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正統年間,有一名叫洪運的老光棍,雖身材矮小,其貌不揚,但勝在心地善良,是府上數一數二的老好人。
這天洪運從外做活兒歸來,見有一婦人站在家門前不停地張望,洪運探頭望去,見這婦人身材豐腴,面上有一顆大痣,模樣十分面熟,走近一看發現竟是之前的鄰居王永梅。
王永梅夫妻倆曾經都受過洪運的恩惠,如今搬走快五年了,也時不時的拿點東西前來看望,可今日王永梅卻是兩手空空的前來,洪運心中猜想,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果不其然,王永梅一見是洪運來了,趕忙迎上來說道:“洪大哥你可算回來了,你快跟我回去幫幫忙吧。”
王永梅說這話的時候,眼中含淚,洪運見狀趕忙問道:“王妹子,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王永梅抹了把眼淚說道:“我家那口子沒了!”說著,王永梅竟控制不住的哭了起來。
洪運亦是十分震驚,他與王永梅的丈夫劉大順交情不淺,早些年二人曾結伴到外縣做過生意,結果倆人都是榆木腦袋,根本沒有做生意的天賦,均是賠了個底朝天回鄉種田。
如今老朋友去了,洪運心中不免有些傷感,連忙二話不說就跟著王永梅一同回了家。
來到王永梅家裡的時候,家中已然坐滿了前來弔喪的賓客,洪運忙裡忙外的也順便得知,原來劉大順身子一直挺好的,但前不久從煤窯幹活兒歸來,便久病不愈,於前兩日病故。
洪運和王永梅一直沒閒下來,倒是王永梅和劉大順倆兒子一直神情緊張的守著堂內的棺材,一邊一個,似乎裡面有什麼寶貝似的。
見此情景,洪運不禁多瞧了兩眼,卻發現這上好的金絲楠木棺材竟然沒有完全蓋好,反倒留了一條一指寬的縫隙,洪運感到十分奇怪,不過他覺得這大概是人家家裡的規矩,就沒有多問。
一直忙活到深夜,洪運這才打道回府,臨行前,王永梅兩個兒子提著一些東西遞到洪運手中說道:“大伯,時間不早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千萬不要走河邊,聽說那邊夜裡不太平,恐有性命之憂啊。”
洪運笑呵呵的接下東西,絲毫沒在意兩人話裡的意思,他洪運一生為人正直,又豈會害怕那些魑魅魍魎?
洪運若要是回家,必定會經過那條河,這都要走上一個多時辰,要不經那條河,就要從旁邊小路過去,回家的路程時間就會增加將近半時辰,想到這裡,洪運便沒再猶豫,徑直向小河邊走去。
這條河也確實不太平,河面很寬,足足有一米多深,上面架著一個小木橋,每到汛期之時,住在這附近的百姓都會看著自家孩子不讓在這裡玩耍,因為每到這個時候河水的水流十分湍急,再加上小橋多年未修,一不留神可能就會被水流沖塌。
一陣風吹來,洪運不禁打了個寒戰,等到了河邊,洪運還是下意識的往旁邊看去,只見河邊之上漂浮著一個白花花的東西,由於天色過暗,洪運見狀,以為是一條大魚,心琢磨這麼一條大魚,若是抓回去能吃小半月呢。
洪運心中一喜,趕忙往河邊靠近,然而卻發現那條大魚竟在河水中央,洪運本就身材矮小,再加上不會水,若是跳進了河中,他連自己都保證不了,又怎能分心撈魚?
想到這裡,洪運左看右看,在一棵樹旁尋到了一根長長的樹枝,拿著樹枝往河面那條魚身上試探一戳,令洪運感到奇怪的是,這條魚竟然沒躲。
洪運心中詫異,莫非是條死魚?洪運正要擼起褲腿往前走兩步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蒼老的聲音:“哎,別撈,那不是魚!”
洪運被這聲音嚇了一跳,趕忙扭頭去看,見此時身後站著一個身形瘦弱,佝僂著腰的老翁,這人洪運先前見過,正是這條河上的船工牛阿公,牛阿公在這條河上少說也有三十年了,每天來來往往數十次,閉著眼都能游到河對岸。
見到牛阿公,洪運趕忙將手中樹枝往旁邊一丟,拱手說道:“牛阿公,這河中央究竟是何物?我見白花花的一片以為是條大魚,可戳了半天卻毫無動靜。”
牛阿公擺擺手:“什麼大魚啊,那分明是一個溺死的人!”
洪運心中一驚,隨後跟著牛阿公用一條破船將河中央的死者撈了上來,等上了岸,洪運這才看清,這人身穿白色綢衣,身材高壯,一看就是大富人家。
牛阿公嘆了口氣,用力將那人一翻,洪運頓時便倒吸了一口涼氣,死者不是別人,正是剛剛去弔喪的好友劉大順,可劉大順不是應該在棺材裡嗎?怎麼會又出現在河裡?
洪運心中有異,想起剛剛兩兄弟的怪異行為,洪運不禁打了個寒顫,趕忙連夜跑到縣衙中報了案,知縣接到此案趕忙帶領衙役和仵作前往河岸邊。
經仵作查驗,劉大順並非溺亡,就是王永梅所說的病故,但既然病故,為何又拋屍河中呢?洪運將昨晚的所見所聞通通告知於知縣,知縣聞後,亦是心中有疑,便在洪運的帶領下來到了死者家中。
幾人來到王永梅家的時候,家裡已經收拾的差不多,前來弔喪的賓客也是三三兩兩的離開了,王永梅見洪運帶著穿官服的人來了,嚇得大驚失色,趕忙前來問道:“洪大哥,這是咋回事,咋還帶著官爺來了?”
洪運將事情和王永梅說明了一下,王永梅也是一驚,“孩兒他爹好好的躺在棺材裡呢,怎麼就跑到河裡去了”
知縣蹙眉向前走了兩步說道:“涉及到人命,我們要開棺查驗。”
王永梅倒是同意,可倆孩子卻是急了眼說道:“不行,我父親屍骨未寒,洪大伯你多年未見我爹,你怎麼就確定河裡的是我爹,不是別人?”
“我與你父親多年好友,縱使一兩年未見,怎麼會不認得?”洪運說道。
兄弟倆卻是死死的圍在棺材旁邊,不讓旁人靠近,見這架勢,知縣心中已有定數,這其中定有貓膩,隨即便派衙役上前開棺,兄弟倆見大事不好,趕忙要往外跑,卻被洪運攔了下來。
那邊衙役將棺材開了半截,裡面確實躺著一個面色蒼白的男人,就在幾人端詳之時,裡面那男人突然睜開雙眼,猛地就從棺材裡竄了出去。
知縣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那男人的衣領,待一番審訊之後得知,原來這棺中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最近官府在追查的逃犯,這逃犯前幾日見這家人有喪事,就將偷盜來的銀子交給劉大順倆兒子,幫助自己逃出這裡。
劉大順倆兒子貪財,爽快的將銀子收下,隨即又趁夜將自己的亡父扔進河水之中,讓逃犯藏身於棺材內,到時候瞅準機會再逃走,哪知卻被前來弔喪的洪運發現端倪,識破了幾個人的謊言。
後來逃犯被官府繩之以法,被金錢迷了眼的兄弟倆亦是捱了不少板子,不久後的一個夜晚,洪運忽夢劉大順,見其拱手來到自己面前說道:“感謝洪兄救我出水,也感謝洪兄替我教訓那兩個不孝子,現在我心事已了,很快就要歸去,還望洪兄多多保重。”
自那以後洪運似乎交到了好運,雖然日子過的依舊平平淡淡,但卻是幸福美滿。
作者:大福子
寫在最後:洪運能夠發現劉大順,其實也是一種緣分,但也在洪運本身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心中正直,所以就算劉家兩兄弟誆騙其說河邊不太平,他仍舊去了河邊。
洪運是幸運的,但劉家兩兄弟卻是卑劣的,為了錢財,狠心將自己的亡父扔進河裡,棺材倒留給了逃犯,實在是可惡。
而逃犯計謀看起來精妙,實則總會有被發現的一天,做了錯事必然要受到相應的懲罰,逃避只會讓懲罰變得更加嚴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