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6月,北平的天已經熱起來了。
一個濃眉大眼,長臉膛的年輕人和同伴一起,被押解進了北平軍人反省分院,也就是俗稱的“草嵐子監獄”。像當時反動監獄裡的許多政治犯一樣,這個年輕人團結獄友中的黨員,共同進行不屈的鬥爭,甚至還組建了一個黨支部幹事會,以它為核心統一行動。而這個幹事會的領導者,黨支部幹事和書記,正是上文提到的年輕人,薄一波。
這一年,薄一波23歲。不算這一次,他已經四度被捕,兩度入獄,飽經敵人嚴刑拷打,留下了一身的傷病。除此之外,薄一波還是個黨齡6年的老黨員。要知道,這時距離中共成立,也不過才十年!
草嵐子監獄,是出了名的環境嚴酷,管理苛刻,刑罰慘無人道。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薄一波即將度過8年的光陰,艱難的熬過的他第三次入獄。
然而,在1935年,事態出現了變化——不祥的變化。
北平國民黨軍法部門,因為薄一波等12名共產黨人不肯“反省”,而預謀殺害這十二名共產黨員。在這危急時刻,薄一波和其他十一名同志似乎得到了上天的眷顧。在南京國民政府的批覆到達之前,負責處刑政治犯的國民黨憲兵第三團礙於《何梅協定》撤出華北。沒人行刑了,處死十二人的事情也就暫時擱置下來。這一擱置,就給了中共營救同志的機會。當時領導中共中央北方局的劉少奇向中央建議,要積極營救這些身陷草嵐子監獄的同志,得到了中央的支援。最終,1936年9月,薄一波和另外五十三名共產黨員一起被成功營救出獄。
不過,這裡還有一個小小的插曲:劉少奇為了將同志們救出,向中央申請允許這些同志假裝同意退黨反共,並且在狀紙上簽字畫押,中央同意了。但是,沒有人能想到,這次權宜之計,會在幾十年後給他們帶來沉重的無妄之災。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出獄之後,薄一波再次回到了他的老陣地——兵運。1937年以來,薄一波一直活躍在山西太行山一帶,創立了山西青年抗敵決死隊和太嶽敵後抗日根據地,同時又和盤踞山西的大軍閥閻錫山開展合作和鬥爭,既防備閻錫山的反動企圖,在“十二月事變”中粉碎了閻錫山襲擊新軍(前身為山西青年抗敵決死隊)的陰謀,又和閻錫山達成了微妙的上層合作關係,維護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為山西戰場總體上一致對外作出了貢獻。
雖然薄一波在抗日戰爭期間曾多次擔任地方上和軍隊中黨的重要職務,但是,由於薄一波長期在敵後白區工作,他一直沒有機會見到大名鼎鼎、飽受中共黨員崇敬的領袖。
終於,1943年,機會來了。
1943年11月,時任太嶽區政委書記的薄一波因為參加中共七大的預備會議來到了延安。11月的延安已經入冬,鉛灰色的天空上凝結著稀薄的陰雲,黃土高原的寒風夾帶塵沙撲面而來。但是,薄一波的心情是激動的。來到延安的第二天,他就在楊家嶺上的棗園見到了偉大領袖。
甫一見面,薄一波自我介紹道:“主席,我叫薄一波。”領袖聞言握住他的手,連聲說:“如履薄冰,如履薄冰。”當時,薄一波不解其意,誠惶誠恐。晚年薄一波回憶這次對話時說,也許主席只是想借此記住他的名字。
這點小小的困惑並未影響兩人談話的熱情。薄一波最明顯的感受就是,領袖的淵博學識和出眾的溝通技巧、平易近人的處世態度。一開始,薄一波還有些緊張,但是隨著主席旁徵博引的調侃和親切的詢問,薄一波逐漸向主席敞開了心扉,敢於暢所欲言了。
領袖和薄一波連續交談了八個小時。薄一波後來說,這八個小時,讓他受益終生。主席不僅學識淵博,而且有著極強的分析總結能力,語言精簡,深入淺出,給人以很大的啟發。對此,薄一波仍然意味深長地說:永遠是您的學生,主席教給他的東西,他窮盡一生也還未洞徹。
主席還善於用生活化、通俗易懂的例項來解釋一個高深艱澀的概念,降低了理解概念的門檻。這正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這次會面以後,薄一波繼續殫精竭慮為中國的革命和解放事業貢獻力量,身先士卒,成為了新中國開國元老級別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