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初秋,黨中央決定開展“建國十週年”慶典。對於此次參加慶典活動的人員,黨中央決定從當年參加過長征的紅軍中挑選一些代表人物,與毛主席、周總理等黨和國家領導人一起參與到這偉大的盛典當中。在指定老紅軍代表時,一個紅軍團長的名字突然出現在毛主席腦海,他回憶著此前經歷,不由心生感慨:那個人絕對是夠資格擔任老紅軍代表的。
毛主席同身邊工作人員說道:“一定要把參加過長征的紅一團團長顧貴山邀請過來參加慶典!”主席頓住幾秒,突然發覺自己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聽到這位老團長的訊息了,不由關切地問道:“顧貴山現在是什麼情況?”
也不怪毛主席很久沒有聽到他的訊息——這位紅軍老團長已經重返鄉間,在鄉務農8年,並且從未向村民表露過自己的真實身份,村民不知身份。這種情況下,每天疲於工作的主席怎能得知他的訊息?
再看另一邊,被主席惦記著的紅軍團長顧貴山此時正行走在鄉間的小路上,熾熱的陽光炙烤著他的身軀,汗水自他的臉頰一滴滴劃過,然而老同志的眼神中卻透露著滿足。
他本就生長於鄉間,如果世界沒有戰亂,他會一直在鄉里生活著。在外從軍打仗能讓他感到幸福,而脫去軍衣迴歸普通農民的身份,也能讓他感到溫馨。
顧貴山出生於1908年,是安徽省六安縣人。他素有一顆俠義之心,於是,當白色恐怖席捲全國時,顧貴山不顧個人安危 ,毅然決然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跟隨部隊一起在老家一帶從事革命工作。
入黨一年後,他正式進入中國工農紅軍,征戰沙場。在戰場上,他總是衝在最前列,勇猛殺敵,因此深受上級青睞。經歷了無數場戰役後,表現優異的他先後被提拔為紅四軍三十六團班長、排長以及連長。
1934年,蔣介石針對於我黨的圍剿行動再次以失敗告終,為避免再次陷入無休止的紛擾之中,紅軍部隊不得不進行轉移,在毛主席的帶領下,戰士們走上了長征之路。1935年,紅軍部隊開始整編,勞苦功高的顧貴山晉升為團長。
然而在團長的位置上,顧貴山曾差點犯下一次大錯。
1935年,中央紅軍與紅十五軍團會師之後,毛主席與周恩來等上級領導人根據當前局勢,制定了一個戰略計劃:誘敵深入,先吃掉他一兩個師!
根據黨中央指示,1935年11月21日凌晨,紅一軍團與紅十五軍團在茫茫大雪之中,包圍了直羅鎮,當時東北軍109師就駐紮在這個小鎮之中。
正當眾人以為殲滅這些人也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時,意外卻發生了。逃亡部隊的兵力雖然不多,卻是敵軍的主力部隊,其配備裝置的火力更是遠勝紅軍數倍,再加上小鎮那易守難攻的特點,一時半會我軍確實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顧貴山所在部隊集結幾次兵力,都未能順利攻破敵軍防守,反倒是我方部隊損失慘重。顧貴山看著周邊身死的戰友們,心中的痛無法言喻。
就在紅軍部隊準備再次對敵軍發動攻勢時,得知訊息的周總理趕到前線。觀察著周邊的地形,他胸有成竹地得出一個結論:我軍將士們停止進攻,小鎮中無水無糧,他們遲早會受不了跑出來,我們到時殲滅他們就行。
不出周總理所料,兩天過後,實在飢渴難耐的敵軍士兵們統統跑了出來,除少數跟隨牛元峰一起突圍出去的將士之外,其他人都被紅軍所俘獲。
當然,戰士們並沒有就此放過牛元峰,經過一段時間的追擊之後,他所在部隊再次被我軍包圍。值得一提的是,紅軍戰士再次包圍牛元峰部的位置是在一個叫做老牛灣的地方,聽到這個名字之後,牛元峰仰天長嘯道:“這裡叫老牛灣,而我正好姓牛,看來老天不容我呀!”
說罷,他命令副官對自己開槍,“嘭”的一聲,牛元峰就此倒在了血泊中。
直羅鎮戰役就此以我軍的勝利而告終,紅一軍團和紅十五軍團成功殲滅東北軍一個整師外加一個團,除此之外還俘虜敵5367名,從而使蔣介石針對於陝甘蘇區的圍剿計劃化為泡影。
中國共產黨是堅決反對內戰的,早在1933年1月,黨中央就曾釋出宣言稱,任何部隊只要停止對中央蘇區的圍剿行動,保證人民的民主權益,武裝民眾創立武裝的義勇軍,中共中央便願意與任何部隊簽訂對日協議,化為友軍,共同對抗外敵。
1935年8月,中共中央發表了《為抗日救國告全體同胞書》,號召國內組織停止內戰,共同前往前線抗擊日軍。在黨中央擬定的盟友名單中,張學良旗下的東北軍也是其中一員。
為了更大的目標,毛主席等人在商議後,決定將這些俘虜在教育之後統統釋放,讓他們回去宣揚黨中央的抗日主張,也讓眾人明白中國共產黨對於希望國內勢力共同抗日的決心。
明白這個政策之後,俘虜們瞬間喜笑顏開,看著他們那的笑臉,仍沉浸在隊友傷亡那種悲傷中的顧貴山十分不忿,拔起槍就想給他們一下。
幸好周圍人及時阻止,才沒有釀成大禍。
考慮到顧貴山的行為確實情有可原,而且也沒有真正造成惡劣後果,黨組織並沒有對他降下什麼實際性處罰,但是毛主席和其他將領還是對此提出了嚴重批評,要求將士們必須引以為戒,嚴格貫徹優待俘虜政策。
顧貴山本身還是明白黨組織的良苦用心的,經過批評之後,他也放下了對那些俘虜的怨恨,謹遵上級指示,並暗暗發誓,此後在戰場上,一定要讓這些人明白他的厲害!
革命之路異常艱苦,隊伍後勤也常常遭遇到各種各樣的難題,每當碰到這種情況,顧貴山總會一馬當先前去解決。他的身體狀況本就不好,在這樣操心下,多年積累的傷病時常復發。更為嚴重的是,在1937年的平型關戰役中,他不慎被敵軍釋放出的有害氣體毒到雙眼,重傷入院。即便醫療人員已經拼盡全力,卻還是沒能使他完全康復。
他的眼睛雖然沒有失明,但視力卻受到影響。明白他的具體情況後,組織對他也十分擔憂,經過慎重商議,決定讓他退出最前線,到後方去工作。於是,他不得不退居二線。
1938年,顧貴山被任命為115師衛生所所長。雖然不能親自上戰場,但看著經由自己奮力救援,一個個能夠繼續活下去的戰士們,顧貴山也沒有感到任何一絲的頹廢。
顧貴山一直在醫療行業從事工作,直到1947年。也就是在這一年,黨中央決定對115師進行改編,此後不久,顧貴山被調遣至太行山解放區擔任合作社經理。
革命之路異常艱苦,隊伍後勤組也常常遭遇到各種各樣的難題,每當碰到這種情況,顧貴山總會一馬當先前去解決。他的身體狀況本就不好,在這樣操心之下,多年積累的傷病時常復發。明白他的具體情況後,組織對他也十分擔憂,決定讓他退出前線,換個輕鬆的職業好好頤養天年。
1948年9月,他被調回後方處理地方工作。新中國成立後,他在地方農業部、商業廳都從事過工作,但在1951年,他卻以身體不適為由,放棄了自己那安穩的職位,向黨組織提出轉業要求。
此時,他曾經的戰友以及屬下大多都在軍中任職,其中一位曾經在他身邊擔任勤務兵的小戰士,已經是某軍區的一位首長,然而顧貴山卻放棄所有,隱姓埋名成為了一位普通農民。
其實,顧貴山這種淡泊名利的狀態,在軍中早就已經有所體現。
當還是團長的顧貴山遭遇劫難,不得不在後方從業時,老上級對他的婚事十分憂慮。因為抗戰,顧貴山的婚事已經被耽擱了許多年,現在他有了傷勢,想找一個好媳婦就更加困難了。為了讓他穩定下來,老上級給他介紹了好幾位優秀的女同志,其中不乏年輕漂亮的文藝團女青年,顧貴山卻統統拒絕了。
得知情況後,有人曾問過他究竟想找一個怎樣的,顧貴山卻告訴其他人:他是一個沒有文化的粗人,如果物件有文化,他怕耽誤別人前途。而且他家境貧窮,現在又有傷在身,算是個殘疾,討個老婆回來,恐怕得跟著他一起吃苦,對方若是一個不能吃苦的人,他那樣做豈不是害了人家?
就這樣,顧貴山一直沒有成婚,直到他遇到了一個正在要飯的大姑娘。
遇到姑娘時,顧貴山正在部隊執勤,突然,有幾道低落的聲音傳來,顧貴山走過去一看,原來是一個老太太領著自己的閨女正在要飯。
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百姓們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在前往部隊之前,這對母女已經很多天沒吃過飯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們也不會去麻煩軍人同志,她們實在太餓了……
熱心腸的戰士們立即送上飯菜後,母女倆便開始狼吞虎嚥地吃著,直到吃光所有飯菜,她們才摸著肚子滿足地和戰士們道謝。
見此情景,大家心中都不好受,在那個困苦的年代,這兩人接下來很可能要繼續餓肚子,而且大家也看出來,她的女兒已經是十七八歲了,正好處於可以婚嫁的狀態,兩人身邊沒有一個男人保護著,萬一出去受到不法分子迫害,姑娘給人給糟蹋了該怎麼辦?
軍人們保家衛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希望百姓們能過得無憂無慮,這母女倆就是百姓中的一員,他們很想解決這兩人的生存問題。然而軍隊不允許留女性過夜,將士們也隨時都可能開撥……
正當大家苦惱之際,一位戰士突然想起了顧貴山。這位能吃苦的要飯姑娘似乎跟顧貴山此前提到過的成婚要求極為吻合,如果兩人可以在一起,也不失是件好事。
戰士們充當月老角色,邀請顧貴山來看看那位可憐的姑娘,如果能相上,兩人就正好成婚,沒有相上,他們再仔細想想其他能解決兩人處境的辦法。
聽聞母女倆的悽慘經歷後,顧貴山想起來自己的曾經,一時心中泛起憐惜,便同意了見面請求。
在後勤部接待室中,顧貴山見到了母女二人,給她們分別倒了一杯熱茶後,眾人便開始嘮起了家常。
老太太淚流滿面地告訴眾人,她是林縣原康鎮下園村人,此前和丈夫一起在田裡勤勤懇懇地勞作著,也能混上口飯吃。然而,丈夫卻不幸離世了,只剩下她一個寡婦艱難地撫養著女兒長大。好不容易熬到女兒可以成婚的年紀,家鄉卻鬧了饑荒。沒辦法,她們只能逃出來,自此以討飯為生,如果不是今天碰到了好心的解放軍同志,母女倆很可能會餓死在路上。
如今天下大亂,她獨自一人領著一個大姑娘四處要飯實在太過辛苦,懇求首長們可以在軍中給他們安排一個崗位,讓他們不至於忍飢挨餓,就算是女扮男裝持槍上戰場也可以。
這樣淳樸的話語讓顧貴山動容,兩人的經歷讓他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察覺到這一點的戰士們很自覺地退出房間,讓幾人可以單獨商議。
顧貴山下定決心,他誠懇地告訴老太太,自己的出身也十分不好,家裡除了他就沒有別人了,如果老太太不介意的話,他希望能夠迎娶他的女兒,此後,他會像對待母親那樣孝敬她。
老太太當然不會介意,她甚至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樣的好事。聽到眼前首長想要娶她的女兒後,老人激動地連說了幾個“好”字。
一些時日後,顧貴山便和那個要飯的姑娘成了婚。因為自己了無牽掛,去哪裡都成,所有當顧貴山復員時,沒有選擇回自己老家,而是去了妻子家鄉——林縣原康鎮下園村。
一家人初到鄉村沒有房子,還是善良的村民們搭了把手,才讓這家人有能夠生存的一席之地。顧貴山明白,如果表露身份,他得到的幫助只會更多,而且生活也會過得更加富裕,但是顧貴山卻死死隱瞞著紅軍團長的身份。
於是,村民們都以為那個新來的女婿是個會給馬治病的獸醫,是和他們一樣的普通人。如果不是發生了那件事情,村民們或許會一直抱著這個想法。
為完成毛主席指示,工作人員開始加急尋找顧貴山,根據此前訊息,顧貴山現在應該身處於林縣的一個小農村之中。
林縣中的村莊有500多個,其中人口更是多達幾十萬名,在這裡面找顧貴山,無異於大海撈針!但就算再怎麼困難,該找的人還是得找。
但是上面的指示也不可能出錯……總之,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到那位隱藏起來的紅軍團長。
領導人派出大批人馬於各個渠道進行搜查,卻一直沒有得到可靠訊息,隨著時間的推移,眾人越發焦急,“建國十週年”慶典可是一件大事,要是完不成上面所託,那就糟糕了!
林縣縣委和縣政府深知此事重要性,趕忙作出檢討:確實是我們平日工作做得不夠徹底,我們再想想其他解決辦法。此時,一個人突然想出妙計,透過有線廣播,發動人民群眾一同尋找,總能找到有關線索。眾人聽這話有道理,便同意了這個方案。
因此,1959年的一天,林縣人突然聽到一個重要廣播:有一紅軍團長在林縣安了家,並和黨組織斷了聯絡,現在建國十週年慶典即將召開,毛主席想邀請他一起參與其中,如果聽到廣播,希望那位紅軍團長能前往林縣政府和工作人員取得聯絡,也歡迎眾人踴躍提供相關線索。
這個方案確實有效,不久,工作人員們便得到一有關線索——合澗公社的一個社員告訴眾人:“下園村有一退伍軍人,據他所說,他曾經是部隊中的一名馬伕,給紅軍團長餵過馬,在他那裡,或許能得到一些線索。”工作人員如獲至寶,立即展開行動。
下園村的喇叭在前幾天被風給刮壞了,村民們並不知道領導人要找紅軍團長的訊息。當工作人員找到顧貴山時,他正準備在大隊部議事。
得到這份工作還是1958年的事情,當時公社成立食堂,村民們卻認為那是份低賤活,都不願幹,還是顧貴山一直在給村裡人做思想工作,還帶頭報名做炊事員,才阻止了這種趨勢。之後,公社食堂被他操辦得有模有樣,村支部見此情景,認為他很有能力,便給他封了個小官,並且兼任伙食委員會主任。這個工作肯定比不上紅軍團長官大,但畢竟也是他從零開始打拼出來的,顧貴山也十分滿意。
顧貴山剛剛和支書說了幾句話,就看到幾位領導模樣的同志在公社書記的帶領下向大部隊走來。一進門,公社書記便趕忙介紹道:“楊書記,這位就是你們想找的顧貴山,有什麼事情,你可以直接問他。”之後他便開始向眾人介紹各自的身份。
楊貴打量著眼前這位衣著簡樸,面容清瘦的男子,對其身份有些質疑:這位看起來這麼普通的老同志,會是在戰場上征戰多年,跟隨毛主席一起歷經過兩萬五千米長征路的紅軍老團長?雖然這樣想著,但他還是發問道:“這位同志,你此前是否擔任過紅一團團長?”
這發問讓顧貴山愣在原地,幾秒後,不願透露身份的他倔強地說道:“我曾經是位紅軍,也走過長征路,但我只是給團長牽馬餵馬的人,你們咋想起問這事?”
看他不承認,楊貴繼續說道:“老同志,你可得實話實說呀!找團長的任務可是毛主席下達的指示。”
聽到此話,顧貴山眼睛驟然發亮:“楊書記,你說什麼?真的是毛主席的指示?他在北京工作那麼繁忙都惦記著我?”說著說著顧貴山的眼睛變得通紅,啜泣著問道:“主席找我有何要務?”
工作人員這下明白他就是那個他們要找的團長,激動地拉著他的手說道:“老團長,你可讓我們找得好苦呀,這一下我們終於完成毛主席的任務了!”
此後,工作人員開始跟顧貴山講明毛主席希望他能夠出席“建國十週年”慶典的事情。
明白前因後果後,顧貴山愧疚地對在場人說道:“真是對不住各位,給你們添麻煩了。這次我一定會到北京,去探望毛主席,見見那些還活著的戰友們。我這次行動並不只代表我個人,更代表那些在長征路上以及戰場上犧牲的戰友們,我想替他們看看北京現在的繁華!”
顧貴山就這麼跟隨眾人踏上了前往北京的道路,當確定要接見顧貴山時,毛主席早早等在門前。看著闊別已久的下屬,主席也很開心:“小顧呀,你是在跟我玩捉迷藏,讓我三找顧貴山,找得好辛苦呀!”
聽聞此話,顧貴山流下熱淚:“主席,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思念著您!感謝您沒有忘記我,沒有忘記我們紅一團!”
又說了一些話後,毛主席問他為何要解甲歸田,中國當時正處於極速發展之中,十分缺少重要幹部。
顧貴山回道:“主席,我哪能不希望為您分憂?只是我發現自己的文化水平實在太差,您讓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會去做,不過搞建設我實在不行,不如就此退下,讓年輕人去搞。”
對於顧貴山的想法,主席十分動容:“這是我們共產黨人的偉大心胸!”
確實,似乎當時所有的共產黨員都有這樣的偉大胸懷,在其位謀其事,如果做不到,就不會選擇上任,即便那個位置再高,即便退下去後,日子會過得十分艱苦,中國共產黨黨員們依然義無反顧,正因為有他們那樣的偉大心胸,中國才能在短時間內站起來,從一個落後國家變為人人矚目的強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