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十三年(公元1735年)八月己丑日,清皇宮內突然傳出一個驚人的訊息:雍正皇帝死了。
這一訊息傳出,王公大臣們都納起悶來,因為昨天聖上還理朝政,談吐自若,紅光滿面,一夜之間,怎麼就死了呢?一時間,朝野上下議論紛紛。這個說,這是急病暴斃,來得快,死得快。那個說,皇上才五十八歲,正氣方壯,哪能一下子會死呢?也有的說,皇上施政過於嚴酷了,不曉得樹了多少仇敵,說不定這是被人刺殺了。甚至還傳了說,雍正入殮的時候,是一具無頭的身軀,內務府派人到崇文門外銀樓禱了個金頭顱,裝入棺內的。一時眾說紛紜,莫衷一是。而正史也從來沒有道出雍正的死因。
這裡說一說流傳民間的雍正暴死秘史。
雍正帝胤禛自登基以來,進一步用武力殘酷鎮壓各地的農民起義,消滅邊疆各少數民族的反清力量。他當太子的時候,深居雍親王府(即現在的雍和宮)內,他身旁拳養著幾十個能人保衛安全;又集聚了大批武藝高超的奇人,幹著偵探邏察、戕害異己的事,這就是當年婦儒皆知的“血滴子”。血滴子是一個強有力的特務組織,它有“眼線”散在全國各地。京畿內的王公大臣,各省上自督撫大臣,下至州縣小吏,任何人的一言一行,都逃不過血滴子的耳目,一有動靜很快就可上報雍正,所謂“萬里之外,有如睹面”;如果對朝廷稍有不滿,說不定一夕之間就人頭落地。一提起血滴子,全國上下談虎色變,不寒而慄,無人敢議論朝政;就是在住所家宅說些私家話,也不敢說什麼過格的戲言。這裡有則事例,可見雍正透過血滴子明察暗訪,如何對於“朝野細故,無所不知”了。
康熙、雍正、乾隆三朝大興文字獄,史書上均有記載。如康熙時莊廷瓏修明史獄,黃宗羲著《明夷待訪錄》獄,乾隆時新會舉人王錫貫刪改《康熙字典》獄等。雍正時期,有一件汪景琪案,案情是這樣的:汪氏浙江人,豪邁有才氣,任禮部主事,著《西征隨筆》。因作詩譏訕康熙,被殺頭示眾,妻子發往黑龍江為奴,親兄弟、親侄子革職。發遣寧古塔。還有一件是查嗣庭案:查氏是浙江人,任禮部侍郎,主考江西時出考題有“維民所止”一題,謂其“維止”是取“雍正”二字而去其首,被捕後病死獄中,但仍戮屍示眾,兒子被殺死,家屬流放。第三件是與雍正暴死傳聞有關的呂留良案:呂氏號晚村,浙江人。明亡後,自稱“故國逸民”,不肯降志。其著作裡充滿反對滿清言論,又與鼓動起義反清的曾靜過往甚密。曾靜事發,呂氏及其全家全遭殺戮,就連賣呂氏著作的書商也株連被殺。可憐只有呂氏的一個幼小孫女,被門人某公藏匿起來,才免遭於難,後被某公認其為義女,撫養成人。某公平時交往的人士,多是些明代的遺民,還有不少奇傑之士。其中有一虯髯客,與唐代杜光庭撰《虯髯客傳》中的虯髯客同名,想是豪爽俠客因襲的緣故吧。此人善擊技,精劍術,肝膽義氣,路見不平,常能拔刀相助。一天某公請虯髯客小酌,酒足之後,某公勸虯髯客廣收門徒,傳授技藝,也好做番事業。虯髯客答以技藝不能妄傳匪人,傳給有志之士,才是平生的心願。過些時候,虯髯客又來,某公集合他的親友子弟和諸多門人,讓虯髯客從中選擇徒弟。虯髯客目視各個人等,沒有一箇中意的。最後看見廊下站一妙齡女子,容顏秀麗,但透有剛毅之氣,驚問:“這是哪家姑娘?”某公答道:“在下的義女。”虯髯客雙手合十道:“請公將姑娘賜我做徒弟怎麼樣?”某公欣然應允。從此,虯髯客悉心教誨,始傳技擊,繼傳劍術。這姑娘雖然年幼,很有神力,數年之後,功夫學成。虯髯客贈名叫俠娘,時年一十八歲。
俠孃的祖父及父母等曾慘遭雍正殺害,她自幼即立志要報這血海深仇。如今武藝練成,有了刺殺雍正的本領,只等伺機行動了。不多久,趁師父虯髯客返回山東故里之機,俠娘辭別了義父,漫遊各地,投師訪賢,再增進武藝。一天到了河南少林寺,拜見主持僧,探討拳術,交談間主持僧得知俠孃的身世,感念她復仇的壯志,授與種種秘技,並一再教導俠娘道:“看你身懷高技,復仇不難。不過你的仇人不同一般,並有侍衛、異士日夜守護。你孤單一人,獨力難支。不如覓得一二助手,相助於你,再圖謀不遲。但有一點,日後如遇到英俊少年,千萬不要萌生邪念。如果惑於兒女之情,前功就盡棄了。”俠娘受命拜謝,告別少林,北上山西地面。行途中因盤纏缺少,於是於集市上拉場賣藝,討錢應用。有些不知好歹的江湖人等,欺她少年女子孤獨荏弱,下場與她角鬥,三五回合,都敗在俠娘手下。幾個月內竟沒有遇到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一天有一僧人攜帶金銀來到武場,願與她交手。並聲言“勝則贈以千金,敗則當娶為婦”。俠娘聽完此話,既羞得紅暈滿面,又氣得蛾眉倒豎,交手就使出少林絕技,將僧人打翻在地。僧人爬起來連連作揖道:“原來是師妹,冒犯冒犯,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恕我無理了,請師妹原諒。大丈夫一言出口,駟馬難追。這些金銀留師妹一路做盤費吧。”說罷,將所攜的金銀全部贈與俠娘。從此,俠孃的名聲大噪,方圓數百里都知道這位武藝高強、眾人難敵的奇女子。早有偵察眼線密報雍正,並說使娘是呂留良的後代,如不早日剷除,必有後患。雍正向左右問計,有人獻計說:俠娘武藝高超,不是一般人所能制服的。據說她喜歡與文人來往,不如派一少年文人用兒女之情,先籠絡過來,然後再計議不遲。雍正從計,即詔張廷工等一班文官,如此這般下了旨意,並宣稱“誰能娶這個俠娘為妻的,賞賜高官厚祿。”張廷玉退朝與幕僚們商議,有某甲接了旨意、原來某甲認得一士人,是呂留良某門人的同族,俠娘年幼時曾與這個士人同窗讀書、以士人的翩翩風度和總角之交,定能博得俠孃的芳心。這葉俠娘浪跡景州、滄州一帶,士人趕到,二人見面,免不了暢敘幼年情誼。果然俠娘心有所動,但有終生不嫁、立志雪仇的誓言。不過想到此番進京行事,一個孤身女子,難免被人懷疑。不如與士人假稱夫妻,以障人眼目。於是向士人吐露雖有愛慕之情,但不能委以終身,只能做名義夫妻,實以兄妹相待。士人也表示既能真誠相待,何必強做友妻。過了不多久,二人到山東拜見了虯髯客。虯髯客先是怨俠娘不圖大事,只重私情。經俠娘表白真情後,這才放心。又介紹了女徒魚娘,以助俠娘。魚娘嫵媚動人,性格豪爽。二人相見,情同姊妹。魚娘見士人文雅中透有狡詐,而且舉止也很詭密,於是私下勸告俠娘萬分留意,以防不測。這使俠娘有所警覺,行止間疏遠士人。士人見俠娘一反常態,生怕暴露身份,竟然不辭而別,不知去向。士人的行止蹊蹺,使俠娘更生疑竇。一天,欽命捕捉俠孃的差役蜂擁而來,幸而俠娘、魚娘因事外出,沒被捕獲。魚娘道:“此處不是久留之地。不人虎穴,哪得虎子,宜早進京,相機行事。”二人結伴到了京城。
沒料到在旅店內又遇到士人。只見士人形容憔悴,衣服襤。士人哭訴落泊京都,無依無靠,早晚要凍餓而死,後悔此前不忍依會快娘,所以隻身離去,不告而別。俠娘出於憐憫,再收留了士人,仍然假做夫妻。只是俠娘來往書信,統交士人辦理。在這期間,俠娘曾兒次深夜人宮偵探情況,但讓人不解的是,每次人宮,總是戒備非常真嚴,像是早有防範。一天傍晚,士人正寫好一封書信待封,恰好有友人來招相約而去,急忙間將書信放在案頭。魚娘一時好奇,開啟一看,原來是一封彙報俠娘行跡的密信,送交某大員親啟的。魚娘大警,看來事態已經分明,有個坐探日月相伴,隨時隨地可能發生意外,急忙告訴俠娘。兩人決定當晚由俠娘入宮行事,魚娘留在店內穩住士人。天剛三更,士人大醉而歸。睹見只魚娘一人獨坐,俠娘不在店內,於是頓生邪念,趁著酒意,用語言調戲魚娘。魚娘按住心頭大火,勉為相勸,拖延時間,只等俠娘行事歸來處治。但士人步步相逼,強行無禮。魚娘無奈,揮劍將士人刺死。然後匆匆收拾行囊,飛步直趨宮中,等到越牆追入宮內,只見宮中火把四起,人聲鼎沸,亂作一團。不時傳來“拿刺客”的喊聲;又聽得相互傳遞“皇上歸天”的旨意,召見大學士火速人宮議事。魚娘知道俠娘已經得手,宿仇已報,大功告成。不敢怠慢,急忙轉身出宮。巡邏者只見房上人影晃動,鳴槍射擊,魚娘早已溜去。魚娘在城外等了一會兒,不見俠孃的蹤影,魚娘怕節外生枝,不得不一個人乘夜奔向山東。這時師傅虯髯客已死,魚娘來到師傅的墳上大哭一場。然後又返回老家。
時間一晃就是十年。這天,魚娘遊玩泰山,當她登上山頂的時候,忽然看見頂上有一位長髮女郎,她定神一看,正是當年在皇宮行刺雍正帝而與自己離散的俠娘。故友相見,格外歡喜。她們倆結伴暢遊天下,奔四川,走苗疆,人西藏。後來人們就不知兩位俠女子的蹤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