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道德修養的核心精神是“反求諸己”,凡事都要先想想,自己做得好不好,而不是睜大眼睛找別人的錯。
孟子曰:“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禮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己,其身正而天下歸之。詩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
孟子說:“愛別人卻得不到親近,就應該反思自己是否真正愛別人;治理百姓卻沒有治理好,就應該反思自己是否有管理智慧;待人以禮但別人卻不以禮待之,就應該反思自己恭敬程度夠不夠。任何行為如果沒有效果,都應該回過頭來從自己身上找原因;自身端正了,天下的人才會歸服他。《詩經》上說:‘長久地配合天命,為自己尋找更多的幸福。’”
這是一個眼睛向外看的時代,這是一個怨天尤人的時代。人們往往以為自己無比正確,而別人都是“傻缺”。自己的努力得不到回報,就抱怨世界不公平;自己的熱情得不到回應,就抱怨別人太冷漠,總之都是別人的錯。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都有自己的追求和價值,沒有人能和你完全同頻共振,你的頻率還需要自己調節。所以,與其抱怨別人,不如提升自己。儒家講“為己之學”,不是自私,而是要求人們多反思自己,更嚴格地要求自己,從而“與人不求備,檢身若不及”。最後孟子還引用《詩經》的話,提醒我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幸福是靠自己努力爭取來的,不努力,別人給不了你幸福,如果要給的話,也許是鄙視的白眼而已。
“有人於此,其待我以橫逆,則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仁也,必無禮也,此物奚宜至哉?其自反而仁矣,自反而有禮矣,其橫逆由是也,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忠。自反而忠矣,其橫逆由是也,君子曰:‘此亦妄人也已矣。如此則與禽獸奚擇哉?於禽獸又何難焉?’”
“假設有個人,他對我粗暴蠻橫,那麼君子就要自我反省:‘我對他必然有不仁的地方,必然有不禮的地方,要不他怎麼會對我這種態度呢?’反省後做到了仁與禮,那人仍然是粗暴蠻橫,君子又會自我反省:‘我對他還沒有盡心竭力。’自我反省而達到了盡心竭力,那人還是粗暴蠻橫,君子就會說:‘這無非是個狂妄之徒而已,這樣的人,跟禽獸有什麼區別呢?同禽獸又有什麼可計較的呢?’”
在人與人之間的交往中,孔子和孟子都提倡“忠恕之道”。忠是“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你想在社會上立足通達無礙,就要幫助別人也通達無礙,人與人之間只有相互支撐,人生才能行穩致遠。恕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不想別人強加到你身上的,也不要強加到別人的身上,只有推己及人換位思考,社會才能美麗和諧。你對別人的態度,折射了你的修養程度。你“投之以木瓜”,別人才會“報之以瓊瑤”。“忠恕之道”的核心是做好自己。當然,總有一些蠻橫無理的“垃圾人”,當我們已經仁至義盡的時候,對方還粗暴無禮的話,就沒有必要理會,因為我們是人,他是禽獸,你要是同他一樣蠻橫粗暴,那你就是禽獸不如了。
孟子曰:“不仁者可與言哉?安其危而利其菑(通災),樂其所以亡者。不仁而可與言,則何亡國敗家之有?有孺子歌曰:‘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孔子曰:‘小子聽之!清斯濯纓,濁斯濯足矣,自取之也。’夫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家必自毀,而後人毀之;國必自伐,而後人伐之。太甲曰:‘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此之謂也。”
孟子說:“不仁的人還能同他講什麼?他們面臨危險還自以為安全,災禍臨頭還自以為得利,把導致國破家亡的事當成樂趣;這些不仁的人要是可以用言語勸說,哪還會有什麼亡國敗家的事發生呢?曾經有個孩子唱道:‘清澈的滄浪水啊,能用來洗我的帽纓;渾濁的滄浪水啊,能用來洗我的雙腳。’孔子在一旁聽了說:‘弟子們聽著,水清就用來洗帽纓,水渾就用來洗腳,這是水自己招致的。’所以一個人必然是自己招致侮辱,別人才侮辱他。一個家庭必然是自己先招致毀壞,別人才來毀壞它。一個國家必然是自己內部先招致討伐,別人才來討伐它。《太甲》上說:‘天降災禍,還可以躲避;自己作孽,別想再活。’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孟子認為,不僅在人際關係上要反求諸己,在挺立道德主體性上,更應該反求諸己,因為無論是事業還是道德,都只能自己去追求,靠不了別人。換句話說,禍福均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