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的傳習錄中讓人印象最深刻的弟子,無疑就是蕭惠,因為他是傳習錄中經常被罵的弟子,屢罵屢犯。
這個篇章,我們來看看蕭惠為什麼總被罵,如果你是陽明先生的弟子,你會不會也被罵?
一、一心想做個好人的蕭惠
蕭惠覺得一心想做個好人,和我們初學者是一樣的,一心想做個好人,可是有時又覺得堅持不下去,覺得遇到困難,無法堅持,見美色,見美味迷亂心智。為什麼呢,因為眼睛愛看美色,耳朵愛聽美聲,嘴巴愛吃美味,四肢愛享受安逸,因此便不能克己。蕭惠覺得,人這一輩子原來就是為了一個軀殼。
乍一想,沒毛病,我想做個好人,但是眼睛喜歡美色,擾亂我心智,讓蕭惠不能克己,不能進一步修行心學。
陽明先生批評他,美色使人目盲,美聲使人耳聾,美味使人口傷,放縱令人發狂。如果真的是為了耳目口鼻和四肢,就要考慮耳朵當聽什麼,眼睛當看什麼,嘴巴當說什麼,四肢當做什麼。只有做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才能實現耳目口鼻和四肢的功能,這才真正是為了自己的耳目口鼻和四肢。做到戒慎於不視,恐懼於不聞,害怕對這個真我的本體有一絲損傷。
我的理解,風動,幡動,是心在動,眼睛愛美色,不,是你的心愛美色!
我的蕭惠同學,連入門的心即理,心學的關鍵所在都沒弄懂,怪不得要被先生責罵,該!
【原文】
蕭惠問:“己私難克,奈何?”
先生曰:“將汝己私來替汝克。”又曰:“人須有為己之心,方能克己,能克己,方能成己。”
蕭惠曰:“惠亦頗有為己之心,不知緣何不能克己?”
先生曰:“且說汝有為己之心是如何?”
惠良久曰:“惠亦一心要做好人,便自謂頗有為己之心。今思之,看來亦只是為得個軀殼的己,不曾為個真己。”
先生曰:“真己何曾離著軀殼?恐汝連那軀殼的己也不曾為。且道汝所謂軀殼的己,豈不是耳、目、口、鼻、四肢?”
【譯文】
蕭惠問:“自私不容易克去,該怎麼辦呢?”
先生說:“讓我替你克去自私。”又說:“人需要有為自己著想的心方能克己,能夠克己,就能成就自己。”
蕭惠問:“為自己著想的心我確實有,但不知為什麼不能克己?”
先生說:“你不妨先談談你為自己的心是怎樣的?” 蕭惠沉思良久,說:“我也一心要做好人,便自我感覺很有一些為自己的心。如今想來,也只是一個空有軀殼的我,並非真實的自我。”
先生說:“真正的我怎能離開身體?只是你也不曾為那空有軀殼的我,你所說的軀殼的我,豈不是指耳、目、口、鼻、四肢嗎?”
蕭惠說:“正是為了這些。眼睛愛看美色,耳朵愛聽美聲,嘴巴愛吃美味,四肢愛享受安逸。因此便不能克己。”
二、一臉矇蔽的蕭惠
蕭惠喜歡道教、佛教,先生一開始也並沒有反饋,奈何這蕭惠在先生明確否決了仙佛,讓其主攻聖人之學,他還在不依不饒的問道教、佛教的精妙所在,這情商也確實蠻低的。被先生罵了一頓,又來討教聖人之學,先生讓他回去先立個聖人的心,他又繼續問,先生說了一句我已經全告訴你了,你怎麼還繼續問。估計此時,蕭惠一臉矇蔽,不知道所云。那麼,先生究竟告訴蕭惠什麼?
我的理解,先生告訴蕭惠——回去先立個聖人的心,再來問。是立志啊,蕭惠。聖人之學的關鍵是要立志,立聖人之志。
【原文】
蕭惠好仙、釋。先生警之曰:“吾亦自幼篤志二氏,自謂既有所得,謂儒者為不足學。其後居夷三載,見得聖人之學若是其簡易廣大,始自嘆悔,錯用了三十年氣力。大抵二氏之學,其妙與聖人只有毫釐之間。汝今所學,乃其土苴,輒自信自好若此,真鴟鴞竊腐鼠耳。”
惠請問二氏之妙。先生曰:“向汝說聖人之學簡易廣大,汝卻不問我悟的,只問我悔的。”
惠慚謝,請問聖人之學。先生曰:“汝今只是了人事問,待汝辦個真要求為聖人的心,來與汝說。”
惠再三請。先生曰:“已與汝一句道盡,汝尚自不會!”
【譯文】
蕭惠熱衷於道教、佛教。先生提醒他說:“我自幼篤信佛老,認為也頗有收穫,並以為儒學不足為學。後來在貴州龍場住了三年,發現聖人之學是如此的簡易、廣大,才後悔錯用了三十年的氣力。總體而言,佛老學問的精妙處與聖人並無多大的差別。如今,你所學的只是佛老的糟粕,卻如此狂熱地信奉,真若鴟鴞竊得一隻腐鼠。”
蕭惠向先生請教佛老之學的精妙處。先生說:“我和你說聖人之學簡易廣大,你不肯向我所感悟的,卻只問我所後悔的。”
蕭惠慚愧地道歉,向先生請教什麼聖人之學。先生說:“現在你只是做表面功夫,為敷衍了事而問,等你真有了一個為聖人的心之後,我再和你講也為時不晚。”
蕭惠再而三地請教。先生說:“我已經用一句話給你說盡了,而你還沒有明白。”
三、不知道白天黑夜的蕭惠
蕭惠問先生,什麼生和死,生死是人生的大事,是所有學者都需弄明白的終極道理,所以蕭惠想問,一點也不奇怪。陽明先生並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告訴他,只有懂得白天和黑夜,也就懂得了生和死。蕭惠一下子有懵住了,白天黑夜誰還不懂,太陽昇起就是白天,落下就是黑夜。陽明先生又批評了蕭惠一頓,我看你是不懂白天黑夜,如果白天你渾渾噩噩的,做事也迷迷糊糊的,那算什麼白天。如果內心透徹,天理都在,才算白天。
我的理解,先生真是大智慧,利用各種機會去啟發蕭惠理解,心即理的道理,生死、白晝不再外界,而是在你心裡。一切天理都在良知之中,心即理,心外無物。
【原文】
蕭惠問死生之道。
先生曰:“知晝夜即知死生。”
問晝夜之道。
曰:“知晝則知夜。”
曰:“晝亦有所不知乎?”
先生曰:“汝能知晝?懵懵而興,蠢蠢而食,行不著,習 不察,終日昏昏,只是夢晝。惟息有養,瞬有存,此心惺惺明明,天理無一息間斷, 才是能知晝。 這便是天德, 便是通乎晝夜之道而知, 便有甚麼死生?”
【譯文】
蕭惠向先生請教生死之道。
先生說:“知道了晝夜,就能知道生死。”
蕭惠再請教晝夜之道。
先生說:“知道了白天,就知道了黑夜。”
蕭惠說:“難道還有人不知道白天嗎?”
先生說:“你能知道白天?懵懵懂懂起床 ,胡 嚼亂咽地吃飯,行不自覺,習 不清醒,成天昏昏噩噩,這只是夢中的白天。唯有‘息有養,瞬有存’,此心清醒明亮,天理沒有片刻間斷,才能知道是白天。這個就是天德。這就是明白了晝夜之道。知曉了白晝之道,還有什麼生死的問題?”
我們花了12天的時間,把傳習錄的上卷一起研習結束了。
相信各位,懂得了心即理,我們這個心學的基本理論,心即理,一切所動,皆由心起,所以要看到事物本質,看到心這個根本。知道這個根本後,要存天理,要格物致知,就像把鏡子上灰塵擦拭乾淨才能照亮,具體的需要立志,需要中庸之道、需要未發之中,需要一個詞“無私”的志向。有了志向後,最後需要知行合一,知行是一起的,不能分開,不是先立志後行動,而是知和行是在一起的,要提高自身涵養,要致良知!
明天開始,我們來學習傳習錄中卷,中下卷多以書信的方式展現,如何來讓大家更好的理解傳習錄和陽明心學,我這幾天一直在思考,以一種新方式,即心學觀點加先生的書信提及論據和典故來佐證,何如,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