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安帝紀元
(公元400年)晉隆安四年 後燕長樂二年 後秦弘始二年 西秦太初十三年 北魏天興三年 後涼咸寧二年 南涼建和元年 北涼天璽二年 南燕建平元年 西涼庚子元年
春正月壬子朔,後燕大赦,燕帝慕容盛去皇帝之號,稱庶人天王。
戊午,北魏材官將軍和突襲後燕幽州刺史盧溥於遼西,擒溥及其子盧煥,送平城,轘之。庶人天王慕容盛遣廣威將軍孟廣平救溥,不及,斬魏遼西守宰而還。
辛酉,魏帝拓跋珪郊天。癸亥,瘞地於北郊,以神元竇皇后配。五嶽名山在中壝內,四瀆大川於外壝內。后土、神元后,牲共用玄牲一,玉用兩珪,幣用束帛,五嶽等用牛一。祭畢,瘞牲體右於壇之北亥地,從陰也。乙丑,赦京師畿內五歲刑以下。其後,冬至祭上帝於圜丘,夏至祭地於方澤,用牲帛之屬,與二郊同。
魏帝分命諸官循行州郡,觀民風俗,察舉不法。賜群臣布帛各有差。
乙亥,有星孛於奎婁,進至紫微。晉朝大赦。尚書令王珣以疾解職。
西秦王乞伏乾歸所居南景門崩,惡之,遂遷於苑川。
南涼大赦,南涼主武威王禿髮利鹿孤改元曰“建和”。二千石長吏清高有惠化者,皆封亭侯、關內侯。
二月丁亥,魏帝詔有司祀日於東郊,用騂牛一。帝始躬耕籍田,祭先農,用羊一。自後比歲大熟,匹中八十餘斛。是時戎車不息,雖頻有年,猶未足以久贍矣。是日,皇子拓跋聰薨。
丙申,後燕庶人天王以高句麗王高安禮慢,率眾三萬伐之,以車騎大將軍、尚書左僕射、河間公慕容熙為前鋒,襲其新城、南蘇,皆克之,開境七百餘里,散其積聚,徙其五千餘戶於遼西。熙勇冠諸將。天王曰:“叔父雄果英壯,有世祖之風,但弘略不如耳。”
壬寅,北魏皇子拓跋聰薨。
三月戊午,北魏左丞相、衛王拓跋儀等奏請立皇后,魏帝從群臣議,令鑄金人,劉夫人不成,慕容氏成,乃立慕容氏為皇后,告於郊廟。封慕容皇后母孟氏為漂陽君。
桓玄即克荊、雍,表求領江、荊二州。詔以玄都督荊司雍秦梁益寧七州、後將軍、荊州刺史、假節,以中護軍桓修為江州刺史。玄上疏固爭江州,於是進玄督八州及楊、豫八郡,復領江州刺史。玄又輒以兄桓偉為冠軍將軍、雍州刺史。時寇賊未平,朝廷難違其意,許之。玄於是樹用腹心,以從弟桓石康為振威將軍、南郡相,從子桓振為揚武將軍、淮南太守,兵馬日盛,屢上疏求討孫恩,詔輒不許。
晉衛軍參軍王裕為天門太守。裕妻,桓玄姊也。裕之郡,玄時為荊州,遣信要令過。裕至巴陵,謂人曰:“靈寶見要,正當欲與其姊集聚耳,我不能為桓氏贅婿。”乃遣別船送妻往江陵。妻在桓氏,彌年不迎。山郡無事,恣其遊適,累日不回,意甚好之。
後涼大司馬、車騎大將軍、司隸校尉、番禾郡公呂弘自以功名崇重,恐不為兄後涼天王呂纂所容,天王亦深忌之。弘遂起兵東苑,劫尹文、楊桓以為謀主,請宗燮俱行。燮曰:“老臣受先帝大恩,位為列棘,不能隕身授命,死有餘罪,而復從殿下,親為戎首者,豈天地所容乎!且智不能謀,眾不足恃,將焉用之!”弘曰:“君為義士,我為亂臣!”乃率兵攻天王。天王遣其將焦辨擊弘,弘眾潰,出奔。天王縱兵大掠,以東苑婦女賞軍,弘之妻子亦為士卒所辱。天王笑謂群臣曰:“今日之戰何如?”其侍中房晷對曰:“天禍涼室,釁起戚籓。先帝始崩,隱王幽逼,山陵甫訖,大司馬驚疑肆逆,京邑交兵,友于接刃。雖弘自取夷滅,亦由陛下無棠棣之義。宜考已責躬,以謝百姓,而反縱兵大掠,幽辱士女。釁自由弘,百姓何罪!且弘妻,陛下之弟婦也;弘女,陛下之侄女也。奈何使無賴小人辱為婢妾。天地神明,豈忍見此!”遂歔欷悲泣。天王改容謝之,召弘妻及男女於東宮,厚撫之。呂弘將奔南涼,道過廣武,詣叔祖徵東將軍呂方。方見之,大哭曰:“天下甚寬,汝何為至此!”乃執弘送獄,馳使告天王,天王遣力士康龍拉殺之。是月,立妻楊氏為皇后,以後父楊桓為散騎常侍、尚書左僕射、涼都尹,封金城侯。
辛卯,後燕襄平令段登等謀反,誅。
夏四月,地震。
孫恩復寇浹口,入餘姚,破上虞,進及邢浦,去山陰北三十五里。前將軍、徐州刺史、會稽太守謝琰遣參軍劉宣之拒破之。
後秦王姚興遣使聘於北魏。
後涼天王將伐南涼主武威王禿髮利鹿孤,中書令楊穎諫曰:“夫起師動眾,必參之天人,苟非其時,聖賢所不為。禿髮利鹿孤上下用命,國未有釁,不可以伐。宜繕甲養銳,勸課農殖,待可乘之機,然後一舉蕩滅。比年多事,公私罄竭,不深根固本,恐為患將來,願抑赫斯之怒,思萬全之算。”天王不從,渡浩亹河。利鹿孤使弟車騎大將軍禿髮傉檀拒之。後涼士卒精銳,進度渡三堆,南涼三軍擾懼。傉檀下馬據胡床而坐,士眾心乃始安。與後涼戰,敗之,斬二千餘級。
鮮卑大人吐谷渾視羆立十一年,卒,年四十二;世子吐谷渾樹洛幹方九歲,弟吐谷渾烏紇堤立。妻樹洛幹之母念氏,生慕璝、慕延。烏紇堤懦弱荒淫,不能治國;念氏專制國事,有膽智,國人畏服之。
五月壬子,後燕前將軍段璣,太后段氏之兄子也,為段登辭所連及,逃奔遼西。
丙寅,晉散騎常侍、衛將軍、東亭獻侯王珣薨,時年五十二。追贈車騎將軍、開府,諡曰“獻穆”。桓玄與驃騎將軍、會稽王司馬道子書曰:“珣神情朗悟,經史明徹,風流之美,公私所寄。雖逼嫌謗,才用不盡;然君子在朝,弘益自多。時事艱難,忽爾喪失,嘆懼之深,豈但風流相悼而已!其崎嶇九折,風霜備經,雖賴明公神鑑,亦識會居之故也。卒以壽終,殆無所哀。但情發去來,置之未易耳。”玄輔政,改贈司徒。初,珣既與謝安有隙,在東聞安薨,便出京師,詣族弟獻之,曰:“吾欲哭謝公。”獻之驚曰:“所望於法護。”於是直前哭之甚慟。法護,珣小字也。珣五子:王弘字休元、王虞、王柳、王孺、王曇首,宋世並有高名。
王弘字休元,少好學,以清恬知名,與謝琰少子謝混善。弱冠,為會稽王司馬道子驃騎參軍主簿。時農務頓息,末役繁興,弘以為宜建屯田,陳之曰:“近面所諮立屯田事,已具簡聖懷。南畝事興,時不可失,宜早督田畯,以要歲功。而府資役單刻,控引無所,雖復厲以重勸,肅以嚴威,適足令囹圄充積,而無救於事實也。伏見南局諸冶,募吏數百,雖資以廩贍,收入甚微。愚謂若回以配農,必功利百倍矣。然軍器所須,不可都廢,今欲留銅官大冶及都邑小冶各一所,重其功課,一準揚州;州之求取,亦當無乏,餘者罷之,以充東作之要。又欲二局田曹,各立典軍募吏,依冶募比例,並聽取山湖人,此皆無損於私,有益於公者也。其中亦應疇量,分判番假,及給廩多少,自可一以委之本曹。親局所統,必當練悉,且近東曹板水曹參軍納之領此任,其人頗有幹能,自足了其事耳。頃年以來,斯務弛廢,田蕪廩虛,實亦由此。弘過蒙飾擢,志輸短效,豈可相與寢默,有懷弗聞邪!至於當否,尊自當裁以遠鑑。若所啟謬允者,伏願便以時施行,庶歲有務農之勤,倉有盈廩之實,禮節之興,可以垂拱待也。”道子欲以為黃門侍郎,珣以其年少固辭。父王珣頗好積聚,財物布在民間。珣薨,弘悉燔燒券書,一不收責;餘舊業悉以委付諸弟。
王曇首幼有業尚,除著作郎,不就。兄弟分財,曇首唯取圖書而已。
戊辰,魏帝詔謁者僕射張濟使於後秦。
己巳,魏帝東巡,遂幸涿鹿,遣使者以太牢祠帝堯、帝舜廟。西幸馬邑,觀灅源。
戊寅,後燕前將軍段璣復還歸罪;燕帝赦之,賜號曰思悔侯,使尚公主,入直殿內。
孫恩復寇邢浦,晉上黨太守張虔碩戰敗,恩眾銳進,己卯,至會稽。人情震駭,鹹以宜持重嚴備,且列水軍於南湖,分兵設伏以待之。前將軍、徐州刺史、會稽太守、望蔡公謝琰不聽。恩眾既至,尚未食,琰曰:“要當先滅此寇而後食也。”跨馬而出。廣武將軍桓寶為前鋒,摧鋒陷陣,殺賊甚多,而塘路迮狹,琰軍魚貫而前,恩眾於艦中傍射之,前後斷絕。琰至千秋亭,敗績。琰帳下都督張猛於後斫琰馬,琰墮地,與二子謝肇、謝峻俱被害,桓寶亦死之。詔以琰父子隕於君親,忠孝萃於一門,贈琰侍中、司空,諡曰“忠肅”。琰三子:謝肇、謝峻、謝混。肇歷驃騎參軍,峻以琰勳封建昌侯。謝混襲父爵。
謝混字叔源,小字益壽。少有美譽,善屬文。初,晉孝武帝為晉陵公主求婿,謂王珣曰:“主婿但如劉真長、王子敬便足。如王處仲、桓元子誠可,才小富貴,便豫人家事。”珣對曰:“謝混雖不及真長,不減子敬。”帝曰:“如此便足。”未幾,帝崩,吳郡太守袁崧欲以女妻之,珣曰:“卿莫近禁臠。”初,元帝始鎮建康,公私窘罄,每得一豘,以為珍膳,項上一臠尤美,輒以薦帝,群下未嘗敢食,於時呼為“禁臠”,故珣因以為戲。混竟尚主。桓玄嘗欲以安宅為營,混曰:“召伯之仁,猶惠及甘棠;文靖之德,更不保五畝之宅邪?”玄聞,慚而止。混歷中書令、中領軍。
孫恩重沒會稽,購求謝方明甚急。方明於上虞載母妹奔東陽,由黃櫱嶠出鄱陽,附載還都,寄居國子學。流離險厄,屯苦備經,而貞立之操,在約無改。孫恩轉寇臨海。
後秦王使徵西將軍、秦州牧、隴西公姚碩德率隴右諸軍五萬伐西秦,入自南安峽。西秦王乞伏乾歸次於隴西以拒碩德。
南涼西平公楊軌、四平內史田玄明謀殺南涼主武威王禿髮利鹿孤,利鹿孤殺之。
六月庚辰朔,日有蝕之。旱。
晉朝廷遣冠軍將軍東海太守桓不才、輔國將軍孫無終、寧朔將軍廣陵相高雅之擊孫恩,恩復還於海。吳興太守庾恆慮妖黨復發,大行誅戮,殺男女數千人。
晉尚書、琅邪王師何澄遷尚書左僕射,典選、王師如故;尚書左僕射王雅為尚書右僕射。時何澄腳疾,固讓,特聽不朝,坐家視事。又領本州大中正。
甲子,後燕大赦。
後涼天王呂纂將自姑臧西襲北涼。尚書姜紀諫曰:“方今盛夏,百姓廢農,所利既少,所喪者多,若師至嶺西,虜必乘虛寇抄都下,宜且回師以為後圖。”天王曰:“虜無大志,聞朕西征,正可自固耳。今速襲之,可以得志。”遂圍張掖,略地建康。南涼車騎大將軍禿髮傉檀率騎一萬,乘虛襲姑臧。纂弟呂緯守南北城以自固。傉檀置酒於朱明門上,鳴鐘鼓以饗將士,耀兵於青陽門,虜八千餘戶而歸。纂聞之,引兵還。
即序胡安據盜發晉故涼州牧張駿墓,見駿貌如生,得真珠簏、琉璃榼、白玉樽、赤玉簫、紫玉笛、珊瑚鞭、馬腦鍾,水陸奇珍不可勝紀。後涼天王誅安據黨五十餘家,遣使弔祭駿,並繕修其墓。有豬生子,一身三頭。龍出東箱井中,於殿前蟠臥,比旦失之。天王以為美瑞,號其殿為龍翔殿。俄而有黑龍升於當陽九宮門,天王改九宮門為龍興門。天竺僧鳩摩羅什曰:“比日潛龍出遊,豕妖表異,龍者陰類,出入有時,而今屢見,則為災眚,必有下人謀上之變。宜克己修德,以答天戒。”纂不納。
秋七月壬子,晉崇訓宮太皇太后李陵容崩於含章殿。朝議疑其服制,左僕射何澄、右僕射王雅、尚書車胤、領軍將軍孔安國、祠部郎徐廣等議曰:“太皇太后名位允正,體同皇極,理製備盡,情禮兼申。《陽秋》之義,母以子貴,既稱夫人,禮服從正。故成風顯夫人之號,文公服三年之喪。子於父母之所生,體尊義重。且禮祖不厭孫,固宜追服無屈,而緣情立制。若嫌明文不存,則疑斯從重,謂應同於為祖母后齊衰三年。”從之。皇后及百官皆服齊衰期,永安宮穆皇后何法倪一舉哀。於是設廬於西堂,兇儀施於神獸門。
晉帝司馬德宗詔驃騎將軍、會稽王司馬道子乘輿入殿。中軍將軍、錄尚書事、揚州刺史司馬元顯因諷禮官下議,稱己德隆望重,既錄百揆,內外群僚皆應盡敬。於是公卿皆拜。於時軍旅薦興,國用虛竭,自司徒已下,日廩七升,而元顯聚斂不已,富過帝室。引祠部郎徐廣為中軍參軍,遷領軍長史。
壬子,魏帝還宮。起中天殿及雲母堂、金華室。
丁卯,大赦。
後秦徵西將軍、秦州牧、隴西公姚碩德攻西秦,後秦王姚興潛師赴之。西秦王乞伏乾歸聞興將到,謂諸將曰:“吾自開建以來,屢摧勍敵,乘機籍算,舉無遺策。今姚興盡中國之師,軍勢甚盛。山川阻狹,無從騎之地,宜引師平川,伺其怠而擊之。存亡之機,在斯一舉,卿等戮力勉之。若梟翦姚興,關中之地盡吾有也。”於是遣衛軍將軍慕容允率中軍二萬遷於柏陽,鎮軍將軍羅敦將外軍四萬遷於侯辰谷,西秦王自率輕騎數千候興軍勢。俄而大風昏霧,遂與中軍相失,為興追騎所逼,入於外軍。旦而交戰,為興所敗。西秦王遁還苑川,後秦降西秦部眾三萬六千,收鎧馬六萬匹。軍無私掠,百姓懷之。
後秦王進如枹罕,班賜王公以下,遍於卒伍。西秦王遂走金城,謂諸豪帥曰:“吾才非命世,謬為諸君所推,心存撥亂,而德非時雄,叨竊名器,年逾一紀,負乘致寇,傾喪若斯!今人眾已散,勢不得安,吾欲西保允吾,以避其鋒。若方軌西邁,理難俱濟,卿等宜安土降秦,保全妻子。”群下鹹曰:“昔古公杖策,豳人歸懷;玄德南奔,荊、楚襁負。分岐之感,古人所悲,況臣等義深父子,而有心離背!請死生與陛下俱。”西秦王曰:“自古無不亡之國,廢興命也。苟天未亡我,冀興復有期。德之不建,何為俱死!公等自愛,吾將寄食以終餘年。”於是大哭而別,乃率騎數百馳至允吾,南涼主武威王禿髮利鹿孤遣弟傉檀迎西秦王乞伏乾歸,處之於晉興,待以上賓之禮。乾歸遣子乞伏謙等質於南涼都西平。南涼主弟鎮北將軍禿髮俱延言曰:“乾歸本我之屬國,妄自尊立,理窮歸命,非有款誠;若奔東秦,必引師西侵,非我利也。宜徙於乙弗之間,防其越逸之路。”南涼主曰:“吾方弘信義以收天下之心,乾歸投誠而徙之,四海將謂我不可以誠信託也。”
八月,後秦兵退,南羌梁戈等遣使招乞伏乾歸。乾歸將叛奔後秦,謀洩,南涼主謂禿髮俱延曰:“不用卿言,乾歸果叛,卿為吾行也。”遣弟禿髮吐雷屯於捫天嶺。俱延追乾歸至河,不及而還。乾歸懼為南涼主所害,謂子乞伏熾磐曰:“吾不能負荷大業,致茲顛覆。以利鹿孤義兼姻好,冀存唇齒之援,方乃忘義背親,謀人父子,忌吾威名,勢不全立。姚興方盛,吾將歸之。若其俱去,必為追騎所及。今送汝兄弟及汝母為質,彼必不疑。吾既在秦,終不害汝。”於是送熾磐兄弟於西平,乾歸遂率眾奔長安。
丁亥,晉尚書右僕射王雅薨,時年六十七。追贈光祿大夫、儀同三司。長子王準之,散騎侍郎。次王協之,黃門。次王少卿,侍中。並有士操,立名於世雲。
壬寅,葬簡文太后李陵容於修平陵,神主祔於宣太后廟。
九月癸丑,地震。
後涼徵東將軍呂方降於後秦,廣武民三千餘戶奔南涼。
冬十月,北魏置受恩、蒙養、長德、訓士四官。受恩職位元進,無常員,有人則置,親貴器望者為之。蒙養職比光祿大夫,無常員,取勤舊休閒者。長德職比中散大夫,無常員。訓士職比諫議大夫,規諷時政,匡刺非違。又置仙人博士官,典煮煉百藥。
十一月,晉寧朔將軍、廣陵相高雅之與孫恩戰於餘姚,雅之敗,走山陰,死者什七、八。詔以前將軍劉牢之都督會稽等五郡,率眾擊恩,恩退入海。牢之東屯上虞,使鎮北參軍劉裕戍句章。吳國內史、湘西伯袁崧築滬瀆壘,緣海以備恩。
晉中軍將軍、錄尚書事、揚州刺史司馬元顯求領徐州刺史,詔加元顯侍中、後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都督揚、豫、徐、兗、青、幽、冀、並、荊、江、司、雍、梁、益、交、廣十六州諸軍事、領徐州刺史。封元顯次子司馬彥璋為東海王,繼故東海哀王司馬衝為曾孫,改食吳興郡四萬餘戶,清選文學臣僚,吏兵一同宗國。前將軍劉牢之為鎮北將軍、都督會稽五郡,屯上虞,分軍戍諸縣。
時驃騎參軍主簿王弘未免父喪,後將軍司馬元顯以為諮議參軍,加寧遠將軍,知記室事,固辭不就。驃騎將軍、會稽王司馬道子復以為諮議參軍,加建威將軍,領中兵,又固辭。時內外多難,在喪者皆不終其哀,唯弘固執得免。桓豁子桓石綏為司徒左長史。
司馬元顯開後軍府,以中軍功曹王誕補功曹。尋除尚書吏部郎,仍為後軍長史,領廬江太守,加鎮蠻護軍。轉龍驤將軍、琅邪內史,長史如故。誕結事元顯嬖人張法順,故為元顯所寵。元顯納妾,誕為之親迎。
元顯以徵虜參軍、臨淮太守劉敬宣為後軍諮議參軍,加寧朔將軍。建威將軍、益州刺史毛璩進徵虜將軍。輔國將軍、尚書桓謙為冠軍將軍、諮議參軍。
元顯用事,常延致金紫光祿大夫,西平公張天錫,以為戲弄。以其家貧,拜廬江太守,本官如故。
晉帝詔曰:“領軍將軍孔安國貞慎清正,出內播譽,可以本官領東海王師,必能導達津樑,依仁遊藝。”太學博士何無忌為東海國中尉,加廣武將軍。何無忌,東海郯人也。少有大志,忠亮任氣,人有不稱其心者,輒形於言色。州闢從事,轉太學博士。鎮北將軍劉牢之,即其舅也,時鎮京口,每有大事,常與參議之。
乞伏乾歸至長安,後秦王姚興見而大悅,署乾歸持節、都督河南諸軍事、鎮遠將軍、河州刺史、歸義侯。久之,乞伏熾磐欲逃詣乾歸,南涼主禿髮利鹿孤追獲之。南涼主將殺熾磐,廣武公禿髮傉檀曰:“子而歸父,無足深責,宜宥之以求大度。”南涼主從之。
建忠將軍郭黁隨乾歸入後秦,後秦王以黁為太史令。
後秦王詔將帥遭大喪,非在疆埸險要之所,皆聽奔赴,及期,乃從王役。臨戎遭喪,聽假百日。若身為邊將,家有大變,交代未至,敢輒去者,以擅去官罪罪之。遣晉將軍劉嵩等二百三十七人歸於建康。
北涼酒泉太守王德叛,自稱河州刺史。北涼王段業使尚書左丞沮渠蒙遜西討,德焚城,將部曲走投晉昌太守唐瑤;蒙遜追德至沙頭,大破之,虜其妻子部落而還。
北涼晉昌太守唐瑤叛,移檄六郡,推鎮西將軍李暠為大都督、冠軍大將軍、涼公、領秦涼二州牧、護羌校尉。暠乃居敦煌,大赦境內,建年為“庚子”,史稱“西涼”。追尊祖李弇曰涼景公,父李昶涼簡公。以唐瑤為徵東將軍,郭謙為軍諮祭酒,索仙為左長史,張邈為右長史,尹建興為左司馬,張體順為右司馬,張條為牧府左長史,令狐溢為右長史,張林為太府主簿,宋繇、張謖為從事中郎,繇加折衝將軍,謖加揚武將軍,索承明為牧府右司馬,令狐遷為武衛將軍、晉興太守,氾德瑜為寧遠將軍、西郡太守,張靖為折衝將軍、河湟太守,索訓為威遠將軍,西平太守,趙開為騂馬護軍、大夏太守,索慈為廣武太守,陰亮為西安太守,令狐赫為武威太守,索術為武興太守,以招懷東夏。
西涼主冠軍大將軍、秦涼二州牧、涼公李暠遣從事中郎、折衝將軍宋繇東伐北涼涼興,並擊玉門已西諸城,皆下之,遂屯玉門、陽關,廣田積穀,為東伐之資。遣徵東將軍唐瑤攻酒泉,獲太守沮渠益生。益生,蒙遜從叔也。
初,呂光之稱王也,遣使市六璽玉于于闐,至是,玉至敦煌,納之郡府。西涼主李暠乃於南門外臨水起堂,名曰靖恭之堂,以議朝政,閱武事。圖贊自古聖帝明王、忠臣孝子、烈士貞女,西涼主親為序頌,以明鑑戒之義,當時文武群僚亦皆圖焉。有白雀翔于靖恭堂,西涼主觀之大悅。又立泮宮,增高門學生五百人。起嘉納堂於後園,以圖贊所志。
敦煌人劉昞隱居酒泉,不應州郡之命,弟子受業者五百餘人。西涼主李暠徵昞為儒林祭酒、從事中郎。暠好尚文典,書史穿落者親自補治,昞時侍側,前請代暠。暠曰:“躬自執者,欲人重此典籍。吾與卿相值,何異孔明之會玄德。”遷撫夷護軍,雖有政務,手不釋卷。暠曰:“卿註記篇籍,以燭繼晝。白日且然,夜可休息。”昞曰:“朝聞道,夕死可矣,不知老之將至,孔聖稱焉。昞何人斯,敢不如此。”昞以三史文繁,著《略記》百三十篇、八十四卷,《涼書》十卷,《敦煌實錄》二十卷,《方言》三卷,《靖恭堂銘》一卷,注《周易》、《韓子》、《人物誌》、《黃石公三略》,並行於世。
劉昞,字延明。父劉寶,字子玉,以儒學稱。昞年十四,就博士郭瑀學。時瑀弟子五百餘人,通經業者八十餘人。瑀有女始笄,妙選良偶,有心於昞。遂別設一席於坐前,謂諸弟子曰:“吾有一女,年向成長,欲覓一快女婿。誰坐此席者,吾當婚焉。”昞遂奮衣來坐,神志肅然,曰:“向聞先生欲求快女婿,昞其人也。”瑀遂以女妻之。
高車別帥利曷莫弗敕力犍,率九百餘落內屬於北魏,拜敕力犍為揚威將軍,置司馬、參軍,賜谷二萬斛。
十二月戊寅,有星孛於天津。後將軍、錄尚書事、徐州刺史司馬元顯以星變解錄尚書事,復加尚書令。
元顯專政,夜開六門,御史中丞江績密啟會稽王司馬道子,欲以奏聞,道子不許。吏部尚書車胤亦曰:“元顯驕縱,宜禁制之。”道子默然。元顯聞而未察,以問道子曰:“車武子屏人言及何事?”道子弗答。固問之,道子怒曰:“爾欲幽我,不令我與朝士語耶!”元顯出,謂眾曰:“江績、車胤間我父子。”遣人密讓之。胤懼,自殺。績亦卒,朝野悼之。
晉前尚書虞嘯父復拜尚書。
壬辰,後燕庶人天王立燕臺,統諸部雜夷。
乙未,魏帝詔曰:“世俗謂漢高起於布衣而有天下,此未達其故也。夫劉承堯統,曠世繼德,有蛇龍之徵,致雲彩之應,五緯上聚,天人俱協,明革命之主,大運所鍾,不可以非望求也。然狂狡之徒,所以顛蹶而不已者,誠惑於逐鹿之說,而迷於天命也。故有踵覆車之軌,蹈釁逆之蹤,毒甚者傾州郡,害微者敗邑里,至乃身死名頹,殃及九族,從亂隨流,死而不悔,豈不痛哉!《春秋》之義,大一統之美,吳楚僭號,久加誅絕,君子賤其偽名,比之塵垢。自非繼聖載德,天人合會,帝王之業,夫豈虛應。歷觀古今,不義而求非望者,徒喪其保家之道,而伏刀鋸之誅。有國有家者,誠能推廢興之有期,審天命之不易,察徵應之潛授,杜競逐之邪言,絕奸雄之僭肆,思多福於止足,則幾於神智矣。如此,則可以保榮祿於天年,流餘慶於後世。夫然,故禍悖無緣而生,兵甲何因而起?凡厥來世,勖哉戒之,可不慎歟!”
丙申,北魏太史屢奏天文錯亂,魏帝親覽經佔,多雲改王易政,故數革官號,一欲防塞兇狡,二欲消災應變。已而慮群下疑惑,心謗腹非,復詔曰:“上古之治,尚德下名,有任而無爵,易治而事序,故邪謀息而不起,奸慝絕而不作。周姬之末,下凌上替,以號自定,以位制祿,卿世其官,大夫遂事,陽德不暢,議發家陪,故釁由此起,兵由此作。秦漢之弊,舍德崇侈,能否混雜,賢愚相亂,庶官失序,任非其人。於是忠義之道寢,廉恥之節廢,退讓之風絕,譭譽之義興,莫不由乎貴尚名位,而禍敗及之矣。古置三公,職大憂重,故曰‘待罪宰相’,將委任責成,非虛寵祿也。而今世俗,僉以臺輔為榮貴,企慕而求之。夫此職司,在人主之所任耳,用之則重,舍之則輕。然則官無常名,而任有定分,是則所貴者至矣,何取於鼎司之虛稱也。夫桀紂之南面,雖高而可薄;姬旦之為下,雖卑而可尊。一官可以效智,蓽門可以垂範。苟以道德為實,賢於覆餗蔀家矣。故量己者,令終而義全;昧利者,身陷而名滅。利之與名,譭譽之疵競;道之與德,神識之家寶。是故道義,治之本;名爵,治之末。名不本於道,不可以為宜;爵無補於時,不可以為用。用而不禁,為病深矣。能通其變,不失其正者,其惟聖人乎?來者誠思成敗之理,察治亂之由,鑑殷周之失,革秦漢之弊,則幾於治矣。”
北魏儀曹郎清河人董謐獻《服餌仙經》,魏帝置仙人博士,立仙坊,煮煉百藥,封西山以供薪蒸。藥成,令死罪者試服之,多死,不驗;而帝猶信之,訪求不已。
董謐父董京,與同郡崔康時、廣陽霍原等,俱以碩學播名遼海。謐好學,傳父業。中山平,入朝,拜儀曹郎,撰朝覲饗宴郊廟社稷之儀。
魏帝常以故後燕帝慕容垂諸子分據勢要,使權柄下移,遂至敗亡;且國俗敦樸,嗜慾寡少,不可啟其機心,而導其巧利,深非之。博士公孫表承指上《韓非書》二十卷,帝稱善。左將軍李慄性簡慢,矜寵,不率禮度,每在帝前舒放倨傲,不自祗肅,咳唾任情。帝積其宿過,遂誅之。於是威嚴始厲,制勒群下盡卑謙之禮,自慄始也。東宛侯莫題時侍宴,亦黜為濟陽太守。
丁酉,後燕庶人天王慕容盛引見百僚於東堂,考詳器藝,超拔者十有二人。命百司舉文武之士才堪佐世者各一人。尊獻莊皇后丁氏為皇太后,立其子遼西公慕容定為太子,大赦殊死已下。宴群臣於新昌殿,庶人天王曰:“諸卿各言其志,朕將覽之。”七兵尚書丁信年十五,盛之舅子也,進曰:“在上不驕,高而不危,臣之願也。”庶人天王笑曰:“丁尚書年少,安得長者之言乎!”庶人天王以威嚴馭下,驕暴少親,多所猜忌,故信言及之。
南燕王慕容德即皇帝位於廣固南郊,大赦,改元“建平”。設行廟於宮南,遣使奉策告成焉。更名備德,欲使吏民易避。追諡故燕帝慕容暐曰“幽皇帝”。以車騎將軍北地王慕容鍾為司徒,慕輿拔為司空,封孚為左僕射,慕輿護為右僕射。遣其度支尚書封愷、中書侍郎封逞觀省風俗,所在大饗將士。以妻段氏為皇后。建立學官,簡公卿已下子弟及二品士門二百人為太學生。
司徒慕容鍾累進奇策,南燕王用之頗中。由是政無大小,皆以委之,遂為佐命元勳。
先是,晉兗州刺史滕恬為丁零、翟遼所沒,屍喪不反,恬子滕羨仕宦不廢,議者嫌之。桓玄在荊州,使群僚博議,輔國主簿鄭鮮之議曰:
“名教大極,忠孝而已,至乎變通抑引,每事輒殊,本而尋之,皆是求心而遺蹟。跡之所乘,遭遇或異。故聖人或就跡以助教,或因跡以成罪,屈申與奪,難可等齊,舉其阡陌,皆可略言矣。天可逃乎?而伊尹廢君;君可脅乎?而鬻權見善;忠可愚乎?而箕子同仁。自此以還,殊實而齊聲,異譽而等美者,不可勝言。而欲令百代之下,聖典所闕,正斯事於一朝,豈可易哉!”
“然立言明理,以古證今,當使理厭人情。如滕羨情事者,或終身隱處,不關人事;或升朝理務,無譏前哲。通滕者則以無譏為證,塞滕者則以隱處為美。折其兩中,則異同之情可見矣。然無譏前哲者,厭情之謂也。若王陵之母,見烹於楚,陵不退身窮居,終為社稷之臣,非為榮也。鮑勳蹇諤魏朝,亡身為效,觀其志非貪爵也。凡此二賢,非滕之諭。”
“夫聖人立教,猶雲“有禮無時,君子不行”。有禮無時,政以事有變通,不可守一故耳。若滕以此二賢為證,則恐人人自賢矣;若不可人人自賢,何可獨許其證。譏者兼在於人,不但獨證其事。漢、魏以來,記闕其典,尋而得者無幾人。至乎大晉中朝及中興之後,楊臻則七年不除喪,三十餘年不關人事,溫公則見逼於王命,庾左丞則終身不著袷,高世遠則為王右軍、何驃騎所勸割,無有如滕之易者也。若以縗麻非為哀之主,無所復言矣。文皇帝以東關之役,屍骸不反者,制其子弟,不廢婚宦。明此,孝子已不自同於人倫,有識已審其可否矣。若其不爾,居宗輔物者,但當即聖人之教,何所復明制於其間哉!及至永嘉大亂之後,王敦復申東關之制於中興,原此是為國之大計,非謂訓範人倫,盡於此也。”
“何以言之?父仇明不同戴天日,而為國不可許復仇,此自以法奪情,即是東關、永嘉之喻也。何妨綜理王務者,布衣以處之。明教者自謂世非橫流,凡士君子之徒,無不可仕之理,而雜以情譏,謂宜在貶裁爾。若多引前事以為通證,則孝子可顧法而不復仇矣。文皇帝無所立制於東關,王敦無所明之於中興。每至斯會,輒發之於宰物,是心可不喻乎!”
“且夫求理當先以遠大,若滄海橫流,家國同其淪溺,若不仕也,則人有餘力;人有餘力,則國可至乎亡,家可至乎滅。當斯時也,匹婦猶亡其身,況大丈夫哉!既其不然,天下之才,將無所理。滕但當盡《陟岵》之哀,擬不仕者之心,何為證喻前人,以自通乎?且名為大才之所假,而小才之所榮,榮與假乘常,已有慚德,無欣工進,何有情事乎?若其不然,則工進無欣,何足貴於千載之上邪!苟許小才榮其位,則滕不當顧常疑以自居乎。所謂柳下惠則可,我則不可也。”
“且有生之所宗者聖人,聖人之為教者禮法,即心而言,則聖人之法,不可改也。而秦以郡縣治天下,莫之能變;漢文除肉刑,莫之能復。彼聖人之為法,猶見改於后王,況滕賴前人,而當必通乎?若人皆仕,未知斯事可俟後聖與不?況仕與不仕,各有其人,而不仕之所引,每感三年之下。見議者弘通情紀,每傍中庸,又云若許譏滕,則恐亡身致命之仕,以此而不盡。何斯言之過與!夫忠烈之情,初無計而後動。若計而後動,則懼法不盡命。若有不盡,則國有常法。故古人軍敗於外,而家誅於內。苟忠發自內,或懼法於外,復有踟躕顧望之地邪!若有功不賞,有罪不誅,可致斯喻爾。無有名教翼其子弟,而子弟不致力於所天。不致力於所天,則王經忠不能救主,孝不顧其親,是家國之罪人爾,何所而稱乎?夫恩宥十世,非不隆也;功高賞厚,非不報也。若國憲無負於滕恬,則羨之通塞,自是名教之所及,豈是勸沮之本乎?”
“議者又以唐虞邈矣,孰知所歸,尋言求意,將所負者多乎。後漢亂而不亡,前史猶謂數公之力。魏國將建,荀令君正色異議,董昭不得枕蘇則之膝,賈充受辱於庾純。以此而推,天下之正義,終自傳而不沒,何為發斯嘆哉!若以時非上皇,便不足復言多者,則夷齊於奭、望,子房於四人,亦無所復措其言矣。至於陳平默順避禍,以權濟屈,皆是衛生免害,非為榮也。滕今生無所衛,鞭塞已冥,義安在乎?昔陳壽在喪,使婢丸藥,見責鄉閭;阮咸居哀,騎驢偷婢,身處王朝。豈可以阮獲通於前世,便無疑於後乎!且賢聖抑引,皆是究其始終,定其才行。故雖事有驚俗,而理必獲申。郗詵葬母后園,而身登宦,所以免責,以其孝也。日磾殺兒無譏,以其忠也。今豈可以二事是忠孝之所為,便可許殺兒葬母后園乎?不可明矣。既其不可,便當究定滕之才行,無所多辯也。”
“滕非下官鄉親,又不周旋,才能非所能悉。若以滕謀能決敵,才能周用,此自追蹤古人,非議所及。若是士流,故謂宜如子夏受曾參之詞,可謂善矣,而子夏無不孝之稱也。意之所懷,都盡於此,自非名理,何緣多其往復;如其折中,裁之居宗。”
鄭鮮之,字道子,滎陽開封人也。高祖鄭渾,魏將作大匠。曾祖鄭襲,大司農。父鄭遵,尚書郎。襲初為江乘令,因居縣境。鮮之下帷讀書,絕交遊之務。初為桓偉輔國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