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 三劍客 今天
題圖/大唐 三劍客
有陽光就就風雨。
有幸福就會有苦難。
這位軍嫂的境遇讓我們感到難過。
但她的堅強和執著也令人敬佩。
希望她能扛過所有的苦難,歷經風雨花開遍地。
如果有了好訊息,也要告訴我們。
讓我們一起期待!
—小編
今天是我和先生準備開始試管嬰兒的第一步,可是沒想到剛開始就遇到了問題。
我不知道我懷著怎樣的心情寫下這篇文章,但是壓抑在心底的太多委屈在今天一瞬間爆發了。
三胎政策落地,而我們這樣被婚齡耽誤的夫妻連一胎還沒有。
長期兩地分居的狀態,一年連續不會在一起兩個月,加上年紀大卵子質量開始下降,讓我們備孕的路開始曲折。
我比先生大兩歲,我們是等先生到了二十五歲婚齡結婚的,結婚以後就開始備孕,一直也沒要上。
沒有孩子成了我的一大心事,因為我本身性格比較要強,每次回婆家都會收到各路親友的“親切問候”。
比如“懷孕了嗎”“怎麼還不要孩子”“你公婆著急,趕緊要個孩子他們給你帶”,反反覆覆這些話,一開始我還能笑著應對,但當我們結婚時間越來越久,公婆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面對那些問候壓力和焦慮也越來越明顯,我開始焦慮甚至抗拒回婆婆家。
可是那些難過的事先生沒辦法幫我解決,我也不願這些生活的瑣事煩惱他,所以我都把這些瑣碎的生活壓在心裡關在嘴裡。
甚至有的親戚直接說看我和她兒媳婦誰先懷孕,那些“關懷”的話就像刀子一樣一次一次戳在我的心上。
但其實於我來說,我也想要一個孩子,並不是來自於各種催生的聲音,而是我特別喜歡小朋友,常常看著家屬院的嫂子們帶著孩子讓我發出羨慕的目光,是的我想有一個孩子,和我和先生血脈相連,長得像我又像他,把原本沒有血緣關係的我們連線在一起,帶著我們的基因,活出她自己的人生。
而在漫長等待的歲月裡,孩子能陪我度過所有孤獨的日子,我能把我們的孩子養育長大,那於我而言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而且,先生是獨生子,公婆很希望早點抱上孫子或者孫女,對於他們的晚年生活也是一種填補,孩子對於我們這個家庭來說,是希望,是等下去的希望。
在這種巨大的壓抑的情緒裡,我開始焦慮,整夜的失眠,長白頭髮,甚至有時候情緒很差,躲起來一個人偷偷的哭,我自我覺得,我有可能抑鬱了。
雖然先生總是小心翼翼的呵護我,可很多問題根本解決不了。
先生算是單位裡的骨幹吧,對於他工作上的事我從來不問,只是知道他很忙,工作需要他,他的大風箏也需要他,風箏飛到哪裡他就得跟著風箏去哪裡做好保障。
所以一年到頭他在單位的時間也很短,一直在出差的路上。
我和先生都屬於不願意麻煩別人的人,所以對於我們沒有孩子這件事,一開始我們覺得只要我們鍛鍊好身體保持好心情就會有。
這時間一拖就是三年,直到我三十歲過了依舊沒有。
我開始更加焦慮,每次和先生分開我都會產生“分離焦慮”的情緒,越來越嚴重,在長期的失眠裡我的身體終於崩潰了,各種異常的情況表現了出來。
去醫院做了檢查,因為長期失眠和情緒焦慮,已經嚴重影響了我的內分泌,影響排卵。
更雪上加霜的是,我的輸卵管不好了。
拿著檢查報告,我一個人在醫院,哭到崩潰。
我覺得,也許我這輩子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
嫁給先生這種職業的人也就意味著一個人承擔很多生活中的風雨,可這不是一個人的事,我亦不想拖累他。
因為我們結婚是因為愛,而不是相互拖累。
我穩定了情緒告訴了先生,我身體不好,可能不會有孩子了,我們離婚吧!
先生沒有一絲猶豫,堅定的拒絕了我,就算沒有孩子也可以,不能沒有我。
瞬間我泣不成聲,先生又說,你身體不好沒關係我們可以去做試管,如果結婚到了年限沒有孩子又確實身體有問題影響生育,單位會提供免費的試管治療。
聽先生這樣說,一時之間我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充滿希望。
但是不服氣的性格又想自己懷,於是和先生商量先促排試孕。
第一次促排,剛吃了五天藥,身體沒有什麼明顯的對藥物的反應,不長卵泡,但是副作用讓我牙齦腫了,不停的吐,我依舊很堅決,促排完整一個程式還沒完,先生告訴我他要出差,回來時間不確定,也就意味著我吃的藥打的針抽的血花的錢和時間白費了。
可我不能抱怨,只能理解,然後自己崩潰治癒再崩潰再治癒。
過了三個月,先生回來了,疫情等原因依舊不能休假、來隊,也意味著不能見面,就這樣一拖時間就過去了一年。
這一年裡我積極的檢查身體,想各種辦法能好起來,醫生說,這個病不能完全痊癒,只能調養,實在不行就做試管治療吧。
最近一次家屬來隊,終於有機會一個月我也按部就班的促排了,沒有成功,偶然一次的機率實在太小了更何況我的身體狀況不好。
先生提出想向單位申請做試管,可是先生依舊在出差。
我同意了,因為,做試管是最快的方法了,我的年紀越來越大卵子質量也越來越差,不能再拖了。
可是我又很發愁,因為地方的手續證明往往很繁瑣,單位的要求又特別嚴謹,地方辦事的單位也真的是臉難看事難辦。
以前因為和先生兩地有分居費需要開居住證明,我曾經被居委會的人刁難過,就因為先生單位給的居住證明模板裡有系某某人妻子這句話,居委會的人讓我給先生單位打電話,由先生單位打電話告訴居委會我們是夫妻關係,就算我拿了結婚證也不行,居委會的人說,結婚證也不能證明我們的夫妻關係,萬一我們離婚了他們也不知道。
在一次次的為難裡,最終我沒有麻煩先生單位,是我跑了三次民政局軟磨硬泡開了一個證明婚姻狀況的登記表來給居委會他才給我開了居住證明,這種事有了好幾次我真的特別怕,因為哪怕我是軍屬,哪怕我說明情況,哪怕我沒有違反規定都會被一次次刁難。
因為他們認準了我們沒有人撐腰,只能辦事求人看臉色,雖然有時候我也有據理力爭的時候,結果就是可以給辦,然後一拖再拖,先生那邊急得不行的催著要。
但是要做試管還是有一些手續需要我這邊提供,有了之前的種種,我特別糾結去辦事。
意外的是這次我去開計生證明的時候很順利,那個人很好,也沒有為難我很順利的開了出來,那天是這個十月開始以來最晴朗的一天,沒有下雨,一切順利。
然後讓我更意外的是,我去醫院開診斷證明。
一直以為,醫院是不會為難人的地方,畢竟很多醫生救死扶傷犧牲自我的精神也很是讓我敬佩,所以我在心裡由衷的尊敬他們,就像尊重我先生這種職業的人一樣。
下著雨的一早,我來到醫院,拿著病歷本和自己之前的檢查報告單和輸卵管造影的片子找到了掛號的醫生,讓她看了這些病例說明了我的基本情況需要去單位指定的醫院做試管,但是需要提供三甲醫院的診斷證明,我之前都是在這家醫院檢查,也是這家醫院確診了我的病情,我以為會很順利的開出診斷。
結果,醫生淡淡的來了一句,我們這裡也可以做試管。
我說,我知道,但是我家先生職業特殊,單位有指定的醫院為我們解決這類問題。
她就說不給開,好話說盡了都沒用,要不讓部隊想辦法反正在她這不給開,說現在醫院都沒有給開診斷證明的了,可我真的很需要這份證明,不然單位的醫院也不會接收我,不能證明我有問題怎麼給我安排治療。
一瞬間我特別無助,誰也不認識,一個人在這家醫院來來回回跑了一年多,因為我不在這裡做試管就不給開證明了,瞬間我就心態崩了,也是積攢了好久的情緒爆發了,和先生在一起八年多的時間,結婚三年,我從未這樣過。
我無助的撥通了先生的電話,我說醫院不給開證明怎麼辦啊!
他說沒有這個診斷證明我們就不能去單位的醫院做手術,就算去了也得先花很多錢和時間把我之前受得那些罪再來一遍。
先生說到這沉默了,他是心疼我,而他也是無助,我在洗手間的門口眼淚就掉下來了,然後那根崩了很久的弦就斷了,從結婚來所有的委屈和那些壓抑的心情,焦慮的情緒瞬間爆發,我說那怎麼辦?!
先生說別麻煩單位了,我們自己自費促排。
自費,我們本來沒有什麼經濟基礎,就算可以節省促排,可是先生的時間呢,能連續三到六個月促排然後見面嗎?
並不現實!
越想越崩潰,我埋怨了先生,可話說出口我也後悔了,先生何其無辜,又何其無奈,只能默默地聽著我哭,然後心疼的說別哭了,我再想想辦法,我去找連長。
我說算了,我再想想辦法吧,然後,我說了句對不起先生,我真的是積攢了很久的情緒,忍不住了。
其實先生也理解我,這麼多年,又何止這一次難過,每次風雨無阻去看他,被計程車騙,坐高鐵下樓梯骨折,一個人去醫院,一個人……
很多很多,而先生只有對不起和愧疚,多麼的無能為力,其實這也是很多嫂子們真實生活的樣子。
結束通話電話,我擦乾眼淚又走進了那位醫生的診室,因為我沒有辦法,也不能退縮。
我再次和醫生耐心解釋我的情況然後就是如下回應我,一直就是說不給開,建議促排,我說我促排根本沒機會,我一年就和我老公一起一兩個月,沒有連續促排的機會,而且我的輸卵管問題讓我促排的機率也微乎其微。
她說那我沒辦法,我說所以我要做試管,她說我們這就能做,我說我家先生單位有指定的醫院。她說那你去唄,我說你不給我開診斷證明我怎麼證明我有問題去呢,她說那我沒辦法。
然後就不再理我,讓我出去。
我再次陷入無助,我很怕,開不了也就意味著我們的問題解決不了,我做了最壞打算,不能試管了就和先生離婚別拖累他!
但是我找不到人幫我了,確診的是這家醫院,不給開診斷證明的也是這家醫院。
最後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掛了同科室別的醫生的號,我就想,如果不能解決問題,那我就把所有這個科室的醫生號都掛一遍,直到最後不可能。
第二個醫生態度很好,我大概講述了一下我的問題和訴求,這位醫生表示特別理解,她說你這樣的情況還是去做試管吧,雖然自懷的機率不大,但是我的情況評估下來符合做試管嬰兒的手術指徵了,首要原因就是長期兩地分居加上丈夫職業特殊。
她看了我的片子和病例,就給我開了診斷證明。
我說別的醫生和我說現在都不給開診斷證明了?
她說沒有這回事,能開,又不是什麼違反規定,你這病情也是事實,為什麼不能開。
一瞬間,我的眼淚擠滿了眼眶,我含著眼淚特別激動的對這位醫生謝了又謝,拿著那張微薄的診斷證明,只是短短的幾個字就解決的我的問題,這一切只是我和先生試管之路的開始。
從醫院出來,又下起了雨,我把裝著病例和診斷證明的袋子緊緊抱在懷裡,沒有傘,我淋著雨,一路奔跑,這都沒關係,以後的辛苦和手術過程的痛苦也沒有關係,我的希望似乎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