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8月的一天,中央儲備糧寧鄉直屬庫有限公司的工作人員,正在按照慣例對本季收購的早稻,進行歸倉平整測量時發現 ,倉庫裡糧食的實際數量,比起賬面上的數字,足足少了400噸。
寧鄉糧庫的工作人員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依據他們的工作經驗來看,要想轉運400噸糧食,不動用上超20輛大貨車,是絕對無法實現的,但最近糧倉周圍也沒有發生過任何的一場大動靜。
這麼多的糧食又是怎麼憑空消失的呢,難不成是一顆顆都自己長翅膀飛走了?
離奇失蹤的400噸糧食
工作人員首先想到的可能性就是,糧庫內部有內鬼,在糧食入庫後,趁人不備做了手腳。因為糧食行業自古以來就是貪汙腐敗、監守自盜的高發地,業界內還有一句著名的玩笑話“糧庫錢沒腰,就看你撈不撈”。
這句話也從側面印證了,工作人員的懷疑並不是無理無據的。糧庫就好比一個體積巨大且藏滿金銀珠寶的寶庫,它將財富赤裸裸地堆放在那裡,有心之人若是想從中牟利,只要隨便伸手“撈一下”,便能不動聲色地獲利良多。
於是,寧鄉糧庫決定首先對內部進行自查,為此 成立了一個調查小組,專門負責查清此事,但在一系列嚴格的審查程式之後,有“內鬼”的可能性卻被完全排除了,調查計劃一時間陷入了困境,
無奈之下工作人員只好請來一些技術人員,對糧倉內部的所有電子裝置進行大排查,這下“糧食被盜”的玄機終於被找到了。
原來,是糧倉計量室的稱重計量儀有貓膩,有不法分子在稱重計量儀的電路板上加裝了干擾器。每當貨車拉著糧食過秤的時候,只需要透過操控一個遠端遙控器,就可以隨意篡改這計量儀上顯示的數字。
“工作人員從沒預料到,這400多噸中央儲備糧竟然只是一個虛無的數字,從來沒有真正存在過,糧庫裡並不存在所謂的盜竊行為。而真正被不法分子“盜走”的,其實是足以購買400噸中央儲備糧的糧款。
這個問題,可一下就變得更加嚴肅了。雖然400噸糧食的存在與否,並不會對中糧儲的整體規劃造成很大的影響。但這背後卻反映出一個極其惡劣的問題,有糧食販子盯上了漏洞百出的國家儲備糧系統。
寧鄉糧庫的工作人員一刻也不敢耽擱,立馬就報了警,不過公安機關剛立案不久,王某等7名主犯又全都主動自首歸案,還相繼供出其餘數個犯罪嫌疑人。多虧了他們的證詞,公安機關不費吹灰之力,就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迅速將干擾器安裝人員、糧販、運糧司機等26人全部抓捕歸案。
瞞天過海之計
俗話說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這世上賺錢的路子可以說有千千萬萬條,但這26人為什麼會選擇走上違法亂紀的這條路呢?他們的解釋是,知道糧庫裡糧食很多,而且因為數量巨大不便於隨時檢查,有漏洞可鑽,才一時腦熱做起了“發橫財”的美夢。
公安機關在監控裡發現,他們的計劃早在2019年7月15日就已經開始實施了。據監控影片顯示,那天的凌晨1點多,有兩名陌生男子頭戴帽子和口罩,手裡提著工具箱,從糧庫後門潛入了計量室,一進入門內就立刻將室內的監控攝像頭遮蓋起來,直到半個小時後才離開。
這兩個人就是犯罪嫌疑人陸某清和何某平,而何某平還是這件事情的主要策劃人。根據這兩個人被捕後的供述,一切的源頭開始於7月14號,那天何某平突然邀約張某亮、陸某清和王某安三人吃晚飯。
一頓飯吃得是賓主盡歡,四人還喝了不少的酒,也不知是不是酒壯慫人膽,在聊天的過程中,何某平試探性地提出:“兄弟們,我這有個賺錢的門路,有沒有興趣一起搞?”
這三人都是沒什麼文化,靠賣力氣掙點生活費的普通勞工,聽到有錢可掙,根本沒有多問一句,立馬就答應了下來。特別是張某亮,他是一個有名的“賭徒”,這兩天正好因為打牌輸了不少錢,此時正格外缺錢,對賺錢這件事當真是渴望至極。
四人一拍即合,即刻便決定前往寧鄉進行“實地考察” ,到達時已經是深夜。
一路上陸某清都對自己的宏圖大略閉口不談,直到四人終於在旅店住下後,才洩露出來:在寧鄉糧庫的入庫地磅上,安裝一個干擾裝置,再召集一群“自己人”到糧庫來送糧,最後在貨車過地磅稱重時,透過操控遙控器虛增糧食重量,騙取多餘的錢。
除了因為重感冒一到旅館就已經沉睡的王某安,這已經酒勁上頭的三人,全都認為這個計劃天衣無縫,便一刻也按捺不住自己躁動的心,決定立馬就要行動,然後就踏著凌晨一點的清冷月光出了門。
等到了糧倉門口後,三人做了明確地分工。張某亮負責在門房附近的綠化花壇裡把風,陸某清和何某平則負責潛入計量室安裝干擾裝置。最終一共耗時半個多小時,三人才終於“完成任務”,撤離回旅館。
詐騙近100萬元
對這做賊心虛的四個人來說,這一晚真是難熬極了,在酒勁過去後,他們的心頭都逐漸湧上了一點輕微的後悔之意。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天剛矇矇亮時,張某亮、陸某清和王某安就開始迫不及待地向自己相熟的糧販發出邀約。
他們用自己在寧鄉直屬糧庫有熟人,如果經過他們介紹的途徑來賣糧,可以在稱重環節幫忙虛增重量的謊言,成功吸引了多位糧販,一路從沅江市、漢壽縣等地將稻米運送至寧鄉來。
事後,一位涉事司機曾表示,他在送貨時也非常地忐忑,自己車上的穀子明明看起來比別人更少,但稱上顯示的重量卻更多。但張某亮等4人跟他約定好,每送一趟可以多得2000元至3000元的額外收入,面對如此高昂的金錢吸引,他的良知最終還是敗下陣來。
司機們都非常害怕這個拙劣把戲會被發現,但挺意外的是,竟然沒有一個糧站的工作人員提出疑問。他們就單純地以為,是車體上覆蓋的油布幫助了他們。張某亮等人在之前一再囑咐他們要給貨車蓋油布,肯定是為了方便熟人區分出“自己人”,從而暗中相助。
但這個騙局的真相可比這簡單得多,每當“自己人”的運糧車過稱時,張某亮、王某安、陸某清三人,就會輪流到計量室的門外去逗留、閒逛,然後把手揣在褲袋裡,悄悄操縱干擾器的遙控器。
遙控器上的按鍵每被按下一次,稱上顯示的數字就會虛增5噸左右,寧鄉糧庫就會向他們多支付5噸的糧款。按照當時寧鄉直屬糧庫的糧食收購價來算,每一噸糧食的價格是2400元,那麼每車次5噸的獲利金額就應該是1.2萬元。
除去與司機約定的價格和要給糧販的成本,每車次的獲利大約還可以剩下5000元,這筆錢就會被張某亮等四人自行商量著瓜分。就這樣,在7月16日至7月22日,這短短6個糧食收購日裡,26位嫌疑人們沆瀣一氣,向寧鄉直屬糧庫運糧81車次,每車次虛增糧食重量5噸,共計詐騙糧款97.2萬元。
此次事件雖然並未對國家統一部署的糧食儲備戰略造成威脅,但卻是對國家糧食管理體系的一次極大挑戰。
法律決定對該犯罪團伙實行從嚴從重的打擊,將兩名主犯張某亮、王某安,以詐騙罪分別判處有期徒刑十年零三個月、十年零一個月,並各處罰金3萬元,其餘24名被告人也受到了相應的處罰。
中央儲備糧的重要性
“民為國基,谷為民命”,糧食問題一直都是關乎社會穩定的頭等大事。
中國作為世界第一人口大國,人口數量佔據全球的百分之二十,耕地卻只有全球的百分之十。雖然我國糧食的產量也一直在提高,主糧自給率達到了95%以上,卻還是一個糧食進口大國。
自2015年起,幾乎每年都要進口超1億噸糧食。但是在新冠疫情肆虐全球的當下,國際上幾個主要的糧食出口國,為了保障本國人民的糧食供應,紛紛停止或限量糧食出口,中國正面臨著50年一遇的糧食危機。
能否成功度過此次危機,要仰仗的就是國家儲備糧。
但窺一斑而知全豹,“糧食被盜”並不只是偶發個案。在2015年時,安徽省亳州市譙城區譙西糧食庫裡,就曾有9000多噸國家儲備糧被盜,而主犯正好就是糧庫的負責人譚某華。這隻“大碩鼠”一共給社會造成了上千萬元的經濟損失,社會負面影響遠甚於寧鄉糧庫發生的被盜事件。
一個糧庫差400噸沒有問題,但如果全中國範圍內多累計幾個400噸的話,勢必對國家糧食安全有大危害。能出現此類問題,歸根到底還是中儲糧的監管體系還存在一些問題,體制裡的負責人不夠負責,管理制度也不夠透明。
因此,相關部門必須重視這個問題,透過全方面的嚴格排查,徹底杜絕此類事件再次發生的可能性。
中央儲備糧,顧名思義就指中央政府儲備的,用於調節全國糧食供求總量,穩定糧食市場,以及應對重大自然災害,或者其他突發事件等情況的糧食和食用油。是國家調控糧食市場的重要物質手段,也是關係國家經濟安全的重要戰略物資。
我國成立中儲糧的初衷,是因為在前些年,國際糧商一直試圖將手伸進中國大陸來操控市場,中國在進口糧食時頻頻吃虧,不僅是導致交易價格波動幅度大,糧食儲備狀況也是青黃不接。
自從中儲糧成立後,它就在市場上糧價低的時候,大規模購、存、調、銷,以防“穀賤傷農”,又在在糧價高的時候,將儲備糧投向市場,以防“米貴傷民”。國內的糧食終於有了一個較為充足儲藏量保證,價格也穩定在了一個相對合理的間隔區間。
近幾年,中儲糧工程建設得越來越好,在全國已經有了超過980個地方糧倉,糧食儲備糧也有1.5億到2億左右,庫存水平遠超世界平均水平一倍多。但畢竟糧食儲備是一個機密問題,很多具體的細節問題並不能直接向外界展示出來,的確暗藏著一些隱患。
例如,由於中國大陸的覆蓋面積過於廣闊,農民直接搬著自家多餘的收成,到糧倉去賣糧,或是糧庫的工作人員,在田間地頭去挨家挨戶收糧,都不太現實。在這種情況下,一個新的職業應運而生,糧食販子。
糧食販子就是在農民和糧庫之間充當一箇中間人,將每戶農民手裡的少量糧食收集起來,整合大量之後再倒手賣給糧庫。說到底,他們的本質就是商人,收售糧食只是為了盈利。
在金錢誘惑面前,人難免會做出一些錯誤的決定:過稱時耍把戲虛增重量、將低等糧摻入普通糧,將高水分糧與低水分糧摻混等等。如此一來,區域性區域的儲備糧的質量就會變得優劣夾雜,糧庫也會跟著"背黑鍋"。
升級的管理方法
針對以上種種情況,中儲糧表示正在加大管理力度和科技研發,力爭透過運用物聯網、大資料等手段,將中央儲備糧管得更好。
在糧食收購方面,現在入庫程式已經全部實行了資訊化。截至2020年8月14日,中儲糧集團旗下的售糧APP“惠三農”,已累計擁有註冊使用者65萬人,累計預約售糧1900萬噸。
在糧食管理方面,糧倉內電子測溫、機械通風、內環流控溫等,高科技技術的運用覆蓋率已達98%以上。倉內的溫度變化被內環流控溫儲糧技術,牢牢地控制在20攝氏度以下,將儲糧的品質都保管得很好。
在人員管理方面,中儲糧現在建立了嚴格的規章制度,針對糧食採購、儲存以及銷售的各個環節,都明確了崗位職責。還提出了責任制,一旦有紕漏發生,上級人員和主管人員都會被從嚴處理,威懾力遠勝往日。
近幾年,在藏糧於民、藏糧於地、藏糧於技、藏糧於庫的“四藏”戰略,已經逐漸深入人心,中國社會的糧食市場愈發穩定。
農業農村部部長韓長賦曾肯定地說:“我國現在庫存糧食可以供全國人民吃一年,中國不會發生糧食危機。”
這句話真是給了百姓們極大的心裡安慰,糧食關乎一國人民的生計,在咱們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中,“珍惜糧食”一直都佔有一個重要的地位。
在以前的饑荒年代,“手裡有糧心中不慌”幾乎是每個人都深刻記在腦海裡的“真理”。到了如今,倒是沒人再糾結於自家屯糧食的問題了,只是那些躲藏在糧倉裡的碩鼠、害蟲們,又跑了出來。
他們為了滿足一己私利,利用珍貴的糧食來貪名逐利的做法,實在是枉為中華兒女。
咱們後人也要吸取教訓,千萬不要重蹈覆轍。
糧食的得來是非常不易的,袁隆平院士他們那一輩老科學家們,用盡了畢生精力,才讓百姓們能頓頓吃上飽飯。
面對糧食,我們應該心存敬意,不應褻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