛帶個通訊員清查敵指揮所駐地,拿回來一些食品和一疊檔案。大家忙著弄吃的,秦基卻對這疊檔案更感興趣。
仔細翻看時,秦基發現檔案中夾有5份過時電報文字底稿,他當即把這幾份電稿揀出來,再看其發報時間和字數後,趕忙拿出所有抄存的密碼電報核對,果然找出了能對上的5份密碼電報。這就等於在頑軍的密碼本上開啟突破口。
秦基由點到線,連猜帶判,幾天之後就把先抄存的密碼電報翻譯完了,反動派那個密碼本也就隨之基本破譯。這是秦基破譯敵軍的第一個密碼本,它是國民黨軍第三戰區發給前進指揮部及其所屬各部間專用的。
根據當時破譯情況判斷,這應該是一本兩百多頁的五碼特別編制本。通常電報都是四碼一組,它因超過一百頁,有兩萬個單字和復語,所以要五碼一組才能容納。
一開始就遇到這樣髙難度的一個密碼本,對於當時尚無經驗的秦基來說,要破譯它本來就是非常傷腦筋的。幸好顏飛弄來這幾份電報文字稿,又湊巧這幾份電稿譯成的密碼秦基都預先抄存。
沒多久,這就派上了用場,秦基破譯出頑軍前進指揮部一份緊急電報,命令各部分路合擊浙東縱隊。秦基譯出後就趕忙送交首長。他們正在吃早飯,立即放下碗筷看電文。
1945年浙東縱隊與被救美軍飛行員合影,右二為浙東縱隊政委譚啟龍
因為是剛破譯的密碼,電文譯得還不完整,特別是地名,沒有地圖核對就破譯不出來。首長當即拿來五萬分之一地圖,親自查詢地名,校正和補足了電文。然後要秦基一起坐下吃早飯,吃的是浙東水磨米粉圓子,一面吃一面高興地對他說:“秦基同志,這太好了!你不要搞通報臺了,專門搞密碼破譯吧!再找兩個報務員幫助你抄報。”並且給了秦基一份地圖專用。
秦基就此正式投身於技術偵察事業,開創了新四軍浙東遊擊縱隊的無線電技術偵察工作,代號為“二臺”。這在當時我軍中相當於旅的同級部隊中是獨有的。
這個密本基本破譯後,隨著譯出的電報增多,不但密本的字 語日益充實,更重要的是使秦基掌握了敵方密碼編制的一般規律,能直接破譯第三戰區各路國軍內部使用的密本。
後來,國民黨軍第三戰區曾幾次更換密本,也都逐個被秦基迅速破譯。以後他們又密上加密,也都難不住秦基。
抗日戰爭勝利後,浙東部隊北撤到蘇北漣水集中後,整編成立新四軍第一縱隊第三旅。秦基調到第一縱隊司令部通報臺當隊長。
1946年6月,全面內戰即將全面爆發。縱隊葉飛司令員和賴傳珠政委以及縱隊副政委的譚啟龍,都是深知無線電技術偵察的有心人,他們決意建立縱隊自己的無線電技術偵察手段。
經譚副政委推薦,葉飛調秦基專門搞技術偵察,定代號為“五臺”。”五臺”歸縱隊首長直接領導,破譯出密息情報後直接向縱隊首長報告。
接受這個特殊任務後,秦基就開始動手準備,從三科要來幾臺當時電臺通用的老式收報機,日夜苦鑽,研破徐州綏靖公署國軍各部的密碼。
1946年10月初,徐州蔣軍開始向大舉進犯根據地,其電臺均使用現代化美式報話兩用機,既可通報又可通話,使用起來既快速又便利,我軍老式三燈收報機偵聽蔣軍現代化美式報話機,很不適用。
這時,秦基想起譚副政委在浙東時就有一臺聽新聞用的美式微型報話兩用收訊機,秦基把情況一說,譚副政委立即將它交給秦基使用。
譚副政委給秦基的這部微型輕便報話兩用收訊機,是1945年初美國飛行員被浙東遊擊縱隊救援後所贈送的,它只有一塊磚大,是美軍諜報電臺專用機,還配有小耳機和小喇叭,比當時蔣軍所裝備的更先進。秦基常把它掛在身上,電池放在馬袋裡,即使騎馬行軍時也能偵聽到近距離的敵臺。
1946年10月底,魯南敵全線出動,企圖經向城、蘭陵東犯 臨沂。唯恐我軍反擊,行動謹慎小心,晝進夜宿,三天僅推進7 公里。但兵力已分散,中間整編第七十七師較為突出。我軍決予反擊。
此戰秦基完全掌握了該敵各團的作戰動態,但因葉司令員在山頂指揮,秦基在山下村莊裡,通訊員送一次情報來回要一個小時,戰場情況瞬息萬變,前一情報剛送出,新的情況又來了。特別是最後敵準備撤逃的情報送達時,敵已利用夜幕暗中脫逃。
戰鬥結束後,葉飛主動提出:“我要靠你打勝仗,以後你要緊跟在我身邊,不要離開。”從此,秦基就在葉飛的直接領導下,行軍作戰都不離左右。
作戰時,戰場上的縱隊指揮所內,一邊是作戰參謀守著有線電話機,另一邊是秦基守著無線報話機。這樣,一方面使秦基能夠隨時瞭解指揮員的意圖和我方作戰情況,及時搜尋最需要的敵情;另一方面,葉飛得以隨時直接利用第一手敵情資料,得心應手,當機立斷。
1946年11月上旬,敵調整部署,以伺機再行東犯。我軍決心進擊臺兒莊、豐縣間正在調動中的敵整編第七十七師。11月30日午夜,我軍對整七十七師發起全面進攻。次日晚,陳毅司令員和葉司令員正在商量進退。葉司令員問秦基:“當面敵軍整七十七帥有沒有動搖跡象?”
這是秦基第一次遇到葉司令員問這樣的問題,而且他沒有實戰經驗,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沉默了一會兒後,秦基突然想起他在偵聽中得知,敵軍正在南運河增架浮橋,立即報告。隨後我軍亦決定當晚撤出戰鬥。
以後秦基聽陳毅司令員在總結這次峰南反擊戰時說到,敵人增架浮橋是在準備後路,可見敵已開始動搖,本來這是很好的戰機,可惜我們兵力不足,不能再打下去;如果我們能更多地集中優勢兵力,就不會打成這樣的消耗戰。
以後在敵我雙方決勝的緊要關頭,葉司令員經常會問秦基此類問題,秦基則將收集到的有關情況向他彙報,供他判斷,葉司令員對此非常滿意。
1946年11月,蔣介石調集20多個旅的兵力,分4路同時進犯根據地,妄圖迅速割斷蘇北和山東的聯絡。其中一路,以其五大主力一的整編第十一師會同整編第六十九師,自宿遷向沐陽、新安鎮進犯。
山東野司決心集中24個團兵力,南北對進, 長距離突然襲擊,殲滅敵前進較快的宿北這一路。
12月9日,一縱自魯南隱蔽南下,經6個晚上連續強行軍,15日拂曉前抵達宿北預定戰役集結地,友軍各部亦大部進入戰役集結地域。
這天,縱隊正擬按山東野司的命令部署戰鬥之際,山野前指突然命令一縱截殲現向南潰逃之敵,勿使其退回宿遷城。但各旅出擊後,均未見敵有潰逃模樣。入夜,敵軍所佔各村莊周圍都點燃起一堆堆照明柴,火光中可見敵兵都在趕修工事加強防禦。
葉司令員感到情況不對頭,這才疑惑地問秦基,敵軍有沒有動搖潰退的跡象?秦基說,敵軍各部隊電臺聯絡正常,未聽到有何異動。
葉飛經慎重研究後,於下半夜即16日凌晨3時即令各旅迅速撤回。拂曉前,各部隊撤到了峰山以西地域,但第三旅旅部卻未能和第八、九兩團取得聯絡,該兩團仍在繼續向敵縱深挺進。
第三旅兩個團孤軍深入敵縱深,情況不明,不知到了哪裡。縱隊首長正為此焦急萬分時,秦基卻偵聽到胡璉師部的電臺報告說,共軍已打到他村外300米處。葉司令員當即斷定這就是失去聯絡的第八、九團在主動尋機殲敵。何克希副司令員隨即親自前去第三旅旅部,指揮接應。
戰至15時,第八、九兩團會同第三旅九團沉著撤出戰鬥,殲整十一師師部工兵營、騎兵營大部,擊潰其炮兵團,俘敵600餘人。敵驚魂未定,退入宿遷城。
16日夜,縱隊指揮所隨作戰部隊穿插敵陣進入陣地,透過峰山和曉店子之間時,友鄰第八師正在攻擊曉店子,突然轟隆隆 一陣炮聲,炮彈落在不遠處,地皮都震動起來。
葉司令員騎在馬上,自言自語:“這是什麼炮啊?好像還沒有聽到過這種炮聲呀!”秦基騎馬跟在葉司令員身後,頭上戴著小耳機,黑暗中手指轉摸著小報話機的大刻度盤,隨即應聲道:“這是胡璉整十一師試射大口徑榴彈炮,準備火力支援曉店子,正要求預三旅校正彈著點。”
葉司令員恍然大悟:“怪不得聲音不一般,現在是試射,下面要齊放。”這邊葉司令員話音剛落,那邊曉店子敵預三旅已報岀校正資料。接著只見一陣火光,炮火急襲果然來了,戰場上頓時炮火連天,山搖地動,還有一顆顆照明彈掛在空中,曳光彈滿天飛舞,再加敵佔各村莊燒起的一圈圈照明柴,大火小火照紅了半邊天。
縱隊指揮位置四面臨敵,簡易掩蔽部內,司令員和作戰參謀 拿著電話機,譚副政委和秦基守著報話機,兩邊各有一份五萬分之一軍用地圖,四個人擠在一起。地面上炮火連天,天空中飛機轟鳴,掩蔽部裡的電話機和報話機響個不停,熱鬧非凡。
因為無線電通訊是秦基的老本行,加上他既有破譯密碼的經驗,又經過歷次大戰的鍛鍊,故而能夠迅速破解敵軍密碼,當場翻譯成首長所熟悉的情報語言。
這樣,葉司令員就能透過報話機和電話機較全面、準確地掌握戰況,對戰場上敵我雙方的一舉一動都瞭如指掌,及時作出正確的判斷。
宿北戰役中,能否割裂敵整十一師和整六十九師之間的聯 系,是保證全殲整六十九師的關鍵。經12月16日晚一夜穿插楔入,一縱已像一把雙刃利劍插進敵縱深。而另一方面,一縱本身也處在了敵軍的包圍之中,形勢極為艱險。
17日8時起,整十一師第一一八旅先頭部隊在飛機大炮掩護下,向北猛攻一縱第七團陣地, 曉店子之敵亦出動向南攻三臺山。第七團在敵南北夾擊下戰至近午,陣地屹立未動。
13時,敵左翼第一一八旅主力避開三臺山,在飛機大炮掩護下輪番衝鋒,企圖迂迴我軍側後與整六十九師會合,經激烈戰鬥後,陣地被敵攻佔。敵軍又向第七團最後陣地峰山猛攻。
峰山如其不保,則一縱隊唯一一條通道將被切斷,一縱將遭敵四面圍攻,陷入絕境。葉司令員給第七團下了不得丟失最後陣地的死命令,並調第六團第一營增援第七團主陣地。
第七團給縱隊首長寫來了一紙 ”人在陣地在”的軍令狀,決心與陣地共存亡。同時,葉司令員又讓第一旅抽出4個主力營作為縱隊的預備隊,隱蔽集結待命,預定在傍晚17點時才將這4個營撒出去,向敵發起突然反擊,以確保最後陣地不被突破。
敵左翼第一一八旅兩個團在12架轟炸機和一個榴炮團的掩 護下,向我軍最後陣地發起一次接一次的猛烈進攻。就在一縱與整十一師激戰之時,戴之奇亦以為有機可乘,命令預三旅乘虛向北攻擊我軍陣地,得手後再進佔峰山,欲配合整十一師致一縱於死地。
胡璉也想在此關鍵時刻再給一縱致命一擊,令其右翼精銳主力第十八旅一個團立即加入對七團的攻擊。16時,這個團向胡璉報告準備進攻。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葉司令員仍然安坐不動,冷靜沉著,秦基也就鎮定地一字一句向葉司令員報告這些敵情;當秦基說到敵第十八旅一個團正要配合第一一八旅,立即投入攻擊時,葉司令員突然臉色一沉,毅然定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預備隊立即岀擊,生死存亡在此一舉!”
葉司令員又令第七團向敵左翼和正面反擊。這比原定反擊時間提前了將近一個小時。
16時10分,第一旅4個營以銳不可擋之勢猛撲敵右翼;第七團反擊敵左翼。敵右翼第十八旅這個主力團正要開始攻擊,突見秦基大軍從側後攔腰殺來,猝不及防,頓時亂了陣腳,倉皇潰退,其團部報話機報務員向旅部連聲急呼:“共軍主力反擊!共軍主力反擊!我們後撤……”招呼沒有打完,匆忙關機向南潰逃而去。
敵右翼有失,其左翼也跟著全線潰退。我軍乘勝追擊直至唐家湖,逼近敵第十八旅旅部曹家集,俘敵400餘人。
此時,葉司令員問秦基:“胡璉怎樣?”秦基知道葉司令員是要根據胡璉的動向來部署兵力,此時他正偵聽著胡璉的指揮台,聽到胡璉正在著急地詢問第十八旅和第一一八旅情況如何?答稱共軍主力反擊。又問兵力多少?回答是攻勢甚猛,兵力眾多,其數不詳。
胡璉感到苗頭不對,摸不清我軍底細,趕緊命令縮回宿遷以自保。至於其友軍整編第六十九師戴之奇,只好讓他聽天由命了。
葉司令員聽秦基說完敵整十一師的這些情況後說:“這個胡璉,想討便宜沒撈著,我們一反擊就做了縮頭王八。”於是他只留少數兵力警戒監視胡璉整十一師,主力迅速撤回對付戴之奇整六十九師。
一縱浴血苦戰8個小時,擊潰了胡璉整十一師的北援,完全 扭轉了危局,奠定了穩殲敵整六十九師的勝局。陳毅司令員正為一縱處境焦慮,聞此喜訊,如釋重負,拍案叫好,來電祝賀。
胡璉的整十一師使用報話機其實很注意保密,有個絕招是”無線電靜默”,有線電能接通時電臺絕不出來,有線電不通時也儘可能派人和用車送信。他不開機就拿他沒辦法。
但戰時情況瞬息萬變,總有非開機不可的時候,所以他這一招真打起來往往又是不靈的,到緊急時候還是要把機密資訊洩漏,被我軍截獲偵破。
18日拂曉,秦基偵聽得知胡璉令第十八旅出援。該旅派一部向北攻,剛露頭就中了我軍的埋伏,損失四百多人,自此這支敵軍縮回後就再也不敢出頭了。
戴之奇見增援無望,只得命令第六十旅突圍,秦基偵聽出他們雙方將在16時向東突圍,到人和坪與師部會合。葉司令員說,他動搖了,既然要突圍就放他出來打。即令二旅四團網開一面,放他出來到田野上,然後再殲滅之。
敵果然全部狼狽逃出,一縱的山炮打岀幾發炮彈,就把它隊形打亂了,四面的伏兵接著洶湧齊出,敵四散亂竄,一縱隊指揮所的警衛人員等也紛紛衝出去搶抓俘虜。
宿北戰役後,“五臺”增加了4臺繳獲的美式報話機,平時不打仗就開一、二臺由兩位助手輪流值班監聽,全波段搜尋,一有情況就增開機器叫秦基上機同時偵抄。戰時則開啟全部機器,當面敵軍電臺一開機就逃不過我軍的耳朵。
宿北戰役後,山東野戰軍和華中野戰軍合編為華東野戰軍。華野首長決心發起魯南戰役,北線集中第一縱隊和兄弟部隊共27個團兵力,首先求殲隴海路北敵中路主力馬勵武部。另以24個團的兵力在隴海路南蘇北沐陽東西地區擔任防禦,阻滯南線之敵北進。
1947年元旦,一縱經連續行軍到達戰役集結位置,秦基立即架起4個大報話機,插上個小喇叭,根據敵人電臺的訊號和語音等特徵,向首長指明它的部隊番號和駐地位置,葉司令員當場據此在地圖上判明我軍各部到達陣地的情況。
一縱第二旅於1月2日晚20時發起攻擊,兩小時內掃清了卞莊外圍各村莊,敵五零六團頂不住,第二天16時開始向西突圍,大部被友軍迎頭截殲;一縱只截住其後尾一部,繳獲戰防炮兩門。
葉司令員得知戰果報告後很不高興說:“情況掌握得如此清楚,卻只抓到幾根尾巴毛,怎麼搞的!還好,洋財給兄弟部隊發了也一樣,總算沒給他逃脫!”
魯南敵中路指揮官整編第二十六師師長馬勵武,元旦在師部 會餐後,離開部隊驅車到懌縣參加元旦晚會看京戲,到1月2日 晚仍未歸隊。晚上打響後,道路被我軍封鎖他回不去,有線電話和地面聯絡均被我軍切斷,不得已只好用無線電報話機遙控指揮。
馬勵武知道情況不妙,趕緊向徐州薛嶽請示,要求準其部隊撤退。我軍卻不待敵人撤退,於1月3日晚全線展開了猛攻。一縱第一旅、第二旅從東面攻擊。
天將拂曉前,秦基偵聽到快速縱隊指揮官在和馬勵武商量突圍部署。此時,一縱的位置在最東頭,敵軍卻是向西突圍,葉司令員不待野司命令,即令各旅準備出擊。
1月4日10時,敵全部西逃,我軍主力從多路向敵側擊和追截。敵西竄道路已被堵死。且這天陰雲密佈,雲層極低,敵機也不能臨空。在我軍各部強大出擊下,敵已嚴重混亂。我軍各部隊也相互交錯,在混戰中展開了抓俘大競賽。
敵軍機械化部隊都被我軍趕進了公路南邊的漏汁湖窪地,陷入泥濘不能動彈,被全部殲滅。一縱從東邊追截,只截住了敵軍快速縱隊第八十旅的第二三九團,俘團長以下千餘人。15時, 敵全軍覆滅,戰鬥勝利結束。
當晚撤出戰場時,葉司令員騎在馬上,高興地回頭對秦基說: “我們在卞莊只抓到了第五零六團的尾巴,幸好你的情報快,我才賺回來快速縱隊一個整團,全部是衝鋒槍!我們在最東頭,慢一步就沒我們的份了!”
1947年9月下旬開始,我華東野戰軍外線第一、三、四、六、八縱隊越過隴海路,進軍豫皖蘇,橫掃中原,並對隴海路、津浦路進行大破襲。11月,一縱奉命破襲徐州、宿縣間津浦鐵路。15日晚進逼徐州南郊,炮擊城郊據點,並襲佔徐州南15公里之三堡車站等,翻鐵路,炸橋樑,嚴重威脅徐州。
當晚,一縱準備出發時,秦基偵聽到宿縣敵整編第七十五師向徐州剿總報告,說電臺要暫停聯絡。當時他還不知其何故,心存疑慮。晚上我軍進逼徐州後,至次日晨,忽聽得這個整編第七十五師沈澄年部竟要從徐州向南出動,將經二堡向三堡等地出其不意地進攻一縱後背。
這時,秦基才恍然,趕緊報告。葉司令員甚感意外,說沈澄年這個師在南邊宿縣,怎麼忽然從北邊徐州出來了?應該是由南向北攻擊、不能由北向南攻擊我軍啊,你是不是弄錯了?又說,野司電報明確告訴我們,整編第七十五師在宿縣,要我們防禦他從南邊上來。
說著,要作戰科長唐炎拿出電報給秦基看。秦基看過後說,昨天他是在宿縣,電臺一直同徐州保持聯絡。但傍晚我們部隊集合準備出發時,聽得他電臺說暫停聯絡,當時不知何故,現已清楚,應是上火車北運,先我抵達徐州。
他又把這一情報的技術根據作了說明。葉司令員斷定情報確實,即下令迅速調整部署迎戰,粉碎了敵人截擊我軍後背的美夢。
一縱歷次戰鬥都能料敵於先,準確掌握國軍動向,野司首長在稱讚的同時也覺得有些奇怪。有一天,一縱轉移到新的駐地,恰好毗鄰野司,華野首長陳毅親自來一縱作客,一探究竟。
在一縱司令部,葉飛向陳司令員彙報了近期工作。陳毅元帥用那濃厚的四川口音幽默地說:“好你個葉飛嘛,有好寶貝不跟我說,是不是被我打游擊打怕咯。說說吧,你最近老是能預測到國軍行動,先敵一步,有啥子秘密武器藏著嘛。”
在華野中,葉飛最怕的人還真是陳老總。宿北戰役結束後,一縱司令部的幹部在打掃戰場時,繳獲了一支金派克鋼筆,贈給葉飛司令員。葉飛插在上衣口袋裡,很是帥氣。
可沒幾天,葉飛去華野司令部彙報工作,陳老總順口問葉飛借個筆簽字,有借無還,金派克就這麼被陳老總打了遊擊。
葉飛笑答:“誰不知道你陳老總是遊擊大王啊,什麼事都騙不了你嘛,走,既然來了就多待一會,打個撲克你就知道了。”
桌上,陳毅、葉飛、何克希三缺一,葉司令員要警衛員把秦基找了去。陳老總一見到秦基就納悶:“哪裡來的娃兒嘛,莫非這就是你葉飛的秘密武器?”
陳老總又問秦基的名字。秦基回答:“我叫秦基,秦始皇的秦,高爾基的基。”陳老總一聽哈哈大笑:“了不得,又是秦始皇,又是高爾基。”
葉飛在旁邊搭腔:“他是我們縱隊最著名的技偵專家,我的千里眼、順風耳,沒了他,恐怕你陳老總不光要打我遊擊,還要撤我的職喲。”
陳老總點點頭:“這小娃兒看來不簡單嘛,你葉飛在我面前可沒誇過幾個人。”
秦基又說:“我是從蘇北指揮部跟你到鹽城的,我是新四軍軍部抗大第一期十一隊的學員,你是我們的校長,我在鹽城聽過你多次報告和講課,我還是你的學生呢。”
陳老總更高興了:“要得要得,我們還有師生之誼。來來來,坐下,我們師生聯手、對抗縱隊正副司令員,今天一決勝負,你負責記分。”
本來,秦基每次都是同葉司令員聯手同盟的,這次突然換人了,感到不適應,就看了葉司令員一眼,葉司令員示意他坐下。
陳老總察覺到了,假裝不高興:“怎麼打牌還要看你們司令員的眼色行事,今天我校長在此,你學生得聽我的。”說著就熟練地洗起牌來。
當出牌要緊關頭,葉、何司令員“打電話”通訊息時,陳老總就說:“今天你們通無線電話可要當心,我有偵破專家在此,洩漏了秘密你們自己吃虧!”
當得了葉、何司令員的分時,陳總一面取笑一面伸出手指要刮葉司令員的鼻子,葉司令員只得側身躲避。
臨走前,陳毅又打了葉飛一次遊擊,把美國人送給譚啟龍的那部美式微型報話兩用收訊機給“順走”了:“優秀人才我就留給你們一縱自己用了,你們一縱也要感謝野司嘛,有好東西記得優先給野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