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5月下旬的一天,中南海紫雲軒中暖意融融。毛主席正握著一位軍人的手,關切地說道:“你太瘦了,身體頂得住嗎?我聽說你在戰場上累得吐血了,是真的嗎?”
那位軍人立刻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回答道:“報告主席,那不是因為累,是因為一點陳年的內傷。現在經過治療,已經完全好了。當時我們正要打過三八線,對我吐血的訊息進行了保密。我記得,當時還是彭總親自給我送的藥。那以後的戰鬥,我是躺在擔架上指揮的。”
毛主席感慨地說:“有你們這些同志堅持指揮戰鬥,我們就什麼也不怕了。”
這位贏得毛主席讚譽的,就是中國志願軍第42軍軍長吳瑞林,一位既能指揮作戰、又善於動腦筋的傳奇將軍。
吳瑞林原名吳尚德,1915年出生在四川巴中縣一個底層農民家庭。由於生活所迫,他在10歲的時候就在通江磚瓦廠當童工。13歲時,吳瑞林受工友的影響走上革命道路,當上了黨的地下交通員。1932年,17歲的吳瑞林入了黨,還參加了中國工農紅軍。此後在長征、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時期,他都有著突出的表現,因此成為了解放軍的高階將領。抗美援朝戰爭打響之後,吳瑞林是第一批入朝作戰的高階指揮官。此後他參加了第一次到第四次戰役,戰果輝煌,還曾經險些捉住美國名將李奇微。此次他回國,是專程為毛主席做彙報的。
一番寒暄之後,毛主席說道:“言歸正傳,我有兩個問題要問你:第一,在過鴨綠江的時候,你們42軍在一夜之間,就將3個步兵師、l個炮兵師和幾十輛運輸車全都運了過去,還能前推進六七十里,你們是怎麼做到的?第二,我聽說你曾經活埋過美軍的坦克和裝甲車,這是怎麼一回事?”
吳瑞林輕輕笑了一下,思緒回到了半年前……。
1950年,朝鮮戰局可謂天翻地覆。金日成麾下的朝鮮人民軍衝過三八線,以摧枯拉朽的形態將南朝鮮軍和駐屯美軍打得打敗,朝鮮半島的統一似乎近在眼前。但是,洞若觀火的毛主席覺得朝鮮軍隊的進軍似乎太過順利,而美軍也應該不會如此羸弱,於是就提醒金日成,要嚴防美軍再其側後方登陸。但是已經打順手的金日成沒有意識到危險,對毛主席的意見反應冷淡。
看到金日成的反應後,毛主席覺得,戰局隨時可能發生逆轉,中國軍隊要隨時做好戰鬥準備。於是,38軍、39軍、40軍、42軍四個軍陳兵邊境,隨時準備入朝作戰。按照計劃,吳瑞林的42軍將從輯安(今天集安)出發,秘密渡江。
吳瑞林是個有心人,對部隊的行動細節非常在意。此次志願軍入朝作戰,必須要達到先聲奪人、出其不意的效果。所以既要走得快,也要走得隱蔽,不能讓行軍時一些可能出現的自然因素絆住自己的腿。於是他和作戰處長、偵察處長化裝成火車司機,開始了對行軍路線的偵查。
這一看,還真發現了問題。按照計劃,部隊在入朝之後,應該是沿著鐵路徒步行進。這樣一來,鐵道上的枕木就成了一道道“絆馬索”,嚴重影響了行軍速度。透過思考,吳瑞林想出了一個妙招:用比鐵軌間距窄的木板蓋在枕木上,並用釘子固定住,這樣就等於形成了一條平整的木板路。行軍時,戰士踩在木板上,就可以有效避免枕木拌腿的情況。在入朝之後,靠著這條木板路,一個團的志願軍只需40分鐘的時間就能透過鐵路區域。
解決了速度問題,還要解決過河問題。朝鮮境內雖然不算是水網密佈,但是河流也不少。如果為了渡河修建浮橋,很有可能被敵人的偵察機發現。那樣不但暴露了己方的行蹤,還會給部隊帶來損失。這個問題如何解決?吳瑞林又開始動腦筋了。
他看見有人涉水過江,突然靈光一閃,計上心來。既然修在河流之上的橋會被發現,那為什麼不用石頭等材料沉入水底,修一條從天上看不見的水下橋呢?於是志願軍戰士被髮動起來,將一塊塊青石沉入水底,還真的就形成了一座水下的“隱形”橋。試用之下,效果竟然出奇的好。後來這種方法在全軍推廣,成為了對付敵人空襲的妙招之一。
而所謂活埋坦克,則是吳瑞林的另一個天才之舉。
坦克,素有陸戰之王的美譽,從來都是步兵的剋星。在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我軍指戰員為了能解決敵人坦克,很是下過一番功夫。但總體上來說,都只是一個戰術:單兵戰士靠著勇氣貼近敵人坦克,直接用炸藥炸!這種辦法雖然“土”,但在當時,還是收到了一些成效的。
但是,我們以前對付的都是日軍和國民黨軍的坦克,不管是火力、機動性還是裝甲厚度,效能都不算太好。此次入朝作戰,志願軍要面對的,是美國先進的M46坦克,以及其他一些先進的裝甲車輛。這些坦克的效能全面超過了蘇聯的一代經典坦克T34,戰鬥力極其強悍。而且,美國財大氣粗,坦克從來都是以集團的形式在戰場上衝鋒。志願軍當初打坦克的經驗,已經不再適用。
既然老經驗不能再用,那就用一些新的辦法。進入朝鮮之後,半島多山的地形讓吳瑞林覺得,自己的部隊既然在火力上不如對方,那何不借助地利呢?如果是對付那些武裝到牙齒的坦克,使用自然力量可能會收到奇效。
1950年10月19日,42軍124師迎來自己入朝之後的第一戰:黃草嶺阻擊戰。黃草嶺地區地勢複雜,中間一條曲折蜿蜒的公路,公路兩邊是高山,是天然的伏擊場所。只要扼守住這裡,就可以阻斷敵人的增援,保證友軍在西線抗擊美國第八集團軍。124師師長蘇克之躊躇滿志,誓要打出一場漂亮仗!
但是,偵察兵很快傳來訊息:這次過來的敵人,是敵人的“王牌軍”陸戰一師和第三師,他們的推進勢頭非常猛,打頭陣的是幾十輛坦克和裝甲車!而志願軍手中根本沒有反坦克武器,如果任由這些鐵傢伙橫衝直撞,阻擊任務將無法完成。
怎麼辦?蘇克之一時間沒了主意,只能趕緊報告軍長吳瑞林。吳瑞林早有準備,立即指示:“我們陣地的下方,兩邊都是懸崖,有的是石頭。我們完全可以利用大量的炸藥,來個崩山埋坦克!而且要幹就要幹得狠,搞他個山崩地裂,美國佬的坦克有多少我們埋多少!”
蘇克之立刻按照吳瑞林的指示,收集了兩百多公斤的炸藥,小心地安置在山崖上,並用電話線做了起爆裝置。一切準備就緒,只等著敵人過來了。
終於,一陣轟隆隆的悶響夾雜著黑煙,沿著公路走入了山谷。美國人財大氣粗,果然不是蓋的,坦克的數量簡直比很多戰士這輩子見過的加起來還要多。然而在志願軍巧妙地佈置下,這些鋼鐵巨獸即將成為124師的盤中餐。當美軍坦克一輛接一輛的進了包圍圈之後,隨著一聲"起爆!",周圍的險峻的山體瞬間崩坍,驚天的巨響震動大地。美軍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己方的坦克就被埋進了崩塌的石塊中。
這一次的襲擊,精確的戰果是炸燬坦克5輛,炸傷8輛。美軍搞不清狀況,地面部隊接連五六天不敢動作。他們的整個迂迴對進的戰略,也因此被打得粉碎。吳瑞林“活埋坦克”的壯舉,成為了一個傳說。後來,他的戰術在第四次戰役的龍頭裡、元寶山、中元山三場戰鬥中再次被使用,取得了比黃草嶺更為輝煌的戰績。
聽完吳瑞林的報告,毛主席高興地說:“美帝國主義有飛機、大炮、坦克的優勢,我們有山頭,有石頭,還有這幾千、幾萬、幾十萬的智慧頭腦,這就是我們強大的優勢。”
吳瑞林謙虛地笑了笑,說道:“主席,其實我的這些辦法,也是被逼出來的。”毛澤東說:“逼出來的也很好啊。當初我敢與蔣介石戰鬥,敢與日本人戰鬥,哪一次不是被逼出來的呢?可以說,我們對敵人的所有對策,都是被逼出來的;就連我們幹革命,也是被逼出來的。這次的抗美援朝戰爭,也是美國人逼出來的啊!”
毛主席的話一語中的。中國人民從來都是熱愛和平的,從來不會主動去挑釁誰。但是如果有人欺負到我們頭上,那就是逼我們應戰,就是逼我們用無盡的智慧去贏得勝利。逼迫,從來不會讓只中國人民彎腰;逼迫,只會讓中華民族更加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