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陳晴
■相關公司：微創光電（430198，NQ）
■核心競爭力：公司行業市場以交通行業為主、兼顧城市安防監控市場，主要產品包含影片監控資訊化和智慧影片應用產品。微創光電形成了一系列智慧交通監控核心技術，緊密圍繞行業應用，形成了具有核心競爭力的智慧交通監控解決方案。透過多年持續耕耘，公司已在交通行業形成品牌、服務優勢，成為行業領先的供應商。
■機構眼中的公司：具備軟硬體生產能力和資訊化系統解決方案能力；智慧交通軟體建設領先者；迎合前沿技術趨勢，搶先佈局人工智慧技術產品；乘新基建東風加速發展
■所屬概念：智慧城市，智慧交通，通訊系統裝置製造，影片監控
“我們正處在大變局的前夜。”
20年前，武漢郵科院裡的一群年輕工程師，不甘心正在研究的技術半途而廢，便辭去令外人豔羨的工作並下海創業，微創光電由此誕生。
20年間，微創光電走得磕磕絆絆，但終究堅持了下來。今年上半年，公司獲得了“2021年湖北省專精特新‘小巨人’ 企業”稱號，在鎖定了北交所入場券的背景下，微創光電的發展將邁入新的階段。
企業的發展幾經挫折，但經過20年的闖蕩之後，微創光電在高速公路資訊化行業有了一席之地。可對於公司的經營和發展，外界存在不少質疑，例如公司第一大供應商即安防巨頭海康威視可能成為公司的競爭對手。
近日，微創光電董事長陳軍在接受《每經人物·專訪董事長》欄目記者專訪時分析稱，結合公司當前的發展階段，高速公路行業是適合公司的細分領域，但這並不是海康威視的主戰場。
陳軍認為，智慧駕駛和智慧交通高速發展之下，公路運輸行業未來可能發生顛覆性變化。變化來臨前，對於企業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跟蹤趨勢，做好充分準備。“企業發展起來一定不是彎道超車，而是說機會來臨時，你已經有所準備了。”
談創業：
源於一群武漢郵科院工程師的技術情結
微創光電辦公地址位於武漢光谷，是一家立足於智慧交通領域，主要為高速公路行業提供以影片為核心的監控資訊化產品及服務的行業解決方案提供商。
10月中旬的一個上午，《每日經濟新聞》記者來到微創光電董事長陳軍的辦公室。一身休閒裝的陳軍看起來性情隨和。
陳軍今年53歲，1993年從華中科技大學電磁場與微波技術專業系研究生畢業後，赴武漢郵電科學研究院（以下簡稱武漢郵科院）工作。
武漢郵科院則是中國知名的資訊通訊領域產品和綜合解決方案提供商，也是由國務院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委員會直接管理的中央企業。
在許多人看來，武漢郵科院是一個效益好且穩定的好單位。但是，陳軍並不甘於這樣的穩定。
2001年，武漢郵科院對旗下武漢網能資訊科技有限公司的業務進行調整，決定中止光纖有線電視業務。“當時（武漢）郵科院認為有線電視業務的市場容量太小了，不是他們的目標市場。”陳軍回憶道，20世紀末到21世紀初，武漢郵科院在摸索中改革。在郵科院工作的八年多時間裡，陳軍前後經歷過多次組織和業務的調整，而此次再度調整業務方向，令技術出身的他和其他一些同事有些不甘心。
微創光電董事長陳軍 圖片來源：公司供圖
“我們有比較強的工程師情結，覺得技術研究需要積累和持續強化。如果不斷改變研究方向，相當於不斷清零，優勢也就難以積累起來。”陳軍說，當時就是出於工程師本能，覺得正在研究的技術有點意思，希望沿著原來的技術方向繼續探索。
如此情況下，陳軍的夥伴們決定離職下海創業，曾擔任武漢網能資訊科技有限公司總經理的陳軍數月後也加入了進來，且很快被推選為公司實際負責人。
因為陳軍曾在安防領域積累了一定的經驗，以及有大家在武漢網能資訊科技有限公司積累的影片技術作為基礎，微創光電最初專注於影片光傳輸裝置即光端機產品的研發、生產和銷售，產品主要面向於安防領域。
微創光電 圖片來源：公司供圖
時隔20年，回憶起最初的創業，除了工程師情結，陳軍認為大家的選擇也與年輕人身上的闖勁有關。當時的武漢郵科院在外人眼中是非常好的平臺，但一方面，當時大家都非常自信，就算創業失敗了，重新找工作和謀生也不難；另一方面，大家也想知道，離開了武漢郵科院這一平臺，究竟能不能闖出一番名堂。
談股權分散：
多幾雙眼睛不容易犯極端錯誤
離開了武漢郵科院，年輕工程師們一切都需要從零開始。
陳軍回憶道，2001年，國內影片監控系統相關產業剛剛開始有起色，行業從此前的進口壟斷到慢慢出現國產替代。這種趨勢下，安防產業經銷商和代理商紛紛推出自己的品牌。“這些經銷商和代理商不缺渠道和市場，但他們缺少技術和研發基礎。”
微創光電瞄準了這一機遇。公司負責研發設計以及生產製造產品，貼牌銷售給這些經銷商和代理商們。也正是依靠這種代工模式，微創光電邁過創業初期，活了下來。
但好景不長。正當微創光電準備大展拳腳的時候，2003年非典來了。“一個新創立不久的公司，沒有多少老客戶可以支撐，我們急需拓展業務。”陳軍回憶道，非典剛開始時，有一次自己出差去上海跑業務，近20小時的綠皮火車，全程戴著棉紗口罩。這種材質的口罩不太透氣，自己經常睡覺感覺喘不上氣，憋出一身汗。
隨後，就連戴著口罩出差也不行了。“當時大家主要還是透過面對面的方式跑業務，出不了差就沒法跑業務了。”陳軍回憶道，當時不知道非典疫情將持續多久，看不到希望和未來，大家都很沮喪。“那感覺就像在黑夜中攀巖，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攀頂，但一鬆勁可能就會掉下去摔死。”
對於微創光電來說，公司面臨的考驗不止來自外部環境，也有來自內部環境。作為公司實際控制人，截至今年上半年末，陳軍持股比例僅為7.87%。加上一致行動人盧餘慶、李俊傑、王昀、朱小兵、童邡的持股比例，合計控制公司43.06%的股份比例。
圖片來源：微創光電2021年半年報
股權較分散情況下，微創光電創始團隊如何保持凝聚力？艱難時期，是否有人想過退出？陳軍介紹，公司創始團隊都來自於武漢郵科院，大家曾經共事和磨合多年，形成了比較信任的基礎。
“不同的階段，每個人的信心肯定會有差異，動搖的程度可能也不一樣，但並沒有演變成行動。”陳軍坦言，在公司發展過程中，每個人的看法不可能完全一致。對此，大家在充分溝通的基礎上互相尊重，團隊整體上互相信任和包容。“至少20年沒有散夥，團隊還是經住了考驗。”
對於團隊之間存在不同意見，陳軍認為，這在一定程度上還是好事。他提到了《高效能人士的七個習慣》一書中的一個觀點，大意是：如果對方的智力和你差不多，卻對某件事情和你有不同的看法，那一定是他的看法裡也有合理的一面。
基於此，在企業管理過程中，對於同伴的不同看法，陳軍通常會認真考慮。“多幾雙眼睛看看，不容易走極端和犯大的錯誤。”
幸運的是，2003年非典疫情很快得到控制，微創光電主要創始團隊也一起度過了這一艱難時期。
微創光電車間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陳晴 攝
談研發能力：
優勢在於為客戶提供個性化解決方案
廿年之間，微創光電的業務方向也經歷了多次調整。據陳軍介紹，公司創業之初，整個行業還處在模擬監控系統的時代，公司產品也是與之相關的模擬光傳輸裝置。但隨著技術升級，行業開始向數字化和聯網監控方向發展。
相比創業之初，微創光電的業務從面向泛安防轉型為以交通行業為主、兼顧城市安防監控市場。“從應用領域來說，從最初的走量、廣泛覆蓋，到後期的聚焦、收縮至道路交通特別是高速公路細分領域，做解決方案。”對於這一戰略的調整，陳軍表示，模擬監控系統的時代，公司以光纖通訊技術為基礎處於行業領先地位。但隨著技術升級，公司需要找到新的核心競爭力。
據陳軍介紹，相比於其他企業，公司目前的核心競爭力在於具備多年的影片、網路資訊科技的積累和對高速行業的理解，可以為客戶提供個性化的解決方案。“公司懂行業懂客戶，具有客戶認可的實力。”
微創光電的一個模擬系統展示臺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陳晴 攝
作為高速公路行業影片監控資訊化裝置生產商以及解決方案提供商，目前微創光電透過解決方案開發、軟硬體產品設計、原材料採購，並透過委外加工成模元件，再經過自研的軟體錄入，除錯檢測包裝等流程向其客戶交付產品。
值得一提的是，對於公司的生產模式，外界存在質疑的聲音。2018年微創光電IPO申請被否時，發審委曾直言，“採購模元件佔比較高、機器裝置賬面價值較低是否表明發行人獨立經營能力和技術研發能力較弱”。
根據公司2020年7月披露的公開發行說明書，2017年~2019年，公司產品的主要原材料為光器件、晶片、解碼器、轉碼器類、各類模元件等。其中，模元件採購金額佔比分別為63.4%、63.25%、55.05%。雖然2019年公司模元件採購金額佔比有所降低，但仍然超過五成。
公司主要原材料採購情況 圖片來源：《公開發行說明書》截圖
據陳軍介紹，公司近年來採購模元件比例較高，也與公司戰略的調整有關。因為公司專注於提供個性化解決方案後，不靠走量來提升收入，裝置完全自產將難以形成規模效應，單位成本可能相比外採更高。
陳軍表示，在當前運營模式下，微創光電也收穫了較高的毛利率。2018年~2020年以及2021年上半年，公司綜合毛利率分別為58.83%、61.12%、56.84%和59.59%。
技術研發能力與研發投入息息相關。但2017年~2019年，公司研發費用率低於同行業可比公司平均值。2020年，公司研發費用率為9.45%，相比2019年9.93%的比例再度降低。
這是否意味著公司研發投入較低？對此，陳軍並不認同。據他介紹，近年來公司的研發費用率基本保持10%左右，這一比例在科技型企業中並不低。至於公司的研發費用率相比同行較低，主要是因為近年來公司在軟體研發上的高度重視和持續投入，而軟體研發投入主要和研發人員的薪酬水平有關。公司地處湖北武漢，薪酬水平相比於上北上廣深存在一定差距。
談行業競爭：
高速公路領域並非海康威視主戰場
從安防領域起家的微創光電，與安防巨頭海康威視的關係也是外界關注的重點。
作為國內最大的安防廠商，海康威視是以影片為核心，為全球提供安防、視覺化管理和大資料服務的物聯網解決方案提供商。根據Omdia報告，海康威視連續8年蟬聯影片監控行業全球第一，擁有全球影片監控市場份額的24.1%。這意味著，微創光電和海康威視在產品和服務定位上存在諸多類似。
主要供應商情況 圖片來源：微創光電2020年年報截圖
海康威視還是微創光電第一大供應商。公司向海康威視主要採購編碼器、解碼器、轉碼器等模元件，而影片編解碼正是數字影片監控領域中的核心技術之一。據公司披露的公開發行說明書，2017年~2019年，公司向海康威視全資子公司杭州海康威視科技有限公司的採購金額分別為1330.06萬元、1734.44萬元、1382.05萬元，分別佔公司採購金額的比例為22.41%、28.82%、19.74%。
微創光電在公告中坦言，海康威視作為公司第一大供應商，與公司形成戰略合作關係和差異化的競爭格局，但是隨著智慧交通行業市場的不斷增長以及行業競爭的加劇，不排除海康威視未來在高速公路市場形成與公司的直接競爭。“如果海康威視直接進入公司所在的高速公路影片監控細分領域，將加劇行業競爭，對公司經營造成不利影響。”
但陳軍對此並不感覺特別擔憂。他分析稱，一方面，公司多年聚焦於高速公路行業，在這一細分領域上的競爭力並不比遜色於海康威視；另一方面，每個公司的經營戰略和定位不一樣。高速公路行業只是很小的一個分戰場，海康威視的主戰場不在這上面。
微創光電車間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陳晴 攝
陳軍表示，企業需要審時度勢，根據市場的需求來部署未來的發展戰略。高速公路行業容量相對較小，對於海康威視這樣一個大企業來說，專注於這一細分領域並不划算。“海康威視如果真的集中精力和公司PK，那結果可能是‘抓了一顆綠豆，丟了一個西瓜’。”
據業內測算，影片監控系統在高速公路行業這一細分領域，市場規模大約在60億元~100億元。而海康威視2020年營收約635億元，微創光電2020年營收大約1.96億元。
這也從側面說明行業市場容量較小，或難以吸引海康威視等巨頭入局，但是否也說明行業天花板過低？陳軍認為，任何一個企業的定位都要與其發展階段相匹配。“行業不是越大越好。大江大海里食物很多，但鯨魚和鯊魚也多，小魚小蝦也可能會餓死。”
陳軍表示，高速公路行業對於公司來說是比較合適的市場。公司作為行業中一個不算太小的供應商，既有一定的優勢，也有足夠的成長空間。
微創光電車間 圖片來源：每經記者 陳晴 攝
行業容量不算太大的情況下，微創光電對於企業長遠發展如何考慮？陳軍表示，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眼下公司的重點還是深耕高速公路行業，按照原有計劃來發展。當然，從整個行業來看，智慧駕駛、智慧交通高速發展情況下，高速公路行業未來可能發生大變化，甚至發生顛覆性變化。
“我們正處在大變局的前夜。”陳軍認為，對於行業發展大趨勢，很多企業都有感知，但能否在適當的時間點切入，則三分靠能力七分靠運氣。在行業引爆點真正來臨之前，對於企業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跟蹤趨勢，做好充分準備。
記者手記丨 實業強國，關注專精特新企業
一個秋日，《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對微創光電進行了實地調研，並對公司董事長陳軍進行了專訪。
作為一家規模並不算大的科技型企業，微創光電選擇的發展道路，並不是一條輕鬆的路。在很多人看來，高速公路資訊化行業市場容量小了，公司發展束手束腳，但市場容量大了，微創光電第一大供應商海康威視可能會給公司帶來不小的競爭，二者背後存在著天然的矛盾。
實幹的微創光電在夾縫中也闖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成長為“2021年湖北省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
其實，不止是微創光電，一個又一個專精特新中小企業，支撐著大企業的執行，也在製造業的產業鏈中起到關鍵支撐作用。
今年7月召開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也提出要求，要強化科技創新和產業鏈供應鏈韌性，加強基礎研究，推動應用研究，開展補鏈強鏈專項行動，加快解決“卡脖子”難題，發展專精特新中小企業。
實業強國，中小企業的強大，是製造強國在大企業光環之外的隱形密碼，也是關鍵的成功密碼。未來，市場需要更多的專精特新中小企業，並逐步成長為相關領域國際領先的企業。
記者：陳晴
編輯：魏官紅
視覺：劉陽
排版：魏官紅 王蜀傑
每日經濟新聞
