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鵰英雄傳》是個群俠的傳記,圍繞一個人的成長,所有高手都曾登壇指教。關於郭靖的師父,作者金庸先生曾在《神鵰俠侶》中借沙通天之口點明,“那人很厲害,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都教過他功夫。”在郭靖成長過程中,除了前述幾位的指教,還有兩個人功不可沒。一位是他的未來岳父黃藥師,另一位則是中神通王重陽。王重陽本人雖始終未曾出場,但他的俠義精神一直在故事中流傳。這是一種更大高度上的影響力。
魏晉名士風流 驚世駭俗守禮
桃花島主黃藥師,憑藉個人魅力成為“東邪西毒南帝北丐”四大高手中最圈粉的一位。他贏得了萬千讀者的喜愛和追捧,同時也受到了許多人的批評。應該說是個比較有爭議的人物。黃藥師向來被看作是魏晉名士的縮影,他是個驚世駭俗的守禮者。這個角色的設定來自《易經》震卦。
震卦爻辭“震來虩虩(xi),後,笑言啞啞,吉”。是說,在震來之初,雖能使人感到震驚,但君子卻能無所畏懼而笑言啞啞。這是個很吉祥的卦象。有句話進一步解釋這個卦象,“震驚百里,不喪匕鬯。”形容他是比較恰當的。從表面意思來看,震驚百里是說其行為特立獨行,驚世駭俗。不喪匕鬯是,君子不會丟掉祭祀用的禮器。這裡指的是,黃藥師雖然外形很有魏晉風度,看起來驚世駭俗,打破常規。實際上,他仍是以真正的禮義廉恥作為核心的。
黃藥師整個人很自我。他對於禮法的看法很奇怪,也很矛盾。他曾經自我標榜為“非聖非賢、叛君背祖,不尊聖賢之教,不奉君父之尊”。這都是表面。看起來古怪反叛的黃藥師,其實是個極具家國情懷的人。孔孟聖賢之道傳到故事發生的宋朝時,已經傳了一千年。很多東西被形式化、固定化。產生了很多繁文縟節和表面功夫。黃藥師討厭的正是這一套。他認為那些都是虛偽的。所以自稱自己是邪魔外道。不過在禮義廉恥這四個字的核心上,黃藥師沒有虧半分。他有句話“人人說我是邪魔外道,比那些滿嘴仁義道德的混蛋害死的人只怕還少幾個。”妻子過世,他終身不娶。他的徒弟們無論散落在哪裡,都終身感激師父的教導。
黃藥師是個傳統文化的集大成者,他的一生凝結在一曲《碧海潮生曲》當中。這首曲是他所創的武功樂曲,裡面凝結了琴、棋、書、畫、醫、卜、兵、陣。他的功力極深,也是四大高手中國學功底最深厚的一位。碧海潮生曲共分為九個段落,裡面的意境高遠,模擬大海浩淼,萬里無波,遠處潮水緩緩推近,漸近漸快,其後洪濤洶湧,白浪連山,而潮水中魚躍鯨浮,海面上風嘯鷗飛,於無聲處隱伏兇險。心有雜念者、內功定力不夠者聽到輕者受傷,重則喪命。他本是忠臣孝子,恪守立法,卻遭到了滅頂之災。在動盪紛亂之中,又走上了驚世駭俗、越禮不羈的道路。到最後,心裡雖然暗流湍急,整體行為上卻稱得上是水平如鏡。跟震卦一樣,表面嚇了一跳,一驚背後卻只是虛驚。
他的思想不知不覺中傳到了黃蓉身上。而黃蓉又潛移默化的傳到了郭靖身上。如此來說,黃藥師也是郭靖的半個師父。郭靖的後半生事業更是在桃花島教徒,他也算承接了黃藥師的事業。
不見其人 而其人卻無處不在
《射鵰》整部故事中有一個人非常奇怪,這個人從故事開頭就已經故去了。但這人的影響力卻無處不在。這就是中神通王重陽。《射鵰》的江湖紛爭,因為眾人爭搶《九陰真經》而開始。這本書正是王重陽保留下來的。他是全真教的創始人,自創了天罡北斗陣,江湖上一直流傳著他行俠仗義的傳說。故事裡有幾個證據。
承接了王重陽武功的是他的師弟周伯通。這也是一位絕頂高手,但他心地單純只醉心武功,並無爭名奪利之心。因此在武學修為上堪稱宗師。不過這人有個問題,少了救世濟人的胸懷,所以他就算畢生勤學苦練終究達不到絕頂之境。這一點上境界比王重陽要差了,所以在全真教中,周伯通始終未能躋身到王重陽的地位和高度。
王重陽心地忠厚,胸襟博大。當年,歐陽鋒為了爭奪《九陰真經》不擇手段。王重陽看出來之後,知道自己時日無多需要留下一位高手牽制歐陽鋒。他選中了心地仁厚的南帝段智興,想把《九陰真經》傳授給他。但他為了朋友的義字,不跟段智興明說,卻說要跟段智興請教一陽指。以《九陰真經》作為交換。不想《九陰真經》成為心術不正者的工具,去為禍武林。王重陽做了很多安排。一向傲視天下的黃藥師曾說,“自重陽真人後,天下更無武功第一人也。”
王重陽不僅考慮的是他生前江湖上的太平,還考慮到了死後的太平。他的弟子丘處機、馬鈺等人都一直都在接替他行俠仗義,除暴衛國。他堪稱是江湖上的王者了。這個人物形象設定來自於《易經》中的觀卦。這一卦上巽下坤,卦象是風行大地,吹拂萬物。《易經》是周文王所作。據說,他觀此卦象取法於周流八方的風,滋生萬物生長。隨後文王開始巡視邦國,觀察民情,推行教化。這一卦象象徵著把道義展示於眾人面前。正像一代宗師王重陽。
在故事中,郭靖曾經因緣際會得到了《九陰真經》內功,這是王重陽儲存傳承下來的。兩人雖未曾見面,卻已是師徒相承。他的道也透過周伯通、丘處機等人傳遞給了郭靖。《九陰真經》也好,為國為民也罷,王重陽是郭靖的傳道之師。
至此,郭靖已是整個武林的一流高手了。從潛龍勿用,到飛龍在天,再到群龍無首。《射鵰英雄傳》借郭靖這個人物的一生成長經歷,將《易經》中正剛健、自強不息的乾天之德以故事形式娓娓道來。在億萬華人中,代代流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