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記者 錢戀水
能讓1985年的上海萬人空巷的,除了《上海灘》,還有一個《卡西歐家庭演唱大獎賽》。這檔節目是中國第一個平民選秀節目,大年夜黃金時段播出時的決賽收視率達到嚇人的94%。參加過這檔節目的人,不管是主持人葉惠賢、陳燕華,還是諸位參賽選手,都一時炙手可熱,最差也是自家弄堂裡一個響亮的名字。
巫慧敏在1985年1月上海電視臺小熒星藝術團成立時上臺自彈自唱。
周冰倩和巫慧敏,是從節目裡走出來的兩個明星,真正的從素人到明星,符合選秀精神。巫慧敏的身上有很多那個年代上海人熟悉的印記。她小時候參加小熒星藝術團和少年宮合唱團,父親巫洪寶是作曲家,姐姐巫謝慧後來成為二胡演奏家。姐妹二人在卡西歐舞臺上留下穿橫條紋毛衣和牛仔褲的照片,一看便知是出自文藝氛圍濃厚的家庭。她唱過《賣湯圓》《歌聲與微笑》《校園多美好》,1992年出版三張專輯後赴日發展,把名聲留在上海,以留學生的身份重新開始。
等巫慧敏再次出現在國人的視野中時,已經不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樣子。巫慧敏清秀好看的五官被日式審美襯托,她身上那種溫柔堅定的力量透過唱片封面也能感覺到。上世紀九十年代,大概每個上海人身邊都有一兩個赴日發展的親朋。在日本打工日進斗金,日本的街道特別乾淨,衣服漂亮,連寄回國內的日本地址都顯得別緻——三丁目二丁目,文藝的預感要在若干年後的港臺歌曲裡才得到驗證。
巫慧敏的在日本的奮鬥故事和她的上海同鄉們至少在初期軌跡一致,但心境略有不同。年少成名的巫慧敏想試試不靠任何人的自己能夠做什麼,覺得在日本街頭無人識的感覺很自由。她打過一份又一份工,認識了一些朋友,和一位咖啡館認識的東大“工友”友情甚篤,保持到最後。
她依然很幸運,開始得到創作和唱歌的機會。運氣總是眷顧巫慧敏,她也擔得起幸運。1995年,她和日本歌手方奇相識,一起寫《大上海夜總會》的主題曲。歌寫完了,導演發現她也能唱,一口氣讓她為電影唱了四首歌。再後來她和方奇等12位音樂人組了一支大樂隊叫“大篷車”。這是一支很有意思的搖滾樂隊,日文裡夾雜中文,風格活潑搞怪,巫慧敏在裡面玩得很開心。
“因為迷戀日劇才赴日”是巫慧敏當初做選擇的理由之一。看似浪漫,蔑視現實,輕易放棄國內的前途無限。但她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她喜歡日本歌迷因為她的歌對中國產生哪怕一點點的興趣,也很高興把她喜歡的軟搖滾、電子等音樂風格帶到國內,擔任自己演唱會的製作人、導演和歌手,自己作曲填詞,過了很幸福的一生。
2003年,三得利烏龍茶選中巫慧敏《百合花》專輯中的《大河流淌,小小戀情》做主題曲,填詞人是巫慧敏本人。這首中文歌在3000多首日文歌裡獲得該年度全日本廣告放送聯盟主辦的“廣告Festival”最優秀音樂獎,是為日本廣告史上的首次。
2005年在日本愛知縣舉行的“世博會”最後一場大型音樂會上,巫慧敏代表中國與日本歌手鬆任谷由實以及其他兩位亞洲著名歌手一起唱了主題歌《Smile Again》。那年除夕,她在“紅白歌會”上海分會場登臺,唱了一首《茉莉花》並向觀眾介紹即將到來的上海世博會,成為第一位登上這個悠久舞臺的中國大陸歌手。上海世博會時,作為中日友好大使的巫慧敏與日本歌姬平原綾香合作,在日本館連演三天。
娛樂匱乏的年代,巫慧敏給很多人帶來過快樂和慰藉。提供這些的人也曾在短暫一生滿足過自己的好奇心和求知慾,在異鄉生活過,思念過家鄉。她在時代的潮流中到過高點,也傾聽過自己心裡的聲音。“請把我的歌帶回你的家,請把你的微笑留下”,用這首歌記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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