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幢民清時期的中西合壁式老洋房,斑駁的青磚,以及爬滿整個建築物的藤蔓植物,顯示出它的年代久遠。
穿城而過的京杭大運河,從洋房不遠處蜿蜒而過。
洋房的主人唐秋湖,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獨自一人居住在這幢洋房別墅裡。唐秋湖患有先天性心臟病,醫生再三關照他,要想活得長久些,這輩子就不能成親結婚。
秋湖心中煩悶,找到一起在藥檢所上班的好友持張洲,訴說自己的苦惱。
張州和唐秋湖兩人,從小學起,一直到進廣播電視大學,畢業後,兩人又分配到一個單位工作。
秋湖的父親前幾年去逝後,偌大一幢洋房,就他一人住,晚上害怕,他索性讓張州搬來同住。後來,張州談了女朋友,結婚後,不可能再陪你唐秋湖住?
自張州搬走後,秋湖又孤零零一人住在這幢洋房裡。心裡想著得找個女友,結婚成家,不能讓自己孤獨終老一生。
這幢洋房,是秋湖的太公在民國初年建造的。他的太公是造船發的家。
由於地處水鄉,水上航行發達,造船業利潤可觀。到秋湖爺爺手上,他家的船廠規模,已有僱工千餘人,能造十五噸以上的大木船。
解放後,船廠公私合營。秋湖的母親由於類風溼性關節炎,在他十歲時便行走不便,那時,他的父親被下放到溧陽戴埠農村。
秋湖和母親兩人生活在一起。洋房也住進了七八戶人家。張州見秋湖母子兩生活艱辛,就會前來幫他的忙,買了米或煤球,兩人一起抬上樓。在張州的幫助下,唐秋湖度過了艱辛的少年時光。
後來,秋湖的父親在溧陽農村出事了,後半死不活地被送回了家。此時,國家落實政策,居住在唐家別墅的人家,先後陸續搬走了。整幢洋房別墅,只有秋湖一家居住了。在他母親死後的一年多後,他父親也跟著走了。
那時秋湖剛參加工作。都虧了張州這個好朋友,忙前跑後,幫他料理了父母的喪事。
此後,秋湖把比自己大幾個月的張州,當成了自己的親哥。他讓張州和自己住到一起,作個伴。
歲月匆匆,兩人都到了婚娶的年紀。不久,張州交上了一個女朋友;而唐秋湖牢記醫生的忠告:不敢戀愛。由於先天性心臟病,每年的冬春之交,是他最容易發病的季節。醫生告訴他說:想活得長些,這輩子你不可以戀愛結婚,平時也要防止情緒波動起伏。
秋湖牢記醫生的忠告,不敢越雷池半步,一個人悄悄地過日子,在家聽聽音樂,也懶得打掃屋裡,整個洋房清掃一遍,非把他累死不可。但一個人的生活,也讓他覺得百般無聊。
好在有張州,他每次來,都由他跑上跑下忙著清理。可是,張州結婚了,慢慢地,來的次數少了。秋湖能理解,張州有了家庭,總不能一直往別人家裡跑吧?
張州的家離唐秋湖的家不遠,這是一條年代久遠的小弄堂,座落著一幢幢參差不齊的二層小樓房,張州家的房子比別家的房子高了一層,三層的樓房顯得很是突兀。
張州的妻子衛雪芹,是他的鄰居,人長得姣麗妖嬈。在市商貿技校畢業後,去了日資商貿企業″八百伴″工作。
在化妝品櫃檯當營業員她,整天把自己的臉,塗描得雪白,嘴唇塗的血紅。弄堂裡的老人見她這般模樣,背後說她是"騷俏″。
雪芹人長得漂亮,她有一項特長:就是舞跳的特別好,她從小就被母親送去市少年宮,學習舞蹈。
去年,市歌舞團招舞蹈演員,初選已入選,最後被另外一名有背景的報名者取代了。為此事,她曾尋死覓活鬧騰了好些日子。
雪芹沒有氣餒,她從失落中站起,這條叫花園弄的居民,每天能見到她在弄中的一塊空地上,踢腿彎腰劈叉,苦練基本功。
這一年,張州的父親從市人防局調到了文化局任職。聽說了衛雪芹的事後,又天天見姑娘刻苦練功,便讓兒子去把雪芹叫到家裡。
平時,這花園弄的居民,相互並不常走動。衛雪芹和張州也相識,但平時見面只當陌路人。就曉得彼此住在花園弄裡。
雪芹見張州找自己到他家裡去,一時詫異,說:″你爸爸找我有什麼事?我和他從來不說話。"
張州望著雪芹那張胖乎乎的臉,給他一種舒服感覺。說:″我爸爸想了解一下你的情況,你去了,有你的好處!"
雪芹說:"你爸爸是做什麼的?瞭解我的情況,怎麼,公安局的?"
張州笑了,說:″哪裡,文化局長。"
不等張州說完,雪芹高興地跳了起。她明白了張州所說的″好處"兩字含意。
就這樣,在張州父親的力薦下,憑衛雪芹自己的實力,她進入了市歌舞團,成了一名專業的舞蹈演員。之後,她和張州戀愛結婚。
張州常暗暗這樣猜測自己的婚姻:自己是一個相貌極平常的人,瘦弱的身材,甚至有點駝背,像雪芹這麼漂亮的姑娘能夠嫁給自己,也許是出於感恩?他覺得妻子那雙深邃的明亮眼睛裡,有一種讓人難以捉摸的神情。
唐秋湖自見了張州的妻子後,對他說:″還是你福氣好,尋了這麼一個漂亮的老婆!我這輩子,算完了,註定要孤人單身了。依我的心裡話,能尋一個像阿嫂這麼貌美的妻子,我就是短壽幾年,又何妨。不然的話,真是白來世上走一趟了。″
張州聽朋友說出這麼一番話,忙勸慰說:″秋湖,你這想法可不好。你忘了醫生說的話了?”
唐秋湖不以為然地說:"醫生的話,也不可以全信。心臟病人成家結婚的多了。阿哥,你是飽漢不知飢漢餓。
張州也不想和秋湖多爭,只是說:″婚姻有時,並不是你想的那麼美好?有時會讓你痛苦不堪。"
秋湖說:″你的婚姻不快樂嗎?我看衛雪芹人長得漂亮,又是歌舞團舞蹈演員,哪裡不好?″
不等秋湖說完,張州指著他說:″你呀,只曉得漂亮,漂亮!總有一天……"
秋湖接上說:″總有一天,我會死在漂亮上,是吧?如果真是這樣,我死也心甘。'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哈哈,"
說完,唐秋湖太笑起來。
張州擺擺手,不再和說話,轉身幹活去了。
時值冬春交替季節,每年這時候,唐秋湖會請上一段時間病假,在家休息。
今年也不例外,秋湖請病假休息在了家裡。張州不放心,隔二天就去他家裡,看有沒有重活要做,他好幫忙做了。
隨著生活條件好轉,煤球爐換上了煤氣。唐秋湖在家,看看電視,聽聽音樂,他見張州常來看望自己,便說:"你成家了,不比以前,不要常往我這裡跑,你老婆會有意見的。現在一切都是現代化,我最多出去買買菜。你不用多操心了"
張州聽唐秋湖的話裡另有意思,想追問,轉念一想,便說:"好,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
春季一晃過去了,一天下午,張州正在上班,忽然接到唐秋湖打來的電話,說是自己五月一日要結婚了,給他報個喜訊。
張州接聽電話後,不由一陣愕然:心中那隱隱浮現的擔心,得到了證實。擔心什麼?其實他自己也說不清。
好不容易到了下班,張州急匆匆趕到唐秋湖的家裡。進屋後,見屋裡整潔乾淨,像是有人天天打掃一般。
唐秋湖臉帶喜色從裡面迎出。張州見他神彩飛揚,一臉喜色,知道他所說不假了。雙手作道喜狀,說:″首先恭喜兄弟,要結婚成家了!女方是不是衛雪芹給你介紹的?那女的麼,也是她歌舞團的?″
聽了張州的話,唐秋湖驚訝地張大了嘴,一時怔住了。直到張州上前拉住他,在客廳沙發坐下後,他才緩過神來,說:″阿哥,你沒有白看那些偵探小說!都被你說中了。是阿嫂幫我介紹的,是她歌舞團一個小姐妹,叫……″
說著,他站起,從客廳的書櫥裡,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張州:″就是她,也許你也認得。"
張州接過照片,這是一張戶外風景照,照片上,一個身材嬌好的姑娘,親密地依偎在唐秋湖身上,五官清秀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意。
張州一眼認出,她叫谷紅鶯,聽衛雪芹講過,谷紅鶯二十歲時,就嫁人了。三年不到,男方得了重病死了。
丈夫死後,她回到了孃家,二十三歲的她,由於沒有生育,看上去仍天真可愛,不知道她情況的人,誰也不會想到她,是一個有個婚姻的人。
秋湖見張州盯著照片不語,便問:″怎麼,認得嗎?″
張州暗暗嘆了口氣,說:"認得,她叫谷紅鶯,人長得漂亮溫柔。兄弟,你真要和她要結婚了?醫生的話你忘了?"
秋湖有些不悅地說:″你又拿醫生的話來說了。阿哥,我早就說過,為了能品賞婚姻的甜蜜,我就是死了,也不後悔!倘若我不去試賞婚姻,活一百歲又如何?如同行屍走肉。好了,我父母輩上的親戚,自他們死後,早就斷了往來。我只有你一個,相當於我的嫡親大哥。到時一定要替我撐場面喔!"
張州不知說什麼好,知道再勸已無益;但是,要不要把谷紅鶯曾結過婚的事,告知秋湖呢?思量再三,他決定還是告訴他知曉,至於他是怎麼想的,由他決定。
於是,張州地把谷紅鶯在二十歲時,曾嫁過人的事,婉轉地說給唐秋湖聽了。
出乎張州意料之外,唐秋湖聽後,並沒有明顯反應,只是淡淡地說:″結過婚又如何,那說明她是一個命苦的女人,我更耍好好待她。″
張州想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分析一下衛雪芹為什麼要把谷紅鶯,介紹給他唐秋湖?其目的是什麼?後來一想,秋湖正陷於結婚前的憧憬中,絕不會聽得進自己那所謂的"愛情陰謀論"
張州忽然想起一件事,說:″兄弟,我好像聽你說過:你還有一個妹妹,是真的嗎?"
唐秋湖依躺在沙發上,雙眼瞅著客廳頂上的枝形吊燈,輕輕嘆息一聲,說:″是的,我好像是給你講過。那是我父親下放溧陽戴埠農村時,和一個寡婦走到了一起,還生了個女兒。這件事被女方的族人知道後,把我老頭子的雙腳都打斷了,便把他送回了家裡來,在床上躺了好長時間。不然的話,他也不會走的那麼早,他死時,離六十歲還有一年。"
張州插嘴問:″溧陽那女的,沒有來城裡找過你父親?"
秋湖坐起,回說:"嗯……找過。帶著一個小女孩。"
″那時你幾歲?″
″那時,我、我好像十歲左右,我母親還沒有死。"
秋湖說著,起身走到櫥櫃前,拉開最下面的抽屜,拿出一本封面已有些破舊的相簿,從裡面抽出一張照片,說:″那天像是國慶節,父親帶我和那小女孩還去照相館拍了照。″
張州接過已發黃的像片,是秋湖的父親和秋湖及一個小女孩的合影。照片上印有一行小字:一九九七年國慶留念。
張州指著照片上的女孩說:″像你父親,挺好看的。要是這女孩現在還在,也要二十多歲了。你們一直沒有聯絡過?"
唐秋湖好像對這些話不再感興趣,此刻的他,正沉浸在結婚前的幸福中。他不再說關於那女孩的事,只是一味叮囑張州,讓他請幾天假,過來幫他佈置新房。以及訂置酒宴等雜務。
張州鄭重答應了,便告辭回家。
此時,天色已晚,街上華燈明亮。張州的思路又想到了妻子衛雪芹的身上,她也知道唐秋湖患有先天性心臟缺損症,是不能結婚的。她這麼做,是出於什麼目的呢?
倏地,張州心裡湧上一個可怕的想法:洋房別墅,那幢價值千萬元的別墅。他曾聽她談論過唐秋湖住的那憧洋房。
那是戀愛時,他帶衛雪芹去了唐秋湖的家,在回來時,她曾用羨慕的語氣說:″我要是有這麼一幢洋房別墅,價值一千多萬,把它賣了,這輩子什麼都不要做了。"
當時,他不以為然地說了她幾句。現在想起來,但願這是自己的瞎猜測,不管如何,先回家找衛雪芹問個清楚。
張州回到家,衛雪芹還沒有回來。他母親對他說:″小州,你和你老婆最近怎麼一直爭吵?兩人也不說話。″
張州說:″媽,她嫌棄你兒子長得沒有風度,走在一起塌了她的面孔。″
母親說:"她這算什麼話,當初你父親做文化局局長時,是她主動追求你的。現在說出這種話,她是忘恩了!再說,她自以為自己長得好看,我看她,眼睛嗗㖨亂轉,不是個善良女人。"
張州忙勸說:″媽,你說什麼呢?我們夫妻的事,你還是少管,我會處理好的。″
母親咕噥著,不再多說,自上床睡去了。
張州坐在房裡等著,直到將近十二點時,衛雪芹才回家。張州問:″今晚又演出了?"
雪芹淡淡地回了一句:″哪裡還有演出,就要自找出路了。″
張州儘量用平緩的語氣說:″你為何要把谷紅鶯介紹給唐秋湖?你知道他有嚴重心臟病的?
衛雪芹雙眼一瞪,說:″你弄弄清楚:是他來求我,給他介紹一個女朋友。我再三推託不過,只好給他介紹囉。″
張州說:″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瞞著我?″
雪芹冷笑一聲:″告訴你,你本事大?我看見你的樣子就來氣,一副猥瑣相,沒有男人的氣派。″
張州一聽火了,想到母親已睡了,便強忍怒氣,說:"好了好了。你既然看不上我,那我們就各奔前程吧。″
雪芹說:″行,你說的,我們各奔前程。"
夫妻兩如同仇人一般,不再相視,各自安歇。
張州睡在沙發上,這一夜,衛雪芹那雙嗗㖨轉動的眼睛,一直在他的腦海中閃現。母親的那句話一直在他心頭翻湧:″不是個善良之人″。
張州請了假,去唐秋湖處幫忙,從裡到外,忙個不停。
幾天後,唐秋湖和谷紅鶯的婚禮在太湖邊的湖濱飯店舉行了。男方沒有親戚,就由張州代替了。熱熱鬧鬧,看著秋湖挽著新娘走上臺的一剎那,張州真希望自己的猜疑是錯的,是荒謬的。
谷紅鶯一身雪白的婚妙,小鳥依人偎依在秋湖身上,清秀的臉上天真無邪。
張州在心裡默默地說:"但願你的心也是天真無邪!"
婚禮結束後,女方的親戚來到唐秋湖的家裡,當一群人看到秋湖的家,竟是一幢老式洋房別墅時,個個發出驚訝讚歎,私下議論紅鶯真是找了個好男人,議論光這幢別墅就值上千萬!
張州聽女方親戚的話,勾起了他心中的疑惑和猜測。他望著唐家這幢洋房別墅,祈禱唐家祖宗,保佑他們的子孫平安健康。
幾個月後,張州和衛雪芹去民政局辦了協議離婚。
但是,讓張州萬萬沒想到的是,衛雪芹離婚後,竟住到了唐秋湖的別墅裡。
張州打電話問秋湖,為什麼讓衛雪芹住進你的家裡?唐秋湖說,我家這麼大,你和她離婚了,她沒地方去,就讓她住了。還說,你想來住的話,他也歡迎。
張州在電話裡狠狠地罵了他一通,氣得差點把電話摔了。
有衛雪芹在,張州也不想去唐秋湖的家裡。恰好他被調離了市藥材檢驗所,故此兩人接觸的機會越來越少,有事就透過電話交談。
這是一個冬天的下午,天色灰茫。張州正在上班,忽然接到市人民醫院的一隻電話,問他是不是叫張州,得到肯定後,對方說,他的好友唐秋湖在醫院搶救,性命危在旦夕。讓他趕緊去看他最後一眼。
待張州趕到醫院,為時巳晚,唐秋湖的心臟已停止了跳動。
望著秋湖慘白的臉,張州欲哭無淚。張州問醫生:″他老婆呢?"
醫生說:″沒有看見過他的老婆。他是一個人來醫院就診的。″
張州聞聽,怒火中燒,急趕到秋湖的家,只見別墅是一漆黑,估計谷紅鶯和衛雪芹不在裡面,他打了個電話去歌舞,接電話的人回話說∴歌舞團昨天已去外地演出了。無奈,張州請求接電話的人,給團裡的谷紅鶯去個電話,就說她的老公死了,讓她趕回來處理後事。對方一口答應了,說馬上打電話過去。
張州回到醫院病房,醫院已派人,把唐秋湖的屍體運到太平間存放了。
護工把收存的東西交給了張州,一封信和一隻小靈通手機。
谷紅鶯從外地回來了,在太平間,她伏在唐秋湖的遺體上,哭得很是傷心。張州見她流露出的情感是真實,但總覺得有點過了。這是一種邏輯思維形成的感覺。
張州幫著谷紅鶯,辦理好了唐秋湖的後事。月升日落,一切又歸於正常。只是古運河邊的那幢洋房別墅,換了新主人。
張州為唐秋湖的後事,連著忙了幾天。終於安靜下來,他打開秋湖留給他的信。
信上這樣寫著:
張州,我的朋友加好兄弟,你定會笑我自尋死路?為了女人,把命送掉了。
但是,我的好兄弟,說真心話,自有紅鶯結婚後,我才覺得這這三十多年沒有白法。愛情婚姻,是人生命的組成部分。它會改變你對生命存在意義的看法。
紅鶯的溫柔多情,常使我情不自禁失去控制……。我一點也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我此生最覺自豪的是能和你成為朋友加兄弟!唯一有點遺憾的是:我那幢價值千萬的別墅,將再也不是唐家的產業。此時,使我想起了我的父親,他和那寡婦生的女兒,好像叫錫芬。現在應有二十多歲年紀了。若能找到她,讓她也享受唐家留下祖蔭,我則死無丁點遺憾了!
這是那張你看過,我們仨人合影的照片。我想,憑你的偵探腦袋,去溧陽定能找尋到她的。
永遠不見了!若有來世,我們還做朋友加兄弟。
唐秋湖、二005年4月1日草寫
張州看了秋湖的信,大哭了一場。向單位請了半個月假,前去溧陽戴埠尋找那個叫″錫芬″的,唐家唯一僅存的骨肉。
歲月鉅變,張州能夠找得到嗎?誰已無法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