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大運河是濟運和保障裡下河1200萬人民的生命線,那麼運河之舟則是人民生命之舟。
□ 陳其昌
遙想汪曾祺筆下的大運河之船,雖形象生動,卻較為簡略(見汪文《我的家鄉》)。本地文史傳家李保華先生曾於《揚州日報》發表過文章,從宏觀上總覽運河上各種船隻。今天,我僅說說全長43.43千米大運河高郵段航行的船。
如果說,大運河是濟運和保障裡下河1200萬人民的生命線,那麼運河之舟則是人民生命之舟。
造船與修船。最早的記載可追溯到北宋,那是李保華先生筆下的“汴河船”和平底漕船,非一定淺船也。這種船可以客貨並載。傳說秦觀出仕赴汴京,便是搭乘的喬執中回鄉看母返程的順便船。據太平莊喬王梅和修船、造船的85歲徐正源回憶,每當造一艘船,主家像過節一樣忙碌,要招待好工匠徐正華,或仇正方、仇宏如、仇老三等人,這些人主管造船、修船全過程。他們都是造船的高手,能設計,能放樣,能做主。其船底、桅杆為杉木,我們這裡造船用不起楠木;其船幫可用老榆樹、老桑樹。開工前,先用鋸子將船底用木,鋸下木頭頭子,貼上“開工大吉”紅幅。還要用紅紙包“順治”、“太平”兩枚銅錢以圖吉利。然後按尺寸規定拉大鋸(一人站、一人坐地、很費力)鋸下一段有一定長度的杉木,其中間一塊,厚實可達1公分以上,稱為龍骨,然後按需先拼好船底,再製造幫。其長6米至7米,寬1.5米,可載貨十噸,這就是高郵之舟的一種。凡是木料與木料相接處,必須合絲合縫,常用木鑽鑽個小眼,打進棗核丁,然後錘平。接下來的工序是用清桐油、石灰、麻絲調和好,用鑿子與斧頭,將其塞進木板的細隙,每條縫都得如此。然後,再用桐油、石灰制好的膩子,挨排抹到。待乾透後,再用老桐油刷遍航底、後刷遍船艙,這樣用刷三四次。好了以後,則分艙、立桅。視船的大小,大一點可分三個艙,前艙、中艙(裝貨或載客),小艙接舵艙(可供人睡覺或掌舵)。有的船艄還有個夾艙,放置船上雜物或供人解手之用。立桅是在中艙和舵艙的“丁”字形交界處。大的艙可立前桅、主桅、艄桅。
新船造好了,主人高興,工匠高興,汪老也高興。我們這裡叫“打排鼓”。領頭的刨釘手斧頭一響,所有木匠斧頭鑿子響起來,聲音整齊嘹亮,加上鑼鼓伴奏,一天三次,聲震運河灣,神似交響曲,鐵錨則是舶船的一個穩定音符。
喬玉梅告訴我,她父親喬德高很會“看風使舵”,操作風帆、喬德高看雲展雲聚,從未出事。她94歲去世,80多歲還幫人家搞運輸。每隔三到五年,船得修理,其方法與造船相仿。最初必須用竹枝做成竹帚,將船底附著物刷盡曬乾。見有小洞就補,船板鬆動,必須釘好鐵鋦。造船、修船者,太平莊大隊多達近百人,反來曾經組織起來,合力給力,忙不過來,還需湖西的木匠幫忙。
行船與船俗。行船大致幾種,靠拉篷(忌諱“帆”)、拉縴、撐篙、划槳、搖櫓(左右各一),汪老佩服撐篙者目光清明堅定,其船的行駛是他們用腳一步步丈量出來的。其實,拉縴也很辛苦,雖不像長江逆流而上的縴夫,但是連年少的姑娘喬玉梅也與哥哥一齊拉縴。無風可借,只靠背力,一步步往前走,纖著過載船隻、纖著美好希望,每遇過桅檣林立的船隊,她哥哥將纖繩一放一甩,纖繩過來了,繼續前行。
相傳現存耿廟神燈的遺存石柱,仍有道道纖痕,那是縴夫對大運河依戀的見證。有時遇到水深處,或划槳、或搖櫓,一櫓抵三槳、一櫓一櫓,行船辛苦。船民、漁民都會做“七公會”,即紀念既行醫又立杆掛燈指導航向的耿遇德,他死後,建廟為七公殿,過去每年都要做“七公會”,雖有神仙化的色彩。也彰顯了人心。故汪老在《耿廟神燈》一文結尾說:“耿廟神燈,美麗的燈。”其他還有“打排鼓”的眾人一條聲:“一是建新船,船靠船,二是借順風,路路通,三是福星照,好日子到”每喊一句,總要帶個歡哎。眾人喊好。主家放鞭炮,敬香菸,給喜錢,主家工匠都高興。但他們不會忘記“造船和造房一樣難。”我以為,這猶如創業“篳路藍縷,以啟山林”之艱。誠然,還有汪老欣賞的奶孩子的船婦,不能進中艙,此陋俗現已消逝。但是造船、修船的艱辛,在造(修)船的木匠本人或後代常常不會消逝。
【來源:揚州網_揚州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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