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週轉房5樓西邊陽臺的一角擺放著幾個花盆,種有曇花和石斛花;陽臺的欄杆上還搭著花架,花架上垂掛著好多串松皮養的石斛。這裡就是孩子媽媽的小花園,也是她的樂園。
作為園丁的她,給花兒們培土,施肥,澆水,捉蟲,剪枝⋯⋯有時忙得不亦樂乎。幾年下來,石斛花也從當初的幾種養到了現在的十幾種,有鐵皮、鼓槌、狐尾蘭、麝香、迎春、金釵、天宮、球花、玫瑰⋯⋯其中最貴重的是麝香石斛。
那些石斛花形狀各異,白包黃的,喇叭型的,含羞樣的,散開狀的,有如燈籠高高掛的,有像蝴蝶漫天飛舞的,有靜如處子的;花色也是多種多樣,紫花富貴,白花如雪,黃花賽金,橙花如霞,粉花像嬰兒的小臉頰⋯⋯
花開時節,滿庭芳,樂壞了左鄰右舍。此時,笑看花開好心情,靜看花落亦自在。在賞花之餘,大家也不忘拍拍照片,彔彔影片,發發朋友圈。
週末或假期,我們去武鳴時,孩子的媽媽仍唸叨著她的那些花兒。
“你就別種這些花兒了,又花錢又費力。你把我養好都不錯了,還養什麼花!?”我偶有對她嘮叨道。
“我再不養花,就沒別的樂趣了!”她有點忿忿不平。
她曾有打算把花兒搬到武鳴養在客廳的陽臺上的,結果被我否決了,只因我怕在陽臺上養花,花會生蟲。她也拗不過我,因為畢竟我比花兒重要嘛!
養花成了孩子媽媽的一大嗜好,我也能理解她的這份雅趣。怕只怕她的這份“花痴”會“玩物喪志”,就像有些嗜好釣魚的人一樣,釣著釣著,結果“走火入魔”了,君不見有些釣者為了釣魚而不惜忍受風吹雨打、蚊叮蟲咬太陽曬,甚至因為夜釣而不眠不休,甚至“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只是後面我瞭解到,愛養花的女人對待花花草草就如同對待知心好友一樣,殷勤地看護培育著,該施肥時施肥,該澆水時澆水,細心呵護,溫柔似水。這樣的女人對待朋友家人也如對待心愛的花草一樣,真誠相待,傾心付出。
想想這樣,所以我和她和那些石斛花兒,彼此也相安無事了好多年。
只是人有人命,花有花期,那些石斛花兒也是命運多舛,花運不濟。
2020年,創衛工作的原因,那些石斛花兒曾被搬進房間裡,享受過不公平的待遇。來回折騰後,那些花兒枯的枯,萎的萎,死的死,送人的送人⋯⋯
如今,創衛工作又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昨晚,我在微信裡問她:“你的花呢?”
“我的花送給別人了!”她答。
“全部!”我又問。
“我留了幾盆!”她又答。
⋯⋯
今早,她發圖給我說,陽臺上的花盒和花架已經清空了。如今的陽臺已是花去樓空,只留下一片沒有生機的灰色。
我不知道,當時她的心情是怎樣的。也許是“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的惆悵吧,或許是“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的心酸吧,也或許是“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的無奈吧,又或許是“獨把花鋤淚暗灑,灑上空枝見血痕”的悲痛與不捨吧,還或者是“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的生離死別吧!?
“那時的說法是,花兒和衛生⋯⋯有什麼必然關係。”我曾遺憾地想,“恐怕這裡再也看不見石斛花了!”
“花和人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不幸,但是生命的長河是無止境的。”宗璞在《紫藤蘿瀑布》一文裡曾這樣寫道。
如今我只是希望花好人也好,風景依稀似去年。
但願,明年今日此門前,人面和石斛花仍相映紅。
但願,此生處處花開,時時向陽,刻刻自在,日日安然。
但願,此生無悔入華夏,來世還生在種花家。
最後希望,此後石斛花不再是人間種,移從月裡來,廣寒香一點,吹得滿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