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柳永
灞橋折柳,青門送別,在那個過去慢的年代,離別似乎總帶著不盡的憂愁,如若趕在寂寥的深秋,則離情更甚。
元代曲壇名家李致遠有一首《紅繡鞋 晚秋》的曲子,就把深秋時節與意中人送別時依依不捨的離愁別緒渲染得極其令人動容。
關於李致遠其人,好友仇遠詩曰“有才未遇政績損”;編撰北曲曲譜《太和正音譜》的朱權則贊其曲曰:“如玉匣昆吾。”
仕途不順,鬱郁不得志,孤傲清高,才華橫溢,落筆驚風,其所做詞曲極易觸動人心,就如下面這首寫離別都不帶“離”字的曲子一般,讀來極易引起讀者共鳴。
情夢斷陳王羅襪,情傷學士琵琶。又見西風換年華。
數杯添淚酒,幾點送秋花。行人天一涯。——唐 李致遠《紅繡鞋·晚秋》
簡譯:驚鴻一瞥,便是情根深種,想你念你,從此,無一不是你,卻無一是你。
秋夜泠泠,睡意朦朧中與你久別重逢,豈料如此好夢卻被無端驚醒。
那一刻,孤燈如豆,形單影隻,何其悵惘,彼時的心情,就如白居易作《琵琶行》那般感傷。
看看又是一年秋風起時,嘆時光匆匆,流年暗換,分易分,聚難聚,情緣莫測。
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黃花開又晚,這個秋天也進入了尾聲,而我依舊獨自天涯羈旅獨自漂泊。
賞析:陳王羅襪是一個歷史典故,陳王是指三國時期的曹植,因其最後的封地是陳郡(即現在的河南淮陽),故世人稱之為陳王。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羅襪則代指其名作《洛神賦》中的神仙美女洛神。
那一場美麗的邂逅,點燃一段愛情的火花,最終卻因為人神殊道而好夢難成,君向瀟湘我向秦,不得不黯然收場。
而學士琵琶的典故,則是指唐代詩人白居易秋夜偶遇琵琶女的故事,“江州司馬青衫溼”,只因“同是天涯淪落人”,漂淪與謫居,何其相似的人生境遇,與君感同身受矣。
好夢由來最易醒。此曲的上片引出兩個歷史典故,它們都同異性之間的萍水相逢有關,而如此的邂逅又引出了一段令人動情的故事,曇花一現的情緣正是其悲劇的根源,從而奠定了此曲的悲傷基調。
西風又起,黃花別秋,流年暗換,寂寥清秋,夢醒時分,憶起往昔離別時刻,更添愁緒,天涯孤旅,酒入愁腸,黯然神傷。
下片則透過添淚酒、送秋花、天一涯,這些孤單寂寞冷的深秋意象,加深了離別的愁緒,明知夢亦斷,而痴情的作者猶是傷情不已,夢難續,情難留,悵然和失落便成了此曲的主旋律,令聞者動容。
陳王羅襪,學士琵琶,杯酒添愁,黃花送秋,無一不惆悵,無一不悽然,這歷史典故,這深秋意象,統入文章的題目“晚秋”,真是一聲喟嘆,滿懷愁緒,倍覺不堪令人斷腸矣。
緣分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無緣是咫尺天涯,有緣是天涯咫尺,一眼萬年,只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驚鴻一瞥,從此就成了心心念唸的揮之不去。
就如《紅樓夢》裡的寶黛初相見,黛玉見寶玉是似曾相識,寶玉則直言“這個妹妹我見過”。
原來,所有的久別重逢都是前緣已定,只是,緣深緣淺罷了。
有些愛,有些人,轉身就是天涯,錯過就是一輩子,就如本曲的作者與夢中女神一般,雖有緣相識,卻無緣相守,唯餘悵然矣。
寫在後面:
晚秋的蕭瑟,別時的傷感,失之交臂的痛楚,使得整首曲子處處瀰漫著憂傷,那是愛而不得的臨風悵然,是午夜夢迴的錐心刺骨。
但是,縱觀全文,曲雖短,意未盡,雖是寫離別,卻不見一個“離”字,寫離別不做離別語,這也是作者的高明之處,因為通用典故借用詩句,已經把離別的愁緒渲染到了極致,何須再去畫蛇添足,其文學功底之深厚可見一斑。
時光最是無情,轉眼就是匆匆那年,一些人還沒來得及見,一些事還沒來得及,緣分就在光陰的流轉中漸行漸遠了。
莫讓等待,成為遺憾,願你抬頭就能看到星星,伸手就能觸控愛情,沒有離別的憂傷,只有重逢的喜悅,不負人,亦不負己,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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