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迪,楊迪(1923-2006),湖南省湘潭縣人,1938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39年3月被中央軍委一局選用,任一局參謀。45年12月任軍調部中共委員葉劍英機要秘書.在他回憶錄中記下了 葉劍英智用美國代表專機飛哈爾濱,從中共東北局提取5箱金條,以緩解延安黨中央財經困難的一段信事:
由於國民黨的長期封鎖和抗戰勝利後對外活動多、開銷大,當時,延安的財經非常緊張,陝甘寧邊區銀行金庫已到警戒線以下了。1946年6月初,黨中央電示東北局從東北調出資金支援陝甘寧邊區,並電示北平葉劍英同志設法將東北的黃金運送到延安。葉劍英、李克農同志收到電示後,考慮到哈爾濱沒有軍調部的執行小組,美方沒有飛機去哈爾濱,怎麼辦?但這項艱鉅而重要的任務又必須完成。他們商量決定以葉委員的私人名義向美方委員饒伯森借用他的專機去哈爾濱。他們分析認為美方饒伯森委員與葉劍英委員雖然各自的立場不同,在談判桌上鬥爭也是激烈的,但在幾個月的接觸中,饒伯森對葉劍英的學識與為人以及他的經歷是敬佩的,因此兩個人的私人關係相處是較好的。而且當時美國方面還想將停戰談判繼續下去,不想與我方搞僵了,葉劍英去向饒伯森借飛機他是不好拒絕的。美方借飛機給我們用,國民黨方面是不敢得罪美國人,也無法阻撓美方委員的個人行動。
葉劍英委員向美方代表饒伯森委員借飛機去一趟哈爾濱,同時請他派他的翻譯同行,以免沿途“政府”方面的阻撓,饒伯森都答應了,派他與聯絡我方的翻譯Captain(上尉)楊去。
飛機借到後,派誰去執行這次特別重要的任務呢?葉參座與李秘書長研究,最後決定派我去,李克農同志將派我乘專機飛哈爾濱,執行為黨中央向東北局提取大量金條的任務向我交待後,很鄭重地對我說:“小楊,葉參座和我研究,最後決定派你去。我們認為你雖年輕,但對黨很忠誠,辦事很乾練機靈,這段時間你與國民黨特務周旋很有成績,你還和美方翻譯那個姓楊的中情局(注:全謀,你去更符合私人性質。饒伯森派的是他的翻譯同行,也帶有私人性質。國民黨怕得罪美方委員,估計他們不敢幹涉。這是一次帶有冒險性的大膽的行動,你一定要小心謹慎,機智勇敢地對付可能發生的事情,特別是要注意搞好與那個姓楊的翻譯的關係,使他能夠高興,能得到他的幫助,事情就好辦多了。我們相信你能夠很好地完成任務。”
我很激動,首長們和黨組織這樣相信我。我堅定地說:“秘書長,請黨組織和首長們放心,我一定想盡一切辦法,保證完成任務。”
李克農同志笑了,拍拍我的肩膀,說:“小鬼,我們相信你能很好地完成任務。你準備一下,明日就起飛,我們已通知東北局了。現在還有葉劍英同志寫給林彪同志的一封親筆信,你一定要當面交給林總(即林彪),此事至關重要,切不可交給別人轉交。”
當晚,葉參座交給我兩支美國製造的派克鋼筆,對我說:“這是我送給林彪同志的(注:葉參座比林彪資歷老,故只稱林彪的姓名),你一定要將我寫給他的信,當面交給他。你一定要好好地完成任務,只能成功。”我說:“請參座放心,我一定堅決完成任務。”
我和美軍的楊翻譯飛到哈爾濱機場,當時任交際處長的周秋野同志來接我。周秋野同志曾是王家坪一局測繪科副科長,我們相處多年,很熟悉。為了取得他的配合,我簡要地向他說了我的來意。他說:“總部(即東北民主聯軍總部)只告訴我,你要來,至於來幹什麼不清楚。你這次坐專機來,派頭不小,我想一定有特殊的使命。現在知道了你的任務真特殊得太重要了。你要我幹什麼,我一定盡力做到、做好。”我說:“老周,我請你將美方翻譯和美軍飛機機組人員接待好。可以將他們都安排在交際處住,使他們都住得很舒適,過得很高興,但要將翻譯與機組人員分開,因為翻譯是美方委員的親信,機組人員是美軍航空兵派出來執行任務的。請你給翻譯安排較好的房間,吃最好的俄式西餐,他們都知道哈爾濱有東方的巴黎美稱,白俄(注:蘇聯十月**勝利後,逃到哈爾濱的沙皇俄國的貴族)的俄式西餐是有名的,並請你親自陪同那位姓楊的翻譯,另找一位懂英語的同志帶美軍機組人員分別到哈爾濱允許外國人去的地方參觀,使他們住好、吃好、玩好,這就幫助我做他們的工作了,我已與美方翻譯商談好了,計劃明日他們可以休息一天,後天即飛返北平。待我去總部辦完事後,我也要陪同那位翻譯參觀半天。”
周秋野同志是一位很正直辦事很認真的同志,他說:“老楊,你放心去辦你的大事吧,招待好美方人員的任務我一定辦好。”
當天下午,我即去見林彪,他是中共東北局書記,東北民主聯軍總司令,當時都叫他“林總”。我坐車先到他的辦公室,他的秘書說:“林總在家裡。”
我即請他領我到林彪家裡去。秘書說:“林總一般是不在家裡接見人的,只有他找誰才行。你到他家裡去,首先要見的,是他的愛人葉群同志,如果這一關能夠過了就好辦。你是葉參座派來的,我可以領你去,能不能見到,我可沒有把握。”
我說:“我這次任務太重要了,必須當面向林總報告。”在去林彪住處的途中,我想了想一定要設法過好葉群這一關。我們進入林彪住處的客廳,秘書進去報告。
當葉群剛進入客廳時,我即主動上前說道:“葉群同志,你好!”
葉群有點發愣,眼睛望著我,說: “你認識我嗎?”
我說:“我是延安王家坪一局作戰室的參謀,經常在晚飯後看到你和林總在桃園散步。”
葉群看著我“呵”的一聲說:“難怪我看到你也面熟。那我們是王家坪的老熟人了。”她的態度馬上就變得比較熱情了(當時她還沒有發展到盛氣凌人的程度)。
我即說:“我奉葉參座之命,有他的親筆信要面交林總。”
她說:“林總已經知道你是葉參座專門派來的,有重大事情要辦,我們又是王家坪的老熟人了,你稍等一下,我進去報告林總。”
我心裡很高興,我這一招靈了,能夠見到林彪了。
隨即林彪出來了,坐到沙發上,葉群也跟在後面,我向林彪敬禮,將葉參座的信交給他。林彪看完信後,問我:“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即很簡要地向他彙報我這次來哈爾濱,是參座以私人名義向美方代表借他乘坐的專機,美方一名翻譯陪同前來,借用飛機的時間只有3天,即後天就要飛回北平,黨中央需要的資金請在明天準備好。參座還說了一句,陝甘寧邊區銀行金庫現在已到底線了,黨中央已沒有資金了。東北局現在能籌集多少,請林總確定。
林彪說:‘‘我們收到中央電報後,已開會研究了,由葉季壯同志正在加緊準備,我在葉參座的信上,批幾句話,要他們多搞一些金條,明天準備好,你拿著信,去直接找葉季壯同志。”
林彪寫完批示後,即轉向對秘書說:“你領楊迪去葉部長那兒,要葉快辦,辦好。”
我隨即將葉參座帶來的派克筆拿出來,說:“林總,這是參座在北平買的,送給您兩支美國製造的派克筆。”
林彪笑了笑,葉群即伸出手來將鋼筆接過去。開啟兩個盒子給林彪看,笑著說:“這鋼筆真好。"
林彪對我說:“參座送的鋼筆,我收下了,你回北平後,向參座轉達我的謝意。"
他起身後,又說了一句:“我會給葉季壯同志打電話的,要他一定按時辦好。”
我和林彪的秘書出來後,我大大地出了一口氣。秘書笑著對我說:“你今天的運氣真好,我沒有想到你會使葉群同志很痛快地請出林總。林總不僅出來見了你,還同你說了很多的話。”
我說:“我這次任務太重要、太緊急了。必須見到林總面交葉參座的親筆信,有林總的親筆批示,我才能夠提取到大量的黃金。剛才你告訴我葉群同志這一關不好過。我想了想說在王家坪已經認識她了,是王家坪的老熟人。一局作戰室在王家坪時,是很受人尊重的,可能起了作用。”我又對秘書說:‘‘我還要麻煩你,請你領我去找葉季壯部長。”
秘書知道我的來意了,很痛快地說:“剛才林總已說了,要我領你去見葉部長。我陪你到底完成任務,我也好向林總報告。”
我們很快找到葉季壯部長,我將葉參座給林彪的信和林彪在信上的批語交給了他。他說:“我們接到黨中央的電報後,即已在努力地準備,現在已經將東北局財經部和銀行金庫裡所有的金條、金元寶和金首飾全部集中了。我現在也還沒有算清楚多少斤兩,剛才林總也來了電話,告訴我,葉參座派你來取款了。明天下午你來吧,我要財務部門當面向你點清,交付給你。”
我說:“葉部長,謝謝您了。我明天下午一定來。”出來後,我對林彪的秘書說:“你已經答應陪我到完成任務,明天下午也請你來,你瞭解情況後去向林總彙報,我就不去了。”
秘書答應一定來,說:這已經是他的任務了。當晚,交際處長周秋野設便宴款待美國人(因美方是非正式來的)。我對老周說,你將哈爾濱紅腸、烏蘇里江大馬哈魚的魚子醬、松花江的白魚、哈爾濱啤酒都搞一點,讓這些美國人也見識見識我們哈爾濱的飯菜,要比美國西餐好吃多了。當晚這頓飯讓這位美國翻譯和幾名機組人員吃喝得很高興,連聲稱讚。
第二天上午,我和周秋野同志一同陪Captai楊去逛俄國人開的秋林公司,我對他說:“Captain楊,我很感謝您陪同我到哈爾濱來,您是第一次到哈爾濱,我想買點紀念品送給您,不知您喜歡什麼。因此,請您自己挑選,我想您會贊成我這個不錯的主意吧!”
Captain楊高興了,對我說:“Major(少校)楊,您這個主意真好,我們已經是熟的朋友,我就不客氣了。”他在賣照相機櫃臺前看德國蔡斯公司製造的照相機,說:“德國蔡斯是世界有名的光學公司,這是現在世界上最好的照相機。”
我看他很喜歡,就說道:“Captain楊,您就挑選一臺吧。不,請您選兩臺。”那位美國翻譯愣了,說:“Major楊,您還要買一臺嗎?”我笑著說:“葉劍英委員對我說,在哈爾濱如果有合適的禮物,他要我送給您和饒伯森委員各一份。”
他明白了,笑著說:“Major楊,您想的真周到。您是代表葉委員送的,我更感到榮幸。”
他挑選了2臺照相機後,我即請周秋野付款,他知道我沒有帶錢。然後周秋野同志說:“Captain楊,哈爾濱的俄式毛毯很好,您去看看。”
我們走到賣毛毯的櫃檯,毛毯的花色很好看,毛也很長、很柔軟,美國翻譯看上了。我們挑選了兩條,我笑著說:“送您一條,送給饒伯森委員一條。”
他很高興。周秋野悄悄地對我說:“你到北平那花花世界就學會這一套了。”
我說:“我並不懂這一套。是李克農秘書長教給我。他說,美國人愛這一套,要我投其所好。使他高興,能幫助我,至少不妨礙我完成任務。”
到交際處後,我對周秋野同志說:“我知道財經紀律很嚴,你不好報銷這筆開支,我給你寫個證明收據,是我因公用的錢。"
老周笑了,說:“這樣就更好了。”
第二天下午,我到葉季壯部長那兒。葉部長對我說:“楊迪同志,你看已準備了五個大皮箱。現在由財務處長向你清點,共同簽字後,交給你。”
他們將每箱都開啟給我看,都是金條、金元寶,還有許多金首飾。我很驚喜真是大開眼界。我心想這麼多,我怎麼點得清,這要點多長時間呀,我也不會清點。
我說:“葉部長,我的任務只是來提款,並不知道黨中央向東北局要多少數量,現在五大箱,我不清點了,我建議:請你們每箱附上清單都放在箱子裡,貼好封條,在箱子外面貼封條不好向美國翻譯解釋,只是用繩子將箱子捆緊,太重了,不要把箱子提壞了。我只寫一張收到東北局送黨中央的金條、金元寶及金首飾共5皮箱的字據,行不行?”
葉季壯部長略作思考後,說:“你講的有道理,你不是搞財會工作的幹部,怎麼能點清這麼多的東西,點到明天早晨還不一定清點得完哩。我同意你的意見,按你所說的內容,寫個收據就行了。我們在每個箱子裡放一份清單,我們存一份。我看就不必在箱子裡面貼封條了。葉參座和李克農同志如果不是百分之百地相信你,也不會派你來提取鉅款。”
他即對那位財會處長說:“就這麼辦吧,每個皮箱外要加固,以免箱子壞了。你們去辦好,明天一早送到交際處,交給楊迪同志。你們要一直負責送到飛機上。”
我說:“請你們捆好、鎖好,把鑰匙交給我。”
第三天早飯後,我們從哈爾濱起飛,飛機要到瀋陽停留加油(當時哈爾濱沒有航空汽油),上午11時左右到瀋陽降落加油,瀋陽東塔機場由美軍空軍管理,機組人員有飛行員餐廳。我對那位美軍翻譯說:‘‘我要哈爾濱交際處給我們帶有午餐,我們就在飛機上吃吧。”
他說:“機場有美軍軍官餐廳,我去餐廳吃。”並邀我去,我考慮到5箱黃金在飛機上,我一步也不能離開飛機。就說:“我就吃帶來的午餐,不下去了。”
那位美軍翻譯吃完午飯匆匆地回到停機坪對我說:“我的上司要我下午3時前趕回北平,我乘另一架即將起飛的飛機先走,我已與機場聯絡好了,並告訴了專機的機長13時準時起飛。”
說完他即提著我送給的東西,跑向另一架已經發動的飛機,登機走了。我知道當天是星期六,他要早回北平去跳舞玩女人。說實話,他一走,我心裡有些慌,萬一國民黨軍來了怎麼辦?天氣又熱,飛機裡悶熱,我受不了了(當時飛機裝置很簡單),我只有站在機門口,那位美軍機長態度很好地說著英語、做著手勢向我表示,飛機會按時起飛。飛機起飛後,我才放心。我又想,到北平後,會順利地於下午5時前進入北平西直門嗎?我設想了幾種可能發生的情況,和我應如何對付的方案。
當我一個人乘坐美軍專機降落在北平西郊機場後,我看錶已經是下午3點40分鐘,美軍機組人員開啟機門,機長留下一名軍士,都走了。我站在機艙門口一看,沒有看到來接我的我方代表團的汽車,我非常著急,這怎麼辦?我看到停機坪外有一輛為美軍服務的卡車,我即請那位美軍軍士和我一道在機艙門口喊話和做手勢,招呼那輛車來。我問他們拉不拉貨進城?他們說美軍已沒有貨拉了,他們要下班進城回家,可以順便拉貨。這些人看我是中國人,就要開高價了。我想該擺威風了,我利用身穿國民黨少校軍裝,又是專機,也就擺開架勢,我說:“講什麼價錢,你們給我拉走,我一定比你們開的價還要高,你們快來搬箱子。”
我為了穩住他們,就掏出一疊國民黨的鈔票,說:“先付給你們定金,快給我搬。”他們不能上飛機,由我搬到艙門交給他們。搬運工接過箱子時,對我說:“長官,你這箱子怎麼這麼重?”我說:“不要廢話,這是軍調部的電報機器,可不能損壞了,你們賠不起呀!”我看汽車離我遠,我控制不了,就說:“你們快將汽車開到機艙門前,這樣又快又省勁。”他們說不敢開過來。我說:“有我咧,你們怕什麼?快將汽車開近來搬。”
我當時真是急得汗溼透了襯衣,但外表還要顯得很鎮定沉著。正在這緊張的時刻,我發現我們代表團的汽車來了,我像得了救星似的,趕快招手叫喊我們的汽車開近飛機艙門。我要那輛車的工人將箱子搬上我們自己的車上,我一顆很緊張很緊張的心才放下來了。
那輛車的工人卻看著我,不走。我回過神來了,我看錶已經4點多了,如果我向他們要回定金,一定要費時間,現在每一分鐘對我都非常重要,我必須在下午5點鐘(17時)以前進西直門,到5時,國民黨憲兵就要來上崗,關城門檢查行人、車輛,也就是夜間戒嚴。
我不能因小失大,一狠心,對他們說:“不用你們的車了,給你們的定金我不要了。賞給你們去喝酒吧。”那些工人原以為我會向他們要回定金,現在聽我說不要了,他們沒有白從飛機上搬下來,還得了便宜,很高興地向我說:“謝謝長官啦。”我上了我們的汽車後,即要司機同志趕快開,一定要在5點鐘以前進入西直門。我們的車進人西直門後,就看到國民黨的憲兵列隊正向城門走去,正去關城門戒嚴。
我們將車開進葉公館小院子裡,李樹槐衛士長對我說:“楊參謀,你可回來了,首長們都在屋裡等急了,快進去吧。”
我說:“衛士長,我先進去向首長彙報,請你們趕快將車上的5個皮箱抬到參座的客廳裡來。”我進入客廳,看見參座、李秘書長還有賴祖烈同志(他是管財經的負責同志)都在客廳站著或走著。
我向他們報告說:“參座、秘書長,我已將黨中央所要的金條五大皮箱都運來了,請首長們過目。”
李秘書長笑著說:“小鬼,我們下午2點多鐘就在這兒等你,4點多了你還沒有到,我們非常著急,不知道你在西郊機場會不會出事。”
我把執行任務的全部情況作了簡要彙報。首長們聽了很高興,李秘書長說:“真很驚險。”都笑著走到箱子前,我一個箱子一個箱子開啟請他們過目。他們看了箱子裡不僅有金條、金元寶,還有很多首飾。
葉參座笑著說:“看來東北局真是翻箱倒櫃將金庫的存貨都裝箱運來了。克農同志請你發份電報給黨中央,金條我們已從哈爾濱運到北平來了,即設法以儘快的速度送到延安去。具體運送方法,請你和賴祖烈商量。”
我還向參座轉告林彪收到鋼筆後,對參座表示的謝意。參座情緒很好,笑著說:“已到吃飯的時間了,我們一起吃飯。”他喊道:“小路(路寶銀同志)去要廚房加兩個菜,拿瓶葡萄酒來喝一杯。”
在吃飯過程中,我對李克農同志說:“秘書長,我可花錢買好東西了。買了兩臺德國蔡斯照相機和兩條俄式毛毯。”
李克農驚訝地說:“你哪來這麼多錢,買這樣貴重的東西?”
我調皮地說:“這是您教我的呀!”
李秘書長有點莫名其妙地說: “我怎麼教你的?”
我說:“臨走時您教我要投其所好,買點美國翻譯喜愛的東西收買他呀,我們逛哈爾濱秋林公司,他對照相機和毛毯很喜歡,我就給他買了,並給美方委員饒伯森也各買了一件。是以葉委員的名義送給饒伯森和那個翻譯的,他可高興哩,還說葉委員送他們禮物,感到很榮幸。錢是花了一些,我沒有帶錢,就請東北軍區交際處長周秋野同志掏的腰包,我為了不給他為難,給他寫了一份證明,是我因公買的,使他好報賬。剛才我沒有來得及彙報。”
葉參座聽了也樂了。李克農同志笑著說:“你這小鬼,腦瓜子還挺靈活的,這兩件貴重東西買得對。我們借人家的專機運這麼多的金條,花這點錢值得。虧你想得出來,要周秋野出錢,你只寫張白紙條。”
葉參座也笑著說: “我們來碰一杯酒吧。”
事後,有幾位很熟悉的同志問我,乘專機去哈爾濱幹什麼?我告訴了他們。
有的同志說:“老楊,你可真開了眼界,我們只是聽說抗戰勝利後,國民黨的接收大員到上海、南京、北平大肆搶掠金子(條),我們誰也沒有真正看見過這麼多的金條、元寶和金首飾。”
有的同志笑著說:“老楊,你看到這麼多的金首飾,你怎麼不拿一隻戒指作個紀念?當時不僅沒有第三者在場,連第二者也沒有呀!”
我回答說:“我在葉參座身邊工作,是國民黨特務向我進行腐蝕的重要目標,李克農同志怕我犯錯誤,他經常教育我,一個真正的共產黨員,在北平這樣的花花世界裡,一不要為金錢所動,二不要為女色所迷。做到這兩點,特務們就對你無可奈何。我這次是大開眼界,我不僅不為所動,而且連一絲邪念想都沒有想。”同志們認為我說得有理,做得很對。
我這次哈爾濱之行,對我自己也有很大收穫。堅定了我迅速到東北去的決心。在東北見到延安王家坪的熟人,他們都對我說,停戰談判,越談仗打的越大,和國民黨蔣介石只有在戰場上較量。現在東北很需要幹部,你趕快到東北來,你去向葉參座請求,他會放你走的。我回北平不久,即向參座提出請求讓我到東北前線去。參座說:“你走吧,談判與戰場的情況你都清楚,我們在北平待不長了。你先走,到東北去很好。”
我走後,龍桂林同志到葉參座身邊接替了我的工作。我就於1946年6月離開北平赴東北。
當時,葉劍英、李克農同志不只是派我去執行這一次任務,還有較多這類事例。他們很善於充分地利用軍調部的合法身份,幫助各戰略區解決最緊急的問題。比如:在湖北的新四軍第5師李先念部孤立無援,財政經濟很困難,黨中央從各戰略區調集資金,要葉劍英設法運送給李先念。葉劍英同志即採取各種方法,將資金運送到第5師交給了李先念同志。一是利用5師幹部來北平彙報停戰事宜帶款回去;二是利用美方為執行小組輸送物資的飛機由我方人員帶款;三是透過我解放區向北平、天津、徐州國民黨方面供應糧食,由國民黨將購糧款轉賬到武漢,再由武漢當局給我第5師撥款,僅這一項就使我第5師得到4億元國民黨貨幣等等。葉劍英同志還根據軍調部有關協議,經過爭取,幫助中原軍區(即第5師李先念部)撤出傷病員738名,轉移到我解放區治療。這為第5師中原突圍,減輕了一部分負擔。又比如:在廣東珠江三角洲活動的我東江縱隊,黨中央決定將該部北撤到山東時,葉劍英同志據理力爭,使軍調部三方委員達成了從國民黨方面借款3億7千多萬元的協議,用於我東江縱隊北撤的經費。
葉劍英同志還利用軍調部美方飛機,為黨中央對各戰略區一些高階幹部的調動,乘坐美方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