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3月1日,毛澤東和項英等釋出《命令第五號——切實執行工作檢查》。
十八
在中央蘇區,與貪汙浪費現象進行鬥爭同時,毛澤東等面臨著與官僚主義的鬥爭。
和貪汙浪費現象一樣,蘇區官僚主義的存在有著歷史的和現實的原因。從歷史原因看,官僚主義是中國長期封建政治統治的產物,具有深厚的思想意識基礎。從現實看,由於新生的蘇維埃紅色政權脫胎於封建社會,是在封建社會的土壤中誕生和成長起來的,不可能不帶有封建社會傳統陋習的印記。在蘇維埃工農民主政權內,黨和各級蘇維埃政府的工作人員出身於農民和小資產階級,農民和小資產階級固有的狹隘、自私、保守等特性,或多或少地要帶到黨和蘇維埃政府中來。同時,被推翻的剝削階級不甘心退出歷史舞臺,必然會採取各種手段和利用舊思想舊傳統腐蝕新生的紅色政權及其工作人員。因此,和貪汙浪費等消極腐敗現象一樣,官僚主義思想及其工作方式不可避免地要反映到蘇維埃政府和各項工作中來。因此,自紅色政權誕生起,命令主義、長官意志、事務主義、消極怠工、翫忽職守、執法犯法等各種官僚主義作風便交錯發生在許多蘇維埃政府中,嚴重地脫離人民群眾,成為蘇維埃政府中沉重的贅累。
1932年2月,中央司法部代部長、臨時最高法庭檢察長梁柏臺公開發表《反對忽視上級命令和敷衍塞責的惡習》,文章披露說,中央執行委員會第六號訓令明確指出,各級政府不得隨便逮捕人,有些政府對於此訓令曾專門討論過。僅就瑞金而言,就曾在1931年12月26日到29日在區鄉兩級蘇維埃政府主席聯席會議上做過詳細的討論,並一致透過執行該訓令的決議,要求各區政府將所禁閉的犯人限半月內送到瑞金縣裁判部解決。但是各區現在還禁閉著許多人。瑞金第九區蘇維埃隨便扣留人,把富農拿來當地主辦,把人禁閉起來不解決,中央政府通知瑞金縣轉檯第九區蘇維埃不要亂捕人,要求將人釋放了,第九區不但不肯執行,反而作了一個虛偽的報告來欺騙中央政府,經過許多手續才把人放了。1931年12月間,瑞金縣第九區及第四區曾發生鄉蘇維埃主席出佈告強迫寡婦限5天內去嫁人的事情。中央政府發現後下了一個命令給瑞金縣蘇維埃,叫瑞金縣立即更正這種錯誤。瑞金縣也把這個問題在當月區鄉兩級政府主席聯席會議上嚴肅批評過,到會的主席都說要不得。但是,瑞金縣區不久又有政府強迫寡婦嫁人的事情發生。至於下級政府對於上級政府發下來的命令和決議隨便敷衍翻印或者置之不理,不討論、不執行,做了以後也不加以檢查,執行結果也不報告上級機關,麻木不仁、上下敷衍的現象,各地都不同程度地存在。
更為嚴重的是,官僚主義還與貪汙浪費沆瀣一氣,與貪汙浪費行為結成一體,成為貪汙浪費的保護傘。如臨時中央政府總務廳曾“預算做三千套棉衣,可實際發的卻只有一千多套,結果一萬多元的衣料便完全囤積起來了”;修建一個戲臺只需二三十元,但為了排場花去六百多元。總務廳長趙寶成對待群眾是一副官僚架勢,“借用群眾房子,砍取群眾竹木,挖取群眾田泥”時,常常“未經群眾同意,甚至有強迫群眾的行為”;但對貪汙分子卻加以袒護,當中央命令他扣留貪汙分子左祥雲時,他“竟不執行,僅予監視,以致逃跑”。中央互濟總會財政部長謝開松“平素工作一貫消極怠工”,“以致二千多元開支下落不明”,可就在他的手指上就有“公家金戒子兩個”;即使在發動難民開挖鎢礦時,“還要他們買雞子豬肉給他吃”,並卑鄙地吞沒“難民開礦的伙食費”。而這種集官僚主義與貪汙浪費於一身的現象並非少數,僅臨時中央政府機關在短短兩個月裡,就檢舉處分了這類分子43人,其中有廳長1人、局長3人、處長6人,還有其他廠長、所長、科長人員不等。各種官僚主義現象腐蝕著黨的肌體,窒息著黨的生機和活力,敗壞了黨在人民群眾中的威望,嚴重地影響著蘇區革命和建設事業的發展。
毛澤東對於蘇維埃政權中一切脫離群眾、欺壓群眾的官僚主義極為敏感和憤慨。如同反對貪汙腐化一樣,毛澤東堅決反對各種官僚主義。1932年3月1日,他以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人民委員會主席身份會同副主席項英、張國燾釋出《命令第五號——切實執行工作檢查》。該《命令》嚴肅指出了蘇維埃政府中存在的嚴重問題,說根據各地所發生的事實看來,非常令人不滿,有許多地方政府沒照著法令切實執行,或者是執行得極不充分,甚至有忽視上級命令和法令的疏忽懈怠的嚴重現象,這對目前革命鬥爭的領導極有妨礙,是蘇維埃政權下絕對不允許的事情。現在為著制止和糾正這種現象起見,應當立即切實執行各級政府工作檢查,在工作檢查中應該考察在政府機關的工作人員是否有消極怠工腐化、不盡職等情形,對於一切不執行上級命令和工作不積極的,要予以革命紀律的制裁,以強化鞏固蘇維埃政府。6月,發出《中央政府給湘贛省工農代表大會電》,要求必須實行工作檢查制度,來消滅官僚主義和貪汙腐化、消極怠工。9月,發出《第十五號訓令——關於繼續改造地方蘇維埃政府問題》,指出為了加強蘇維埃政府對革命戰爭的領導,清除在蘇維埃工作中的一切錯誤和缺點,決定地方蘇維埃政府實行繼續改選和改造,從改行中洗涮出去非無產階級的異己分子及一切對革命戰爭工作消極怠工的分子,驅逐高低潮腐化官僚等分子出蘇維埃,吸引積極的新的幹部,建立堅強而有工作能力的蘇維埃政府,去實際執行革命戰爭的任務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