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將軍
最近熱播的電影《長津湖》中，由吳京飾演的男主人公“鋼七連”連長伍千里，曾幾次與戰友提起淮海戰場上的經歷，如進攻並戰勝數倍於己方的敵人、繳獲敵人的榴彈炮、兄弟伍萬里為攻破敵人陣地英勇犧牲等。筆者在觀看電影的時候就在想，為什麼到了異國他鄉後，伍千里仍然會屢屢提及那場國共大決戰呢？後來，當我查閱了關於淮海戰役的相關資料後，竟意外發現，伍千里背後的那支部隊，並不簡單。
（電影《長津湖》中的伍千里連長，右一）
在抗美援朝時期，伍千里所在的部隊屬於宋時輪將軍領導下的第九兵團，而九兵團的前身，正是華東野戰軍的十縱。縱隊司令員為宋時輪（即入朝的九兵團司令員），政委是劉培善。
在淮海戰役初期，為了支援兄弟部隊圍殲被困於碾莊圩的黃百韜兵團，伍千里所在的十縱被派往大許家以西構築防禦陣地，阻擊從徐州來的援敵。黃百韜兵團被殲後，伍千里兄弟所在的縱隊又被調往蚌埠方向，準備進一步殲滅李延年和劉汝明兩個兵團。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局勢突然發生了變化，劉鄧領導下的中原野戰軍與東進的黃維兵團在雙堆集交上了火，黃維兵團之所以從河南駐馬店東進，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減輕徐州守軍的壓力。因此，當徐州的杜聿明看到黃百韜無力迴天後，立即率領邱清泉、李彌和孫元良三個兵團總共近二十萬人的兵力，向徐州西南突圍，以達到和黃維兵團夾擊中原野戰軍的目的。
敵情變化極快，華東野戰軍的代理司令員粟裕看到杜聿明想跑，立即指揮主力追了下去，原先被派去對付李延年的十縱，也加入到追擊部隊當中。終於，在杜聿明離開徐州後的第三天頭上，華野在陳官莊、青龍集一帶追上了邱清泉等部。
眼看解放軍主力逼近，杜聿明等人決定減緩前進速度，而以陳官莊為指揮中心，向東、西和北三面作積極防禦，集中力量向南突圍，打破解放軍尚未形成的包圍圈。
在這個關鍵時刻，必須有一支部隊能夠在敵人的主攻方向上，儘可能地去遲滯敵軍，給友鄰部隊完成對陳官莊一帶敵軍的合圍爭取時間。
伍千里兄弟所在的十縱，被派往敵人主攻方向上的魯樓與竇凹等陣地設防。
敵人的主攻方向上，基本是平原和丘陵，地形本就易攻難守，除此之外，敵人猛烈的炮火和打頭陣的坦克集團，又摧毀了解放軍臨時構築的土木工事。面對擁上來的國民黨步兵和坦克車，伍千里兄弟等人所在的十縱和敵人混戰在一處。
（《大決戰：淮海戰役》劇照）
據時任十縱29師政治委員的李曼村回憶，在激戰中，有的戰士頂著敵人的槍彈，將炸藥包塞入敵人的坦克履帶下，透過阻止敵人坦克前進來消滅他身後的步兵。在白刃戰中，特等功臣尚立民用刺刀連續殺死八名進入陣地的敵軍，自己也傷重不治，血灑魯樓陣地。
向南主攻的敵軍，以邱清泉兵團為主，他們的裝備要優於李彌和孫元良二人的部隊，當發現自己的技術優勢無法創造突破口後，國民黨兵團部遂採取“添油戰術”，擴大兵力投入，12月5日以一個師的兵力在坦克掩護下衝鋒，12月6日解放軍投入總攻擊後，進攻十縱陣地的國民黨軍為兩個師，到了12月8日，進攻魯樓等陣地的國民黨敵軍則增加到三個師十二輛坦克。此外，其空軍也給前沿陣地的解放軍戰士造成了一定的傷亡。
就是在這樣一種敵人持續增兵的壓力下，竇凹陣地一天內曾反覆易手八次，為了奪回陣地，十縱團級指揮官甚至將後勤和文書人員都武裝起來去反擊。而敵人也在正面強攻同時，分兵攻擊竇凹和魯樓陣地的側翼。到了12月12日，竇凹陣地失陷，但距離敵人首次進攻已經過去了一週時間。這一週裡，向南突擊的國民黨軍損失兩千餘人，負責督戰的副師長也被擊斃，實力較弱的孫元良兵團基本覆滅，陳官莊的敵軍也因防線被擠壓，失去了突圍的“黃金時間”。
後來，即便國民黨軍又佔領了十縱另一處李樓陣地，但對杜聿明等人來說，解放軍構築的南線縱深防禦體系，依然沒有看到盡頭。至16日停戰後，杜聿明麾下的三個兵團，縮在八十多個村莊內，動彈不得。邱清泉兵團和李彌兵團為了爭奪空軍投放的物資，甚至直接“槍彈伺候”友軍。
十縱的拼死防禦，讓杜聿明集團和黃維兵團接近無望，此後，十縱因傷亡較大，疲憊萬分，暫時退至後方休整，為下一步突擊敵人核心陣地蓄力。而杜聿明方面則是退守不定，只能眼巴巴等著空軍來支援。
（杜聿明）
12月20日，陳官莊和青龍集下起了雨，23日又開始下雪，且持續到了29日。兩淮地區的冬季本就寒冷潮溼，現在遇上不間斷的雨雪天氣，更是氣溫直降，而國民黨的底層官兵因衣著單薄，食物缺乏，痛苦不堪。就在這時，華野又及時採取了政治攻勢，透過陣前喊話等方式來吸引國民黨軍投降或起義。
從12月20日到1月6日，國民黨軍有近萬人投降，其中還包括了杜聿明的警衛團副團長。國民黨陣營內部對解放軍的策反害怕到了極點，要求輕機槍掌握在排長手中，重機槍則必須由連長來控制。可是，這根本無法扭轉其頹勢。隨著黃維兵團被中野和華野一部聯手殲滅，杜聿明集團也淪為了飢寒交迫的孤軍。
1月6日下午3時30分，伍千里兄弟所在的十縱，與四縱、渤海縱隊等部共同組成了突擊集團，利用塹壕工事向敵人的前沿三十米處運動，發起了對李彌兵團東部防線的進攻。李彌和他的部下本來就對邱清泉部仗著人多勢眾搶自己物資憋著一肚子氣，現在遇上解放軍凌厲攻勢，瞬間土崩瓦解，僅僅兩小時就前沿陣地全失，到第二天，李彌的兵團的三個軍據守的青龍集也全部被解放軍攻佔，他自己則離開兵團部扮作傷兵，僥倖逃脫。
李彌和孫元良兵團都完蛋了，現在，十縱等部的鐵錘砸到了邱清泉和他的嫡系力量頭上。先是胡莊的敵第72軍副軍長認識到解放軍勢大難以阻擋，說動軍長陣前歸降。後又是敵整編74軍殘部向劉集突圍，正好遇上了十縱的搜尋部隊。雙方一番混戰，敵人師長被擊斃，軍長邱維達萬念俱灰，率手下四千餘人繳械投降。孟良崮之戰後重建的蔣介石“御林軍”，至此被終結。
邱清泉部的兩個軍部被端後，李彌兵團部所在地黃莊戶也為十縱和四縱聯手攻取。但是，十縱仍然沒有停止追擊，而是一面簡單收攏降軍，一面單刀直入，逼向杜聿明所在的陳官莊。
杜聿明的總指揮部周圍，由坦克車和卡車圍成了一座“鋼鐵防線”。但是，守衛部隊已經是鬥志全無，當國民黨潰兵被解放軍突擊隊壓迫過來後，瞬間衝亂了杜聿明佈置的這道最後防線。邱清泉看到局勢失控，原先想動員杜聿明突圍，當發現沒有結果後，只得自己率領特務營，趁夜往北奪路而逃，後被十縱的流彈所擊斃。而杜自己則在身邊部下慫恿下，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了一夜，到天明時也被俘獲。至10日，杜聿明集團的三個兵團16餘萬人，全部被殲。
在淮海戰場的最後決戰中，十縱無論是在進攻還是防禦方面，都將自己的潛力發揮到了極致。而伍千里兄弟，正是這支百戰雄獅中，光榮的一員。
參考文獻：
粟裕《粟裕戰爭回憶錄》，解放軍出版社
中國人民解放軍歷史資料叢書編審委員會編《淮海戰役》，解放軍出版社
全國政協文史和學習委員會編《淮海戰役親歷記》，中國文史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