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齒全部脫落,身上長巨瘤,骨頭在爛光後還會發光,你或許無法想象,在上個世紀初的美國,竟然有數十到數百名女工以如此詭異而悽慘的方式死去。
悲劇的源頭,要從一種叫鐳的化學元素說起。
1989年,居里夫人發現了鐳,並因此獲得了1903年的諾貝爾物理學獎。
20世紀初,隨著鐳對治療癌症的應用,美國的資本商將鐳包裝成了包治百病、延年益壽的神藥。
一時間,美國市場上充滿了各種鐳產品,什麼鐳面霜,鐳牙膏,鐳水營養品啦,甚至還有鐳制內褲和避孕套。
然而,被商家掩蓋的真相可能要殘忍得多。鐳是放射性最強的化學物質,當它被吸入後,人體會將它當成鈣吸收。但它並不能像鈣一樣強健骨骼!
恰恰相反的是:它會破壞骨骼結構,從這些人體骨骼可以看到很多蜂窩一樣的裂洞,這就是鐳侵蝕骨骼的結果。
除此之外,鐳還會影響血液和呼吸系統,鐳的發現者居里夫人就是因長期受到鐳輻射,而患上了白血病。
更可怕的是,鐳的衰退期達數百年以上。當過量的鐳進入人體後,將會給人帶來伴隨終身的傷害。即使是應用於醫學領域,鐳的操作也要十分謹慎。稍不留神,病人就可能因為過度治療而死於鐳的副作用中。
而鐳的危害,早在20世紀初就有了苗頭。1903年,居里夫人曾以自己的研究經驗警告開發鐳的商家,要儘可能地避免直接接觸鐳,否則會產生不可逆的灼傷。
居里夫人的丈夫皮埃爾也曾表示,他不會待在放置1kg鐳的房間裡,因為他擔心鐳的放射性輻射,會燒傷他的面板,使他失明。
但被利益矇蔽良心的鐳商家哪裡會想那麼多,在鋪天蓋地的廣告宣傳下,中產社會的家庭主婦們大都期望自己能有一罐返老還童的鐳面霜,而那些老菸民則指望鐳香菸能減輕患肺癌的風險。
由於鐳的稀少和商家的有意炒價,鐳的價格一路飆升,1915年,1g鐳售賣的價格相當於現在的19萬美金。在當時流行的鐳產品大都只是借了鐳的噱頭,只有不差錢的富豪,才消費得起真正的鐳。
我在翻找資料的過程中,還真發現了一個使用鐳的倒黴蛋富豪。他叫埃本·拜爾斯,美國鋼管產業的大實業家。
在連續5年喝下了1,400 瓶(每瓶56克)的鐳補後(一種含鐳飲料),頭骨出現了破洞,下頜骨也腐爛得不成樣子,即使切除了大部分被鐳侵害的人體組織,也難逃一死。
從某種程度上說,那個時期的平民消費者因錢少,買不起鐳,也是一種幸運。
而那些在工作中不得不接觸鐳的勞動者就沒那麼幸運了。文章開頭的女工就是最典型也是最慘烈的案例。
一戰期間,由於軍隊急需夜光手錶,很多鐳產業的工廠向社會招聘生產手錶的女工。
夜光手錶的發光原理,是硫化鋅和鐳鹽的錶盤顏料。女工們需要將顏料一筆一劃地塗在錶盤上。當時,女工畫一個錶盤,平均能得到1.5美分的報酬,一天下來最多能賺3.75美元(相當於現在的69.25美元)。
與同時期的女性工廠相比,錶盤女工得到的工資足足多了三倍左右。
然而,高收入的背後卻要付出十分沉重的代價。在入職的第一天起,女工就詢問管理者顏料是否有害,而管理者拍著胸脯保證無害,甚至為了提高效率,鼓勵那些女工直接用口舌舔平分叉的筆尖。
由於大部分商家都在宣傳鐳的好處,再加上管理者信誓旦旦的保證,女工們毫無防備地將這些含鐳的顏料一遍又一遍地伸進自己的嘴裡。她們不會想到的是,勸她們用嘴處理鐳顏料的管理者,自己在觸碰鐳物質的時候,都要使用防護面罩和鉗子。管理者讓女工每日吸入過量的鐳,無疑是間接謀殺。
很快,厄運降臨到這幫可憐的女工身上。
1922年,一名叫莫莉·瑪吉亞的女工最先出現了症狀。她明明只有24歲,卻在短期內掉光了所有的牙齒。
之後,她的耳骨和整個下巴長成了一個大囊腫,牙醫僅僅是輕微觸碰一下,她的下頜骨就掉了一大半。幾個月後,莫莉失去了所有的下頜,在劇痛和大出血的折磨下,她痛苦地死去了。
莫莉的死,只是一個開端。在之後的幾年內,女工們的身體相繼出現問題,不是莫名其妙地骨折,就是脊椎受損,甚至有人發展成了後天性的長短足。
對於女工們的疑問,幾乎所有的鐳企業都選擇敷衍了事,他們不是請庸醫糊弄女工,就是往去世的受害者潑髒水,說她們是因為私生活不檢點才染上了梅毒。更有甚者,為了徹底的死無對證,而盜取受害者因鐳中毒而發光的遺骨。
在鐳企業厚顏無恥的壓迫下,女工們終於反抗了。
在1927年的美國新澤西州奧蘭治州,女工格蕾絲·弗萊爾和四名同事正式起訴了他們的僱主美國鐳公司。
但由於鐳公司有意拖延官司,自知時日無多的女工們,只能被迫庭外和解,接受每個倖存者10000美元的賠償及相關補助。這些賠款,對資本龐大的鐳公司只是九牛一毛,卻買斷了這些女孩的人生。、
雖然格蕾絲沒勝訴,但是她的反抗掀起了燎原之火。上世紀30年代,
來自伊利諾伊州的錶盤女工在凱瑟琳·沃爾夫的帶領下,起訴了另一家美國鐳企業Radium Dial 公司,在女工們鍥而不捨的堅持下,這場官司才討來了遲到的正義。
而女工對資本家的勇敢反抗,也促使美國加強了對勞動者的保護,推進了勞工安全法律的改進和完善。
旁觀整段歐美歷史,由鐳導致的悲劇並不算特例。
自認為科技、工業發達的歐美人,每一次大膽的嘗試,無不流淌著弱勢群體的血淚。或許,只有弱者以生命為代價進行反抗,資本才能收回壓榨的利爪。
但它們永遠不會改正,只是靜待著下一次獵取財富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