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軍隊的戰鬥力如何,很大程度上取決於軍紀。世界上真正能做到軍紀如鐵、令行禁止的部隊並不多,而我軍歷來如此,所以戰無不勝。一旦打起仗來,戰場紀律更是性命攸關,必須嚴格遵守。不過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偶爾也會有違反軍紀作戰的情況,運氣好的話還能立功。
好比抗美援朝戰爭前期,志願軍防空火力薄弱,一開始不準使用輕武器打飛機。而美軍飛機欺人太甚,能飛多低就飛多低,結果一個名叫關崇貴的戰士發飆了,用輕機槍擊落一架敵機,事後關崇貴不但沒受處分,還受到了彭總的嘉獎。
類似的還有志願軍小戰士張典文,也是違反軍紀開炮,結果立了二等功。
張典文是湖南臨湘縣人。1951年5月,志願軍在臨湘徵兵,張典文是村裡第一個報名的。不過他才15歲,身高也不達標,部隊不想要。張典文急得要哭了,說什麼都不走,一直跟著徵兵的軍官,對方覺得他精神可嘉,最後在花名冊上寫了他的名字。
入伍後,張典文起初被編入新兵暫8團5連。在國內訓練結束,同年9月,他們開往朝鮮。當時志願軍的軍糧已經有所改善了,過鴨綠江時,新兵部隊每人分了7塊壓縮餅乾,還有7斤炒麵。
據張典文回憶,過江後的第8天夜裡,隊伍正要過一座橋,突然來了幾架美軍飛機,試圖炸燬橋樑。結果橋沒炸到,卻炸到了人,造成了不小的傷亡。
到達前線,張典文被分在47軍140師419團某機炮連,學習操作無後坐力反坦克炮。蘇班長很喜歡他,每天手把手教他瞄準射擊。但張典文覺得當炮兵沒意思,想端著槍跟敵人近距離交手。他一有時間就離開坑道,去陣地前沿的戰壕,要看看美國兵長什麼樣子。
陳排長給張典文描述了美國兵的模樣,張典文更是覺得手癢,心說當炮兵連俘虜也抓不到,要是分到步兵連就好了。一天,張典文用反坦克炮的瞄準鏡觀察美軍陣地,看到前方是一片焦土,連個人影也沒有,還有個綠色的東西,看不清是什麼。
張典文心說,反正自己不想當炮兵,打一炮過過癮,被調走了最好。於是他取了一枚穿甲彈裝進炮膛,瞄準遠處那個模糊的綠影,把心一橫就開炮了。轟地一聲,炮彈射了出去了,張典文嚇了一跳。誰知對面的美軍陣地上動靜更大,爆炸聲接二連三,火光沖天。
陳排長和蘇班長聽見炮響,急急忙忙跑了過來:“誰放的炮?”看見張典文在炮位上,排長怒道:“你怎麼亂放,誰叫你放的?” 張典文正在解釋,王連長也來了:“誰放的炮?好傢伙,知不知道穿甲彈多金貴?”王連長更是火大,指著張典文命令陳排長:“把他關起來,軍法處置!”
張典文年少氣盛,捱了訓,竟然和王連長吵了起來。這時,營指導員也過來了,邊跑邊喊道:“喂,王連長,這炮誰打的,打得好啊,一下子就報銷了敵人一座火藥庫,快給他記個二等功!這是團裡的命令!”
張典文一聽,喜出望外,沒想到自己歪打正著,一炮轟出個二等功。但他頂撞連長,連長還在生氣,沉著臉說:“先關他15天,不老實!”說罷,頭也不回就走了。張典文又高興不起來了。
營指導員瞭解了情況,拍拍他的肩膀說,放心吧,這次我擔保,不會關你的,但是你以後聽從指揮,別再犯錯了。張典文很感動,連連點頭,眼淚都下來了,又央求對方把他調走,因為自己怕王連長。營指導員同意了。
於是張典文被記了二等功,幾天後又被調到了該團另一個連隊,不過他未能如願當步兵,還是炮兵,操作92式步兵炮。他立了功,在新連隊當上了副班長。沒多久,他們在馬良山某高地接到了戰鬥任務,掩護8連向敵人陣地穿插,打掉420高地上的火力點。
戰鬥中,張典文嫌副炮手動作慢,一把推開他,說你來拉火,我來裝彈!92式步兵炮口徑不大,一發炮彈20多斤,張典文拼命地裝彈,一分鐘之內,他們這門炮打出了45發炮彈,把敵人的幾個機槍火力點全都打啞了,順利配合8連完成了穿插任務。
打掃戰場時,一個戰士吃驚地說:“你負傷了,張班長!”張典文低頭一看,原來手指被炮閂擠破了,鮮血染紅了半截褲子,他卻毫無所覺。
幾個月後,張典文得償所願,被調到了步兵8連,成了一名排長,在戰鬥中又立新功。
(老兵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