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第二部分:貓的孩子
家庭聚會上,親戚們一個接一個地向大家報告,自己的孩子考上了什麼大學。無一例外,全是名牌大學。說是報告,其實就是赤裸裸的炫耀。輪到阿衍時,即便有大家“愛的撐下去”的激情鼓勵,一向內向又懦弱的阿衍,憋了半天,卻只是放了個屁——是真的屁,而且,又臭又響!
阿衍的爸媽為此既羞愧難當又大為光火。這個孩子帶給他們的這樣難堪又無奈的時刻,不是一次兩次了。
是阿衍不想讓父母為自己驕傲嗎?
阿衍的爸爸是個有錢人,但常年不回家,在外面養女人。每次回家來,也只是吐槽兒子不上進,抱怨老婆沒能把兒子教出滿級分。
阿衍的媽媽是個家庭主婦,總是處於爆炸的情緒狀態之下,這情緒的根源,幾乎都與兒子阿衍有關。他迫切地希望兒子能在學業上有進步,考試考滿級分,讓自己臉上有光。這樣,老公就能回到家來,坐下來一起好好吃頓飯,不要每次回家就只是爭吵和被暴打。
父母對阿衍寄予厚望,也把所有的幸福的可能性都託付給了阿衍。但是,現實讓他們的夢想破滅得支離破碎。阿衍實在是個資質平平的小孩,他非常用力地讀書,成績卻不見起色。家教換了又換,全家人都變得麻木,家教老師甚至可以打罵阿衍,而媽媽聽到打罵聲後卻無動於衷。
這是多少家庭的寫照啊!父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卻忽略了孩子自己的能力層級和自我需求,以及他深深的無助。他們堅信一條真理:管你是矮子還是巨人,只要努力踮起腳,就一定能摘到天上的星星。
(網路圖片,侵刪)
後來,阿衍的同學羅志葳告訴他,在平行世界裡殺死一隻貓,成績就能進步。無助的阿衍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竟然照做了。而他的成績也神奇般的進步了,並且如願拿到了滿級分。
每考一次試,阿衍就要殺死一隻貓,事情也終於敗露,阿衍被帶到了警察局。媽媽對此事卻並不關心,因為比起讓她不幸的阿衍,她更關心即將生產的貓咪,並且對貓咪展現出了無盡的溫柔。她陪著貓咪度過產前陣痛期,連阿衍的手受傷流血也漠不關心。阿衍哀求媽媽可不可以給自己一個擁抱,媽媽卻對他控訴: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你身上,你拿什麼回報我!
這是阿衍媽媽的心聲,也是多少父母的心聲。很多時候,我們把孩子當成了自己生命的延續,在孩子身上肆意地安放我們的憤怒、悲傷、希望,指責孩子為什麼不能長成自己希望但樣子。甚至,將自己人生所有的不幸,都歸咎於不能擁有一個處處優秀滿意的孩子。
可是,我們首要的任務應該是問問自己:我是處處優秀滿意的父母嗎?孩子是我們的孩子,也是個獨立的生命個體,有自己的獨特個性和自我需求,不是嗎?即便是面對不相干的人,或者同事、朋友,我們都能做到尊重和包容,對於更加親密的孩子,我們卻總是發出自己最大的惡意。當我們不能接受孩子考不了優秀的成績、不懂禮貌、愛玩耍不愛讀書、不能謙讓……我們忘記了,我們自己也是普通的人,過著普通的生活。
故事的最後,在媽媽被絕望的阿衍掐住脖子快要窒息時,貓咪的叫聲把二人拉了回來。看著貓媽媽舔舐初生的貓咪,阿衍更加明白了媽媽的不易,媽媽也終於明白了阿衍對他而言的意義。阿衍離開了讓他痛苦的學校,不再面對他一點都不擅長的數學題,而是去店裡做了學徒。這下好了,不能用考上好大學為家族增光添彩了,只能做一個給人家修補天花板的工人了——但是阿衍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他終於可以做自己。
地球上幾十億人,不可能每個人都會成長為精英。我們需要坐在研究室裡進行科學研究的科學家,需要引領我們思想進步的哲學家,需要教授知識、培養思考能力的教育家,也需要樓下早餐店為我們提供美味早餐的美食家,需要在大地上勞作的勞動家。瞭解自己,接受自己,才能找到自我,完成自我的成長。這是每個人都要做的人生功課,也是父母需要為孩子培養的重要意識。
以此為記,時刻提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