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大黨,風華正茂!
今年是中國共產黨成立100週年!值此之際,解放軍報微信“熄燈號”特別推出“四史微講堂”欄目,講述紅色經典,弘揚先輩精神。
作者簡介
劉恩浩,文中身份為八路軍晉察冀軍區冀熱遼軍區第14軍分割槽三通鄉支隊3連戰士。
“傾聽經典故事 追尋紅色記憶”系列之一百八十七
勝似母子情
■劉恩浩
一九四五年夏初,八路軍晉察冀軍區的冀熱遼軍區十四軍分割槽所屬各部隊對日軍發動了夏季攻勢,向北平郊區各敵據點、各交通運輸線,進行了頻繁的襲擊。曾經不可一世的日軍,被我抗日軍民打得焦頭爛額、顧此失彼、疲於奔命。那時我在三通鄉支隊三連當戰士。
幾天的連續戰鬥和急行軍,使得我這個年僅十七歲的“娃娃兵”出汗過多,引起嚴重脫水,並流鼻血不止,頭昏眼花。由於四肢無力,只好由同志們輪換揹著行軍。當部隊路過大廠縣宋各莊時,我已不省人事了。
不知過了多久,昏迷中,我似乎覺得耳邊有人在呼喚:“孩子,醒一醒!孩子,快醒醒!”我吃力地睜開雙眼,可什麼也看不清,渾身軟綿綿的,一點也不能動彈。這時,我耳邊又響起了呼喚聲:“孩子,到家啦!醒一醒!快醒醒!”
當我聽清是位大娘的聲音時,不由心裡一怔,一種“離開了連隊,離開了戰友”的孤獨感在心裡翻騰著,不由鼻子一酸,流起淚來。大娘見到這般情景,一邊安慰我,一邊用手擦著我臉上的淚水。
天已大亮,我的心才慢慢平靜下來,眼睛看東西也較前清楚些了。坐在我身邊的是一位五十歲開外的大娘。苦難的歲月在她那慈祥的面孔上刻下了道道皺紋,看得出她是位飽經風霜、處事幹練的老人。我扭頭向周圍看了看。房子顯得很舊,室內陳設簡單。地下放著一個小櫃,上面擺著幾隻瓶罐。一張年代很久的八仙桌,外加兩把脫了漆的木椅,端端正正地靠在炕對面的牆壁處。我躺在炕中間,身上穿的全是當地老鄉的衣服,軍裝和腰帶也不見了。顯然是大娘為了不暴露目標,給我換過後藏了起來。炕上還放著幾個碗、盆,不時地散發著一股酒的香味,原來這是大娘用涼水、薄荷葉和燒酒給我擦身退燒的東西。
就在我和大娘漫談的時候,只聽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我順聲望去,原來是一位十八九歲的姑娘。大娘轉過身去,輕聲地說:“蘭子,快去弄點吃的來。”
三天過去了,我能下炕走動了,但身體還是很虛弱。大娘和蘭子見我的病有了好轉,高興極了。第四天,天剛矇矇亮,後窗外突然傳來急促的呼喚聲:“大嬸!狼來了,還有狗,把村子都包圍了,快想辦法……”我一聽便明白了,肯定是日本鬼子又出來“掃蕩”了。我急忙起身,準備趁天還沒大亮摸出村子,免得連累大娘和鄉親們。大娘一見,急忙將我往床上一按,命令似地說道:“給我躺下,有大娘呢!”
“當、當、當!”打著“維持會員”招牌的村幹部敲著銅鑼滿街叫喊:“皇軍來了,要大搜查。各家各戶把門開啟。”暗示群眾作好應急準備。不一會兒,有兩個日本鬼子端著槍闖進來了。大娘跪在香桌前,合著雙手,嘴裡不斷念叨著禱詞,滿屋煙霧,燻得人眼睛也睜不開。兩個日本鬼子一進屋便東張西望。一個傢伙一腳把大娘踢倒在地,吼道:“什麼的幹活?”大娘艱難地爬起來,雙手合著回答說:“兒子得了重病,求菩薩保佑,給條活命。”另一個把刺刀伸到我和蘭子面前,瞪著眼珠,看樣子在尋找什麼可疑跡象。我真想起來和敵人拼了。
蘭子攔住了我,她的頭正好擋住了敵人的視線。就在敵人偏著頭尋機瞧我的當兒,只聽“啪噠”一聲響,頓時滿屋子臭味。原來,大娘乘人不備,打翻了尿盆。日本鬼子急忙捂住鼻子,罵罵嘰嘰地退到外屋,抓住一個老鄉問道:“他的,什麼的幹活?”那人忙答道:“老總,他們是大大的良民。兒子得了瘟病快死了,小心傳染。”邊說邊捂著鼻子,裝著作嘔的樣子,退得遠遠的。這時街上又響起了鑼聲、喊聲,鬼子便溜走了。
夜幕降臨後不久,大娘挑開門簾對我說:“孩子!你看誰來了。”我一看,原來是我們連偵察班馬班長。雖然離開戰友只有四天,但在那殘酷的戰鬥歲月裡,卻似久別重逢。我緊緊握著馬班長的手,望著站在一旁的大娘和蘭子,剛要開腔,馬班長搶先一步說:“別說了,我都知道了,大娘的深情我們要用勝利來報答。為了安全起見,咱們得馬上轉移。”就這樣,我依依不捨地告別了大娘和蘭子,回部隊去了。
遺憾的是,由於當時情況緊迫,突然轉移,我沒有打聽那個村莊的名稱,更沒有問及大娘和蘭子姐的姓名。後來,透過組織上的多方調查瞭解,終於得到了大娘和蘭子的情況。在那艱難困苦的歲月裡,母女倆曾冒著生命危險,在黨組織和群眾的支援下,多次救護過我八路軍和游擊隊戰士,但由於積勞成疾,已相繼去世。我雖然再也見不到他們了,但人民子弟兵偉大母親的光輝形象,卻永遠銘刻在我心中,激勵我前進。
(本文選自《星火燎原》,略有刪減;《星火燎原》是毛澤東題寫書名,朱德作序,無數革命前輩用鮮血和生命寫就的紅色經典,生動再現了壯懷激烈、驚天動地的革命故事,承載著我黨我軍的基因血脈,蘊含著偉大的革命精神。)
解放軍報微信釋出
整理:王一迪
播音:郝澄波
編輯:馬藝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