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牆柳（三），完結篇
“婆婆，惜妍姐姐好厲害啊，只是入宮獻舞就被皇上封了妍美人”小女孩依偎在一個有些佝僂的老嫗身上，羨慕地說道。
“哼，那算什麼，這教坊司所有的姑娘加起來都不及當年婉姑娘萬一”老嫗自豪地說著。忽而往事湧現，思緒飄向遠方。
我叫盤子，是婆婆從路邊撿回來的。婆婆待我很好，就是有個不好的習慣：一有了錢就去換酒喝，每日都要喝到醉才罷休。
我知道一件不能說的宮闈秘聞，是婆婆喝醉時，無意中告訴我的。那是一個關於婆婆常掛在嘴邊的婉姑娘的故事。
這件事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那時帝王家還不姓唐。婉姑娘也不是教坊司的舞姬，她是皇家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婉言郡主，被賜婚給了青梅竹馬的丞相之子，也就是現在的皇帝。
嫁給他是婉姑娘自小的願望，她期盼多年終於在她十八歲那年如願。她的伯父，那寵了她多年的老皇帝，恩准她在宮中完禮，邀請天下顯貴都來見證她最重要的日子。
那天清晨，鮮紅的綢緞染紅了整個京城，少女含羞帶怯地坐在花轎中等待著她的新郎；那天夜晚，鮮紅的血染紅了整個京城，少女茫然失措地看著親人慘死在兵變之中。
婉姑娘被新朝皇帝以罪臣之女的身份沒入教坊司，淪為地位卑賤的舞姬，即使受盡折磨與摧殘，她不敢追隨親人們而去，只因她的命是父親臨死前跪在賊人面前苦苦哀求求來的。
此時，她的心中尚寸有一絲期盼，期盼她心心念唸的那人事先對他父親的事毫不知情，期盼著他也是身不由己，期盼著有朝一日他能救她出去。
後來，她也確實盼到了。那人如天神般降臨，幫她狠狠地教訓了那些欺凌她的人。那人抱著被折磨地骨瘦如柴的婉姑娘，心疼的說“言兒，我來接你了。”
我本以為婉姑娘的故事到此就結束了。可宮闈之變，皇權爭鬥，哪有那般美好的結局。
我想，那人應該從未愛過婉姑娘，不然也不會讓她淪落教坊司多年，不聞不問。突然的轉變不過是需要利用婉姑娘而已，一如當年。
婉姑娘收到哥哥在兵變之時詐死逃脫的訊息時，又驚又喜。同時，她也清楚，自己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在大雪紛飛的冬日，她身著最愛的紅衣，畫著最喜歡的小山眉，貼著最好看的桃花花鈿，來到京城最高的城樓之上。
一支最愛的《霓裳舞》罷，從城樓之上一躍而下，她知道，他看得見，哥哥在城中的細作也看得見。
“父王，言言辜負了您的期望，不過用我的命換哥哥的命，值得。我死了，也就再沒有人能利用我了。”
京城郊外的巖山上，男子站在一座孤墳前，溫柔地撫摸著墓碑，楠楠地說著。
“言姐姐，我為你報仇了，那人已經死了。”
“對不起，這麼晚才為你報仇，那人畢竟是我的親哥哥，那搶來的江山也需要有人繼承。”
“言姐姐，你知道嗎？那人死前還懇求我讓我將他和你葬在一起，呵呵呵，可笑吧。我當然不會答應，因為他不配。”
“言姐姐，多謝您當年救了我。”
“言言，我愛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