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子兒,坐門墩兒……”多麼熟悉而又親切的聲音,這是媽媽哄逗寶貝的歌謠。
小時候,我很愛哭。爸爸最煩小孩子哭鬧,只要一聽到哭聲,爸爸保準會罵道:“這個哭巴精!”這時媽媽便馬上走過來抱起了我,把乳頭往我嘴裡一塞,我的哭聲立刻就消失了。人們都說:“有奶就是娘。”而我卻認為:“有娘就有福享。”趕上媽媽不忙時,媽媽還常常會哄逗我玩上一會兒。媽媽把我抱入懷中,雙手分別握住我的小手食指,做起了“鬥鬥飛,鬥鬥飛……”的遊戲,先說“鬥鬥”時,兩手的食指便連觸兩下,然後說“飛”時,又迅速離開。我的兩個小食指就像小雞鬥架一樣,又觸又離。每一次“鬥鬥飛”都會引逗得我“哈哈”地笑個不停。
我小時候斷奶水比較早,因為妹妹與我只差一歲。本來就體弱多病,這一早早斷了奶水,就只好靠玉米糊糊維持生命。免疫力自然很低,得病頻繁,且患病時間很長。得了病,身體不舒服,整天到晚總是哭咧咧的,奶水餵了剛出生的妹妹,也不能再用奶水來為我止哭了。媽媽又怕煩了爸爸,只好一手抱著吃奶的妹妹,一手拉著哭咧咧我走到院門口,坐大榆樹的陰涼下。妹妹坐在媽媽一條腿上繼續吃奶,我則趴在媽媽的另一條腿上。媽媽用手撫摸著我的頭,一邊捉著頭上的蝨子,一邊捋著我亂蓬蓬的頭髮。嘴裡還不斷地念叨著:“小小子兒,坐門墩兒,哭著喊著要媳婦兒。要媳婦幹嘛?點燈說話兒,吹燈作伴兒,早晨起來給梳小辮兒。”我則在媽媽的唸叨中,享受著媽媽的撫愛,慢慢地睡去了。
姥姥來我家串門時,媽媽就把妹妹交給姥姥看管。媽媽趕緊乾點兒針線活,做布鞋,縫襪子,洗衣裳,曬被子。有時還要擠空兒哄我玩。媽媽說:“這孩了,一生下來就先天不足,活下來不容易!”每次看到我沒生病,像一個正常的孩子在玩耍,媽媽都開心得不得了。這時,媽媽一定會擠空兒陪我玩一會兒。我最喜歡的是“拉大鋸”的遊戲。我和媽媽一邊手拉著手,一邊唸叨:“拉大鋸,扯大鋸,姥家門口唱大戲,接姑娘,喚女婿,小外孫也要去。媽媽不讓去,嫌他太淘氣。姥姥不給飯吃,舅舅給他殺只雞,蒸也蒸不熟,煮也煮不爛,急得外甥直打轉。”唸到“轉”字,我倆兒突然一撒手,兩個人一下子都仰倒在後邊,“哈哈”大笑,真是開心極了。
唉,媽媽不在了!“鬥鬥飛”的時光一去不復返了,“坐門墩”的時光一去不復返了,“拉大鋸”的時光也一去不復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